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芙蓉劫 | 上頁 下頁 |
九九 |
|
杜雲青笑了起來道:「你倒是跟路老爺子一樣,唯恐我們冤枉誤會了馬大哥,拼命為他說好話。」 紀小如的眼眶有點潤濕地道:「我跟馬大叔的感情比路老爺子更深,我母親死得早,爹又忙於鏢局的事務,經常不在家,只有馬大叔跟我最投機,從小到大,幾乎都是他在照顧找,他對我的照顧,似乎是一種父兄之間的感情,因此我實在不願意失去這麼一個長輩兼朋友。」 杜雲青歎了一聲道:「誰也不願意失去這個朋友,誰也不願意往壞處想,將來就看他自己了。」 紀小如道:「他已經同意娶彭家姑哩了,我想他是有意放棄朝中富貴,從此江湖終老了,別的我不清楚,但是朝廷的體制我是明白的,他要是想做官,絕不會娶一家江湖武女,而且還是遺霜為婦的!」 杜雲青笑道:「路老爺子也這樣替他辯,但是這究竟是以後的事,我們暫且擱下來,養養精神,準備進攻漁夫島吧,那將是一場狠戰。」 白紉珠忙問道:「快要到了嗎?」 「還沒有,不過今夜摸黑前進,漁夫島每天在破曉時分必定有一場濃霧,趁霧迫近,一等霧散,立即搶灘登陸,那時就要展開血戰了,所以我是來通知你們準備一下。」 「不等蓉姐他們了?」 「就是為了等他們,才在海上多繞了幾圈,否則昨天就可以登陸了,他們是繞過正面,迂回登陸去見大琉王后,再從側面配合進攻,這是預定好的時間。」 「一定能配合得上嗎?」 「高猛說沒問題,他的那條船性能極佳,只要不是遇上風暴,即使是逆風而行,也不會耽誤行程。」 「海上的風雲難測,這可說不定的。」 杜雲青笑笑道:「那是我們沒有航過海的人說的話,久居海上的人,看法不同,他們說海上風雲難測是不錯的,但是風雲之興,也是定時的,琉球附近的風暴,每集中在六月至十月這一段時間,現在正當五月初,至少還有一個月才趕上風期,大可放心行船。」 白紉珠道:「真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我說大家怎地把預定好的關外之行放棄了,來起這一趟,不是緩急失調,本末倒置,原來是這層講究,現在要是不趕,就要等上半年後了。」 杜雲青苦笑道:「假如純為幫琉球擊退海寇,我們不必趕這一趟的,晚半年也沒多大關係,以事情輕重而言,也是對付玉龍寺重要得多,但就是對付白蓮教那一戰泄了底,我們把江南的武林道好手都邀到京師來,原是為了配合行動,北行到關外的,為了白蓮教,那些人都亮了相,而且也明顯的跟我們合了手,如果再繼續北進,玉龍寺必有警覺,不得不改變計畫,就這樣,也不見得隱密,陳四公公他們的船一出海就被釘上了,可見玉龍寺對那些人的行蹤看得很緊。」 紀小如不安地道:「杜大哥你故意放走了一批人,他們會去通知玉龍寺,那我們的突擊計畫不是會預泄了?」 杜雲青道:「不會,我把時間算得很難,他們來不及把消息傳到這邊的,琉球在海上,那有個好處,就是能限制通信的時間,除了慢慢地乘船趕到地頭,沒有更快的方法可以傳消息。」 「有,用鴿子,他們不是已經使用過了?」 杜雲青笑道:「不錯,可是我放走的那條船上沒有鴿子,那條船不管是駛回中原,或是行向東瀛,所需的時日剛好就是我們到達琉球的時候,因此等他們傳出消息,我們已經把漁夫島上的人清除乾淨了。」 「漁夫島上的人手很多嗎?」 「不算多,也不算少,大概有兩百人左右,其中有四十名是玉龍寺門下,其餘的都是東瀛海寇。」 「那還是比我們的人多。」 杜雲青笑道:「人多不見得一定是高手,玉龍寺的四十個人都不弱,但是不必我們去對付,芙蓉交給胡大為他們了,或殺,或招降都是他們的事,東瀛海寇雖有一百多名,但是夠資格稱上好手的不會超過二十名,其餘的只是稍微能舞刀使棒的莊稼流浪漢,不堪一擊,由文夫人召來的水雲門下弟子應付就夠了,這一戰還不會接觸到雙方的主力,我們只要對付那二十名東瀛劍士就行了。」 白紉珠怔然道:「怎麼還不會接觸到雙方的主力,難道他們另外還有根據地不成?」 杜雲青道:「你忘了,大熊一郎對他四名弟子說過,玉龍寺把劫來的藏珍暗藏於海夜光島,要他們通知本土的月野流宗主,派人上那兒去劫奪。」 「我沒忘記,可是胡大為也說過,那兒的珠寶,恐怕早就被運走了,根本就是擺的空城計,玉龍寺當然不會把主力移到那兒去的。」 杜雲青笑笑道:「我想一定會的,他們要利用月野流的人來對付我們,一定會裝摸作樣,把主力移到海夜光島上,讓那些東瀛武士堅信東西在島上。」 「那也只能使扶桑武士對他們攻擊呀!」 「只要稍為動兩句嘴就可以把攻擊目標轉在我們身上了,因為珠寶到了我們手中,就沒有他們的份了,玉龍寺的主力到了海夜光島,只要堅守不出,再派人向月野流遊說突擊,不必說珠寶的事,月野流也會上當的,因為我們畢竟是他們共同的敵人。」 「那我們怎麼辦呢?不是要兩面為敵嗎?」 杜雲青一笑道:「運用不妙,存乎一心,只要把個中利害爭奪的主因把握住,自然可以把敵我之勢控制在握的,現在你問我,我也說不出一個名堂來,因為我對一切都還在猜測中,等我們攻下了漁夫島後,才能決定如何運用,說不定大熊一郎的判斷錯誤,東西全不在漁夫島,那就要另作計畫了。」 紀小如道:「對方才抵二十名好手,那不是太容易給打發了,我們這邊有一百多人,個個都是好手,踩也把他們給踩扁了,何必要如此緊張呢?」 杜雲青歎道:「小如,我知道我們的實力足夠壓倒對方的,但是我希望儘量少用到那些邀來助拳的朋友,多靠我們自己,只要欠人家的越少、我在處事的時候,也才能站得穩腳步,拒絕他們一些過份的要求。」 紀小如知道又牽涉到義師們求據海外以作屯兵所在的事件了,不敢再多開口。 白紉珠歎道:「魚殼老爺子帶這些人來幫忙,盛情固然可感,可是也給我們添了些麻煩。」 杜雲青道:「他自己也沒想到,而且提出要求的,都是光華會中的人,我們都不是那個會中的人,剛才我把這個問題跟幾位老前輩談過,他們也很煩惱,魚老爺子尤其光火,當時就要找他們理論,被我攔住了。」 白紉珠道:「這是對的,如果他們是打定主意而來,找他們理論是沒用的,鬧破了臉,他們來個拔腿一走。」 杜雲青苦笑道:「我想的就是這一著,他們拔腿真走了,倒也罷了,怕就怕他們此刻袖手旁觀,等我們把事兒辦完了,他們趁我們走後,乘虛而入。」 紀小如忙道:「他們會這麼做嗎?」 杜雲青歎了一聲:「很難說,不過我已經跟幾位有遠見的前輩志士說明了其中利弊,這些人急於求功,操之過急,愚忱可佩,然實非民族之福,如果他們真這樣做事,我希望大家能夠諒解我必要時將采的行動。」 紀小如沉重地道:「他們恐怕不容易諒解。」 「是的,開始時有一兩個人還認為我過於苛烈,有幾個人則不作聲,最後還是陳四公公把他們說服了,這位老前輩的胸襟見解,著實令人欽佩,很深的道理,曲折的內情,到了他的嘴裡,就變得沒而易解。」 「他是怎麼說的呢?」 「他舉了一個淺近的例子,說有一家祖上荒嘻而典盡了田產,兒孫眾多而生活貧苦,日子過得不容易,但只要咬緊牙關撐下去,待諸兒成長後收復祖產,重建家園並非難事,故而目前最重要的工作是好好教育這些兒女,著重在品德陶冶。 如果有一個孩子受不了貧苦,盜劫了鄰居的財物來贍家,其意雖出之於孝,其行則不可恕,做父母的應該嚴厲管教,實在管不聽,就該執之于官或者寧可不要這個兒子,免得帶壞了其他的兒子!」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