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芙蓉劫 | 上頁 下頁


  現在從杜雲青的態度言詞上,她們覺察了這一點,幸虧還是在開玩笑的情形下,不致於太嚴重,但是如果再不自加檢點,就真的會弄成自絕於人了!

  因此紀小如笑笑道:「是!大哥,我心裡對那位芙蓉姐姐不但十分尊敬,而且還十分欽佩,她能放棄養尊處代,金技玉葉的富貴身份,下嫁一個江湖人,我們更該比她做得徹底才是,剛才我只是開開玩笑,而且也是在背後,當她的面,我們絕不說半個字!」

  杜雲青一笑道:「那倒不必,只要心中不存芥蒂,人前人後,怎麼說都沒關係,有些事說出來比放在心裡好,一家之間最重要的一個誠字,坦率無偽,才能親密無間,芙蓉和你們兩個人,我們很快就要有行動了,她會跟我們在一起,那時你們會瞭解她的

  從這番話,也可以看出芙蓉在杜雲青心中的份量,紀小如與白紉珠對看一眼,她們都明白,如果自己再要鬧意氣使性子,只有暴露自己的缺點,所以兩個人都笑笑,沒有一點不悅的表示。

  這使得杜雲青很安慰,才笑道;『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找趕著回來原是告訴你們一個新的情況,可是接著又生出這些變故,使我來不及細說了,我要到杜九娘那裡去一趟,找到邊城與徐明,跟他們商量一下細節,你們兩人到得王府去一趟,把剛才發生的事告訴芙蓉,聽聽他們父女的意見,項兄,鏢局裡的事件多勞心一下,我相信不會有人來了,但也很難說,萬一有人來了,你斟酌著應付,迅速派人去通知我!」

  項九仞答道:「是!杜爺放心,屬下這就派人在外面等候著,而且不斷地替換,只要有人再行闖入,可以不動聲色地飛報給你知道。」

  畢竟是老江湖,想出來的方法都是穩妥可靠,萬無一失的,杜雲青很放心,進去看看馬向榮的傷勢,所幸不太嚴重,安慰了他一番。遂又出門而去。

  白紉珠與紀小如則向內城而去,那兒本不是尋常人物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但是門上的人似乎早已得過了關照,而且他們是認識白紉珠的,邊城很細心,白紉珠一到京師他就打過招呼了。

  而且白紉珠初到京師後,就被安置在內城的一個朋友家裡,介紹成自己的表妹,所以她們一到內城,管門的那個門官就上來陪笑道:「白姑娘,您是來找邊老師的吧,他昨晚出去了沒回來!」

  白紉珠道:「我曉得,我不是來找他的!」

  「那您一定是找杜總鏢頭的,聽說您進了杜爺的天馬鏢局當鏢頭,那可真叫人羡慕,一趟鏢走了下來,賺了一百多萬真是發大財了!」

  白紉珠真佩服他們的消息靈通卻不明白他滿懷希望的眼睛裡希求的是什麼?

  還是紀小如比她老練,知道每次出入內城,杜雲青必然多少會打發他們一點外資,於是悄悄地問道:「珠姐!身上帶錢了沒有?」

  這一問才使白紉珠明白了,摸身邊,苦笑道:「沒有,我從來也不帶那玩意兒的!」

  紀小如身邊也很少帶銀子,因為她用不著,最多只有幾個小錢兒,用來打發求乞的丐兒,自然在這時候是不夠的,因此她也附在白紉珠的耳邊道:「珠姐!你身邊有什麼值錢的珠子寶玉之類的東西,拿出來開發他一下,天邊沒亮,城門還沒開,我們要想進城,就得敷衍一下。」

  白紉珠道:「平白無辜我帶那個幹嘛?哦!在我的貼身兜兒裡有一顆貓眼玉,是我娘傳給我的,聽說很珍貴!」

  「舍了吧,換個方便,真是捨不得的話,見了蓉姐姐,叫她再用銀子給你買回來,這會兒咱們急著進去,發生了那件事,蓉姐還不知道,或許杜大哥那兒還得要她去打個招呼,否則杜大哥也不會要我們這麼急著去找她了。」

  白紉珠聽了道:「也好!舍就舍了吧,你沒聽大哥的語氣,往後咱們要遠離富貴人群,到一個僻靜的地方隱居去,這些玩意兒帶在身邊也沒用!」

  於是她從貼身的兜兒裡掏出了那顆貓兒眼,雖然不大,卻是極為珍貴的祖母綠,在微弱的風燈之下,仍然閃著可愛而迷人的綠光,但是這位雖然生長在武林世家,卻不知黃金何價的女傑卻毫不吝嗇地往門官手中一放道:「對不起,我們是匆促出門,身邊就帶著這個您拿著給孩子們玩兒吧,我們有急事要進城找人去。」

  那門官的希望原只是幾兩銀子而已,萬沒想到卻是這麼一塊寶玉,他的眼睛很厲害,自然不會不識貨,因為他經常要從人的身上穿的戴的去判斷對方的身份,內城在禁城與市區之間,裡面住的都是王公巨宅,除了認識的大宅院的下人外,也會有一些生人出入的。循例都要經過一番盤話,或者讓人等著由門上派人去通知要找的人,取決之權,都在他手中。

  有些外地來的官員或是代為行人情的親丁,為了要干求某一位大員,又怕洩露行狀,都是穿了便衣以求方便,自然也不願意接受盤話,就必須在這兒行足了人情而獲得通過,甚至於門戶不熟的,還得在這兒私下請教一番。這也是給門上一個發財的機會。

  所以內城的守門官是個肥缺,就是內城一個守值的軍丁,也能養著兩三個家。

  門官一接那方貓眼玉,就知道觀價以黃金計,也在百兩上下,一時倒慌了手腳,不知道是否該收下來,因為這是他不敢想像的事了。

  白紉珠卻不知道這顆玉的價值,還以為對方嫌太少,歉然地道:「明天我們再經過這兒時,會好好謝謝你的,今兒是為了有急事,出來得太匆忙——」

  門官連忙道:「白姑娘說那兒話呢,小的這就叫人開門,二位是上那一家府第去,我叫人給二位帶路!」

  白紉珠道:「那好極了,我們是上壽王爺府哪去——」

  門官哦了一聲道:「好找!好找,不過這兒去稍稍遠了點兒,我還是叫個人送二位姑娘去好了!」

  他叫一名守值的兵了,把側門打開了,正要吩咐另外的人來帶路,旁邊忽然閃過一個穿著錦緞長袍,很為闊氣的青年漢子道:「烏阿尚,你歇著馬,近來外城常鬧事兒,我們也很注意,連夜輪班巡邏,剛好該我換班的時候,我順路帶這兩位姑娘去吧!」

  門官一瞧是侍衛營的人,忙躬身道:「那敢情好,麻煩您了!」

  那青年向白紉珠與紀小如彎腰點頭道:「二位請!」

  白紉珠還謙謝了一聲,跟著那青年走了。

  可是烏阿尚卻覺得不太對勁兒,因為壽王邸在東安附近,那青年卻把她們往西邊兒帶,就算是要繞個圈子,也不可能背向而行,本來邊城在禮王府任教師頭兒,禮王府就在阜城門大街的西四牌樓,白紉珠既是他的表妹,往那兒去是沒錯!因為壽親王府向來不會外客,除非事先關照,否則一定要由別的府第的人帶著過去的,可是他知道邊城剛辭了禮王府的差事,轉調到壽王府去了,而且這兩位姑娘也說過要上壽王府去的,這侍衛把她們往西邊帶是什麼意思呢?

  烏阿尚幹這個門官有十幾二十年了,心眼兒自然靈活,本來侍衛營的人出頭,這種事兒他可以不管,可是白紉珠剛才給他的一份賞賜太厚了,感激之餘,自然而然地生出了報答之心。

  他覺得不能就此裝糊塗,何況壽王府的幾口子,都是他招惹不起的人,萬一要是有點問題,他可吃不了兜著走,因此他連忙召來一名兵丁,自己卻牽了一匹快馬,騎上了往壽王府飛馳而去。

  那青年帶著白紉珠與紀小如直向西四牌樓的方向走去,而且把她們帶到一處後門外道:「二位姑娘想必是去找蓉格格的,敝人唯恐驚動了別人,特地將二位帶到後門來,請稍候一下,敝人進去通報一聲,再來接二位進去!」

  白紉珠知道這是王府的規矩,還很感謝他,青年進了後門,沒多久,出來了一個丫頭道:「格格清二位進去!」

  二人正待行動忽然有人追上叫道:「二位姑娘,清等一下。」

  白紀二女愕然止步,卻見穿了袍子的中年人匆匆過去,向白紉珠行了個禮,湊上前低聲道:「姑娘,小的是守門的,奉敝主人之命護送二位,二位走錯門兒了,這是和相爺府的東跨院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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