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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章鹽道又笑問道:「是不是放在仇鏢頭的所居那條船上的米袋裡?」

  齊蒼霖忙問道:「章大人怎麼會想到這一點上去呢?」

  章鹽道笑道:「我們沿途都是靠岸採辦食物,並沒有攜帶米糧的必要。」

  齊蒼霖笑道:「章大人果然法眼高明。」

  眾人都是一怔。

  仇天俠忙道:「師叔,那可真危險,我們每天都讓那條船空著……」

  章鹽道笑道:「這才是深知兵法虛實莫測之道,如果老英雄早宣佈此事,大家對那些糧袋就不會如此輕忽,賊人們也早就對它下手了。」

  齊蒼霖笑道:「一件秘密經過三個人知道就不算秘密了,看來我必須另作處置。」

  章鹽道笑道:「下官本來不願意說的,但老英雄棄水就陸,當然不能再帶著那些糧袋,下官才斗膽一猜,想不到果然猜中了,由此可見下官算計得還不錯。」

  齊蒼霖道:「大人確是高明,今後如何掩蔽這批珍藏還要請大人多多提供意見。」

  章鹽道受了這一捧,益發得意地道:「下官雖然幹的是鹽務,卻頗喜兵法,偶爾出點小主意,倒是幫了幾個朋友不少的忙,所以戚年兄與下官情深莫逆,否則我們文武異途,攀不上同年的交情。他出任千總時,下官在余姚只是一個縣令,也是為了剿盜事務,幫他用了兩次奇兵,打了二次勝仗,才使他爬了起來,今天下官用得來的一點智謀,與老英雄的江湖經驗配合,咱們來鬥鬥這姓林的傢伙,瞧瞧是誰厲害。」

  齊蒼霖道:「薑是老的辣,大人智慧如海,一個毛頭小夥子怎是對手。」

  章鹽道更高興道:「好,咱們從長計議一番,法不傳六耳,老英雄不如到敝船去商談一下,這事下官也參加了,就得負個責任,即使再出了事,下官也認了。」

  齊蒼霖道:「大人肯指教是最好的,但責任方面……」

  章鹽道慷慨地道:「不,下官損失不過是財物,老英雄損失一世英名,比下官更為嚴重,所以責任方面,老英雄不必客氣了,咱們就合作賭它一注。」

  齊蒼霖道:「大人這麼說,齊某就有偏了,回頭等開船的時候,齊某到大人船上好好商量一下。」

  章鹽道興沖沖地告辭回船去了。

  雲中鵠笑道:「齊大哥,這老傢伙雖然厲害,卻也滑不過你,幾句話就把他給套上了,將來即使出了事,至少不必賠償了。」

  齊蒼霖長歎一聲道:「他的心眼兒的確厲害,不過對這趟鏢,我的責任仍是很重大,正如他所說,萬一出了事,他損失的只是財物,我不但折了一世英名,連師兄也拖了進來,整個師門的名譽就全毀在這一舉。」

  大家都默然了。

  片刻之後,還是展毓民笑笑道:「浮名並不足戀,能保住固好,保不住也無所謂,只要我們行事無愧於心,撒手人寰後,對得起地下的先師就夠了。」

  齊蒼霖歎息一聲,吩咐仇天俠準備開船,又吩咐大家集中在這邊船上,對那些糧袋不必多加注意,就到章鹽道的船上去了。

  章鹽道早已遣退從人在艙中等候,二人交頭密談,船也在曙色中啟航了。

  由九江到宜昌,共計四天的水程,倒是十分平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可是第一天在田家鎮泊岸時,仇天俠與武大光已經喬裝易容,雜在採購糧食的船夫行列中秘密登岸,一直沒有回船,趕先赴宜昌佈置去了。

  在宜昌泊岸後,他們什麼都安排好了,十幾輛馬車,幾十匹駿馬,從船上抬下應用的物件,立刻登陸出發。

  章鹽道的家人都乘車,鏢局的人騎馬,只有齊蒼霖與展毓民、雲中鵠三個人陪著章鹽道乘一輛大車。

  章鹽道與齊蒼霖不住地相顧微笑,其餘的人都莫名其妙,誰也弄不清楚那兩大包價值百萬兩紋銀的珍寶是藏在什麼地方,用什麼方法帶走的。

  不過每個人也都知道責任重大,不想問,不敢問,也不必去問,而且明白問了也不會有結果的。

  討厭的是章家女眷太多,兩個姨太太、一個女兒以及僕婦使女,拉拉雜雜的一大堆,整整擠了七八輛車子。

  帶著這麼一大批女人趕路,瑣碎是可以想見的,尤其是娘兒們麻煩事兒特別多,整車隊既不能為一兩個人停下來,章家的眷口又是官宦人家,也不能隨便地方便,所以最後一輛空車,就專門當做了茅房使用,連駕車也特地找了個老婆子。

  率著這樣一個車隊,自然不能走快,不過也沒有太耽誤行程,每天總還能趕個百把裡路,齊蒼霖並不貪程,未晚先投宿,雞鳴早看天,一切安排都十分妥當。

  每一站都由金陵四聖之一帶領幾名老練的鏢夥搶先趕路,探測沿途情況,預作安排,可說是十分細心了。齊碧霞最高興了,齊蒼霖坐的車子,由她騎馬帶隊,趟子手掌四海鏢局旗前導,四大鏢頭總有一個陪著她,為她講解應注意的事項,看來齊蒼霖是有意叫她來接替鏢局的事務,她也算過足了總鏢頭的癮。

  不甘寂寞的她,倒希望路上能出點事,好讓她大顯威風,一洗在九江府被人算計制住的恥辱。

  可是令她很失望的是整整走了半個月,橫越了鄂境,到達了恩施,眼看就要入川了,依然沒有什麼事發生。

  車隊經秭歸過巴東時,曾經渡江,一打聽,金陵鏢局的船已經過境了,走水路是比他們快,然而齊蒼霖並不後悔,章鹽道也十分興奮,暗慶得計。

  當夜他們歇在恩施,幾個人在一家客棧中聚談,章鹽道也參加了,聊了一會沿途的風景。

  齊碧霞忍不住了道:「爹,我看您真是把他們甩開了,一路上很太平!」

  展毓民笑道:「太平還不好?我們求的就是太平。」

  仇天俠卻道:「還有兩天就可以到萬縣,總算躲過了三峽那一關,以後就是乘船也不要緊了。」

  齊蒼霖卻道:「川中是瀾滄雙煞的根據地,綠林道跟他們都有交情,我還是不大放心,而且他們的行程比我們快,一定會在前途糾眾攔截的。」

  章鹽道鋪開一幅地圖道:「由萬縣到成都有三條路,一條是經南充繞道中江直下,一條經樂至前往,還有一條是水路溯泯江而上,這三條路以哪一條較為安全呢?」

  齊蒼霖道:「每一條都安全,每一條都不安全,問題全在對方,因為他們不能在每一條路上都設防,只要不被他們料准我們的行向,就是安全了。」

  章鹽道笑問道:「齊老英雄認為我們該走哪一條?」

  齊蒼霖想了一下道:「我的腹稿是在大竹折向,到巴縣後沿江走陸路,然後從榮昌,資中到成都。」

  章鹽道一怔道:「這不是要多走幾百里?」

  齊蒼霖道:「路雖然遠一點,卻全是大鎮市,賊人不敢明目張膽糾眾搶劫,而且這一路上峨嵋與邛崍兩派的門人散居最多,跟我們的交情很深厚,不但打聽消息方便,有了事也可以多個呼應。」

  雲中鵠也道:「不錯,我跟這兩派也熟,朋友很多,賊人們如果有所動靜,他們都會知道的。」

  章鹽道笑道:「二位這麼說,自然是以二位的意思為上。」

  只有齊碧霞不太滿意地道:「咱們何必求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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