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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〇


  這個訓示對晚輩的策勵很大,我練無形劍氣,也是為了要貫徹這個理論,冀能拋劍而練劍,抵是沒有恒心,未得有所成就不甘寂寞,負劍江湖了。」

  白龍居然一震道:「高明,高明,想不到你們居然也懂得這個決竊,老夫在四十年前,想到了這一點,嗣後隱居玉龍寺,終日手不離劍,頓悟許多精招。」

  杜雲青淡然道:「那只是開頭時有點進步,以後就不靈了,因為你手中終日不離劍,就無法靜下心來,不靜則無所得,這個道理體應該明白的。」

  陳四笑道:「杜老弟說得對,老朽換上這根煙杆,就是這個道理因為平時只把它當煙袋使用,沒事裝上一筒。就吞雲吐霧,興之所至,才能別有所得,剛才那一招就是這樣子練出來的,白龍,你覺得如何?」

  白龍心中的殺機更濃,因為聽他們的談話,已深得武學三昧深進抵是時日之事,尤其是杜雲青,年紀那麼輕,懂得又那麼多,今日不除,異日必將成為自己的勁敵。

  但是杜雲青自從自己現身之後,新月劍一直斜斜地橫在手中,那是個很自然的姿勢,但已將功力凝聚,待機而發,只要不去惹他,他不會先動的,那是一招守勢。

  嚴密的守勢攻之不易,但是改掉另變為攻勢也很難,正如一把鋼鎖的鎖心用錫灌死了一樣,別人想打開很難,自己本人想打開也很費事。

  這正是先除去陳四的機會,因此笑笑道:「陳四,你那一招很高明。」

  陳四公公得意地道:「那叫煙鍋燙耗子,老夫家一群老鼠足足憋了半年,它躲在洞裡,老夫守在洞口,它一冒頭,老夫就當頭擊下,可是它機靈得很,每次都被它躲過逃了回去,老夫就這麼跟它鬥了半年,改進了不少缺點,終於練就那一招打到了那頭耗子。」

  杜雲青道:「難怪招數無聲無息,原來老爺子在上面下了半年功夫。」

  「老夫到了後來,不是要打老鼠,而是為了跟它賭氣了,想盡一切的方法,苦思如何擊中它的方法,正因為沒有把它當作成功,突破了一切武功的常規,才有意外的成就與收穫,白龍,你要不要再試一下?」

  白龍冷笑道:「老夫當然要試,不過這次要當面試了,剛才在背後偷襲,不該又抽上那袋煙的,勁力能藏,勁風能掩,那熱力卻蓋不住,老夫因而發現了。」

  陳四公公笑道:「那是給你個警告,第二次出手,我老頭子年歲雖不如你,卻比這些人都長上一兩輩,無論如何也不能太丟人,在背後悶聲不響地出手,多多少少總要打個招呼,你說是不是?」

  白龍冷笑道:「很是!很是!陳四,本祖師今天原不想殺你的,可是剛才那一招相接,本祖師發現你的功夫深進得還出乎意料之外。」

  「對極,白龍老妖怪,不是你一個人才有長進的,尤其是我老頭子是十君子中最後的一個元老,你是六惡中唯一活著的一惡,為了要貫徹那些死友們的心願,我老頭子總不能偷懶,所以我也沒有放下功夫,而且練得更勤。」

  白龍道:「不但勤,而且會裝,以前我派人試過你,認為你並沒有多大的出息,才未加理會。」

  陳四淡淡地道:「你派進去都試不出我老頭子的深淺的,別人那怕是殺了我,我也不會拿出真功夫來,那些功夫是專為對你一個人用的,正如我們十君子,是專為剪除六惡而成立的組盟一樣。」

  白龍哈哈一陣大笑道:「十君子已去其九了吧,老夫一共殺死了其中六個,他們都比你強。」

  陳四道:「六惡也去了五個,除了一個是由你代勞,火拼而死外,其餘四個可都是我們除去的。」

  「不算那筆帳,現在你是否有殺死我的把握?」

  陳四道:「有!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的交手,也是雙方最後的一個人,我若非有絕對把握,怎會出手呢?」

  「這個老夫倒是不信,是要試試!」

  「不試也不行,你不找我,我還要找上你呢!」

  白龍將創一指道:「很好,老夫就成全你吧!」

  甘鳳池與陳芸娘大為緊張雙雙執劍上前,連徐明,杜九娘二人也都想上去幫忙。

  陳四厲聲喝道:「滾下去,這是我老頭子單獨的一戰,不要你們插手。」

  陳芸娘急道:「爹!您老人家這是何苦呢?」

  陳四勵聲道:「答娘,難道你不清楚,這是十君子與六惡之間的最後一戰,我們是死約會,不了不散,沒你的事,你們都給我站開些,否則我就先斃了你們,這是我們十君子的約定。

  九大門派加上我,每家各出一個人,湊上十君子,專為對付六惡時,就向各人的門戶宣佈過,對付六惡是我們的責任,任何本門子弟都不准介入,否則即以違背門規而處決,我絕不能壞了規矩。」

  白龍笑笑道:「甘鳳池帶你老婆下去吧!」

  甘鳳池怒聲道:「為什麼?」

  白龍道:「因為這是十君子向我們約定的,他們是為了保全門戶後人,我們是為了少麻煩,所以互相訂了這個約束,那場過節,在我們這十六個人身上了結,不再牽涉到門戶恩怨,若是有一家違約,我們就要盡屠九門派的人了,目前雖然只剩下老夫一人,但是仍然可以執行那一項任務的,所以你們別插手的好。」

  陳四公公道:「你們聽見沒有,你們上來幫不了多少忙,但是如果又牽連到九大門派,我以何面目去見死友?」

  陳芸娘道:「爹!事情本是由他們屠殺九大門派而起,要知他們一定會遵守約定。」

  白龍道:「至少我們與十君子約定之後,沒有再違反過,你們也應該遵守,憑心而論,老夫還希望你們插手,十君子把本身的技藝悉心提了出來,由十人互相切磋,去蕪薦青,練成了一些新招,居然把我們四個夥伴給殺了。

  那些招式,頗有精到之處,抵是除了他們十君子之外,別人插進去反而礙事,先前老夫還不敢領教,只有找機會一個個地擊破,才除去了四個,今天老夫是決心嘗試一下,你們上來,對老夫只有好處。」

  白龍這樣說,陳四公公居然沒反對,可見是真有這回事兒。

  因此甘鳳池夫婦只有退下了。

  但杜九娘卻拉出了長劍,走到白龍的側面。

  陳四公公一皺眉頭道:「九娘,你還不下去!」

  杜九娘在容道:「老爺子,我是雪山派的。」

  陳四公公道:「我知道,徐明那小子說了,雪山派雖然也是十君子聯盟之一,但是他們派出的人已經死了,責任已了,沒有你的事了。」

  杜九娘道:「不!老爺子,黃山派的代表是先祖父衡三公,他老人家不是死于戰鬥而是病故的。」

  陳四公公道:「我聽說過了,他是跟黃山的陸清喜聯手合擊郝行天,只可惜你祖父臨時得了病,沒有參加,結果陸清喜反而死于郝行天之手,這是一次很大的損失,使得郝行天又殺了兩個人,最後還是被白龍給拼掉,六惡之中,那傢伙雖然死了,卻不是死在我們之手,使我們感到很遺憾。」

  杜九娘道:「先祖也是,一急之下,抱憾終天,不過依照約定,先祖的職責未了,所以他老人家把這個責任交給了我,由我繼續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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