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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第二十二章 自取其辱

  乾坤劍派的總院暫設在金陵四海鏢局內,尊一代劍神乾坤一劍蕭白為開山祖師,北海劍隱展毓民雖是正式的創始人,卻只居於第二代掌門人的地位,仇天俠入門最早,算是第三代首座弟子,以入門的次序,齊碧霞倒居於第二位了,阮雄算是第三位。

  阮來風與方超人遴選了一下,又揀定了方天華、淩竹生、邢壯、歐陽萍等四人拜在展毓民門下;加上雲中鵠的兩個侄子,雲文麒、雲文麟,以及他的小女兒雲文倩,一共是十大弟子;餘下的阮氏門下,則由四海鏢局的鏢頭帶到三處分局去從事保鏢業務。

  刀聖武大光負責京都,戟聖林飄零駐杭州,鞭聖呼延昭則遠去洛陽,章鹽道父子則隨武大光前往京師,以他舊日的官方關係,招攬業務,居然蒸蒸日上,業務忙得不得了。

  章鹽道交遊廣闊固然是個原因,但四海鏢局挾乾坤劍派的聲威也不無影響,最重要是胖彌勒了空與瘦佛了凡這兩位綠林道高手,自從乾坤劍派開山門那一天被延為座上佳賓之後,風光百倍,逢人就套近吹噓。

  他們倆在綠林道上的身份不低,大家知道他們與四海鏢局的關係後,多少也要賣點賬,所以四海京師分局的鏢師,在接受較近較小的生意時,插上一面鏢旗,隨便找個鏢夥押送,一樣也通行無阻。

  綠林道對四海鏢局賣交情的原因也很微妙,那與他們捧雙佛的場是一個道理,因為綠林道與俠義道總是站在敵對的立場,糾紛時有。

  以實力而言,黑道人物總是稍嫌薄弱,雙佛能與乾坤劍派交好,必要時借重他們,以乾坤劍派的交情調解一下,至少能使大家兩不吃虧。

  四海鏢局的業務就在這種微妙的關係下發達起來,短短的幾個月,竟創下了黃金鏢的佳譽。

  那就是說委託四海鏢局護送的財貨,絕不會出漏子,何況四海鏢局財力雄厚,其間雖出過一兩次小岔子,四海鏢局總是先將損失照單賠償,再出動人員追回失鏢。

  再者,四海的鏢師多半出自阮來風門下,技高人勇,那僅有的一兩次岔子是無人照顧下被一些散幫的江湖人物所攔劫,憑雙佛在綠林道中靈通的消息,立刻就追索到根源,沒有驚動到金陵總局,就把問題解決了。

  最清閒的倒是總局這邊,正副總鏢頭都忙於練劍深造,根本不接生意,還有就是西南六省方面,因為跟苗英的過節沒擺平,一時也抽不出人手,有生意就轉交給金陵鏢局的馬家兄弟去擔承。

  馬雄飛與馬雄騰算是沾了四海鏢局的光,連做了幾票大生意,他們在巴東一會時,承苗英面許不加干擾倒是發了筆太平財。

  方超人與何月兒的感情日增,在阮來風的撮合下,已作了締婚的準備,方天華對這個繼母也十分滿意。

  美滿的事情很多,但也不無微憾,那就是齊碧霞與阮雄之間,感情上始終沒多大進展,儘管作息相共,終日晤面,談笑風生,但齊碧霞始終沒有進一步的意思。

  齊蒼霖深知女兒心事,林佛劍是她心裡的一個結,這當然不能對阮雄說,惟有私下裡鼓勵他慢慢地來……

  時近初秋,又是愁人季節。

  阮雄的大羅劍法已頗具火候,與齊碧霞在伯仲之間,大師兄仇天俠限於資質,進境較慢,何況他以兄代師,還要教雲文麒、雲文麟、雲文倩三個小師弟妹的入門功夫,分去他一半練劍的時間。

  這一天剛好雙佛倦游歸來,會同幾個老一輩的,假五鳳居歡眾,同時也商酌方超人與何月兒的婚期。

  方超人故土情深,想回川中去完婚,一掃亡妻的墳墓;何月兒是個俠情女子,倒是很贊同,卻被一般老朋友否決了,因為,大家都走不開,而且大家想借這個機會熱鬧一下,力勸他們在金陵卜吉成禮,經過眾人力請,終於獲得二人同意,同時決定八月中秋,人月兩圓。

  這時不過才七月上旬,時間雖然還有四五十天,可是要通知各地親朋友好,也相當匆促,方超人交遊不廣,但何月兒卻故人頗多,俠女再嫁,是武林中一大喜訊,不能不告訴大家一聲,雙佛打算第二天就趕回川南滇黔各地,遍告綠林同道,在八月中秋齊集金陵,喝他們的喜酒。

  齊蒼霖為了熱鬧,也決定自任雙方的證人,遍邀武林道赴佳會,這說是黑白兩道一次盛會,借此機會給黑白俠義道聯絡一下感情。

  小輩中陪席的只有仇天俠、阮雄、方天華與齊碧霞四人,他們另據一桌,當然只有聽的分兒。

  隔席有幾個富商聚飲,召妓侑酒,召來的也是名歌妓粉菊花,唱的恰好是那闕韋莊的菩薩蠻。

  粉菊花歌喉清亮,伴以絲竹,高歌:「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只好江南老;春水碧於天,划船聽雨眠……」

  仇天俠感慨地道:「半年多前,我就是在這兒初遇林佛劍,也為了這首曲子跟他起了衝突。」

  粉菊花歌喉婉轉,繼續唱下去:「爐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紅燭照羅幃,江南鶯燕飛。」

  那些富商無非是附庸風雅,根本不計較內容,聽完連聲叫好。

  齊碧霞卻把粉菊花叫了過來道:「粉姑娘,我記得這最後兩句不是原詞吧?」

  粉菊花笑道:「不錯,是奴家自己改的。」

  齊碧霞道:「這一改不倫不類,毫無意境。」

  仇天俠笑道:「原詞是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這兩句惹惱了林佛劍,才生出那場麻煩。」

  粉菊花道:「是啊,那天仇爺也在座,為這兩句歌詞,惹得一位公子爺動刀動劍,嚇死奴家了。從此以後,奴家唱到這支曲子,改了末兩句,再也不敢照原詞唱了。」

  齊碧霞臉色一沉道:「笑話,唱曲是各人的自由,憑什麼要受人干涉?粉姑娘,你再唱一遍,完全照原詞。」

  齊蒼霖笑斥道:「碧霞,你又要胡鬧了。」

  齊碧霞倔強地道:「我喜歡聽嘛,再說林佛劍就算在這裡,我也非要她這麼唱不可,瞧他敢不敢再來干涉。粉姑娘,你唱,一切由我來負責。」

  齊碧霞已是四海鏢局的總鏢頭,一個歌妓自然不敢得罪她了,粉菊花只得再唱起來。

  她正要唱到未老莫還鄉時,忽然地嗓子一啞,連連嗆咳不止,再也唱不出聲了。

  眾人俱都一驚,齊碧霞忙問道:「粉姑娘,怎麼了?」

  粉菊花用手帕抹抹嘴邊,才噁心地道:「一隻蒼蠅飛到我嘴裡去了,嗆住了喉嚨,真對不起……」

  齊碧霞這才松了口氣道:「沒關係,你再唱下去。」

  琴師重新奏起過門,齊碧霞道:「不必從頭了,就唱那兩句,我就愛聽那兩句。」

  粉菊花一開口,忽然又用手帕子掩住嘴,吐出一隻蒼蠅,嚇得臉也變了,顫聲道:「小姐,奴家實在不敢再唱了,這第二隻蒼蠅來得邪門,別是那位公子爺又來了吧?」

  展毓民等人也覺得事有蹊蹺,再湊巧也不可能巧到這個樣子。

  齊碧霞沉著臉道:「沒有的事,那傢伙早死了。」

  齊蒼霖微怔道:「碧霞,你怎麼知道林佛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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