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佛劍情天 | 上頁 下頁


  在船上,他們曾經獻技求賞,表現了幾手絕技,兩個女郎表演飛外射鳥,打開一籠自備的黃雀,一雙雙的放出去,她們一抬手,用一支寸來長的鋼針將飛雀射下來。

  最後將籠中的十幾頭黃雀全部放出,其中一個女郎一揚手,居然將所有的飛鳥全部射落江中,然後另一個女郎飛身跳落江中腳蹬水面。將射落的鳥全拾了起來,遍示觀眾,每只鳥都是在眼上中針,左邊進,右邊出,一針橫穿。

  兩個男子沒有獻技,瀾滄雙煞也沒有現技,可是他們每人帶著一柄護手鉤,色泛青藍,一望而知是淬毒的兵器。

  這批人直到蕪湖才下船,不問而知是要到金陵來尋仇的,瀾滄三煞當年武功已不凡,埋首窮荒二十年,挾技尋仇,一定是有了充分的準備,所以齊蒼霖才憂心如焚。

  至於林佛劍,那不過是個小問題,但也幸虧他這一攔,把仇天俠的行程阻住了,否則仇天俠那趟鏢由水路出發,一定被他盯上,而他們在蕪湖落船,分明是金陵早有人暗通消息,想截了那趟鏢的。事實他們在金陵夫子廟前已露過面了,是預備敞開來幹了。

  大約到了已午之交,金陵本地各大商號等都登門祝壽。

  齊蒼霖心中有事,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出來應酬,將客人都招待在兩邊的花廳裡。

  忽然四聖中的刀聖武大光滿臉歡色地跑來叫道:「老爺子,這下您可放心了,北海劍隱展老前輩帶著碧霞大妹子來了。」

  齊蒼霖神色為之一振,連忙迎到大門口。原來齊蒼霖膝下無子,只有一個女兒齊碧霞,今年才二十二歲,拜在北海劍隱展毓民門下學劍。

  齊蒼霖是乾坤一劍蕭白的收山弟子,蕭白在武林中向有劍帝之稱,一生只收了三個徒弟,那就是北海劍隱展毓民。南天劍叟羅士遠與齊蒼霖,三個人中只有齊蒼霖名氣最大,然而論造詣,還是兩位師兄強得多,只是那兩個人生性恬淡,不大出來走動而已。

  蕭白仙逝後,羅士遠不知下落,人僅知其名而已,展毓民隱居北海,收下一個徒弟,那就是劍聖仇天俠,齊蒼霖因為自己忙於保鏢,無暇照顧女兒,于六年前把她送到師兄門下練劍,父女倆六年沒見了。

  這次過生日,展毓民是他的大師兄,自然不敢驚動他來拜夀,沒想到他竟自己來了,這真是個天大的喜訊。

  歡喜的不僅父女可以晤面,而且師兄前來,瀾滄雙煞的事就不足為慮了。

  齊蒼霖自己很明白,業精於勤,這些年來困頓於江湖酬酢,功夫沒擱下,卻也不會有太多的進步,瀾滄雙煞捲土重來,實力未知,實在沒多大把握。

  而展毓民潛居北海,終日埋首於劍術之浸淫,同時他又是師父的開山弟子,乾坤劍的許多絕招都只傳了他一個人,比齊蒼霖高多了,有了這個大幫手,如何不喜出望外呢?

  到了門口,仇天俠正在向師父叩頭行禮。

  齊蒼霖忙不迭的擦衣下跪道:「小弟賤辰,怎麼勞師兄大駕蒞止……」

  展毓民七十多歲了,看起來比齊蒼霖還年輕一點,笑著道:「老三,快起來,老兄弟了,還來這一套幹嘛?」

  他把齊蒼霖扶起來後,齊碧霞才過來給父親拜夀。

  展毓民又笑道:「老三,你把這個丫頭塞到我那兒去,可是害苦了我,幾間茅廬,差點沒給她拆個精光,我實在受不了她,才借著拜夀的機會,把她給送回來,否則我連個安身立足之處都沒有了。」

  齊蒼霖看看女兒,見她已長得亭亭玉立,心中十分寬慰,口中笑斥道:「碧霞,你怎麼跟大師伯淘氣呢?」

  齊碧霞微露頰上的酒窩笑道:「沒有呀,是大師伯自己藏私,他新創了一套大羅劍式,不肯教給我,我沒辦法,只好每天磨著他老人家喂招練劍,那些屋子是他老人家自己用劍砍壞的。」

  展毓民笑道:「你哪裡是練劍,分明是找我拼命,一支劍逼得我走投無路。」

  齊碧霞道:「不這樣您肯把絕招使出來嗎?爹,您不知道大師伯有多壞,他的大羅劍有十八手,可是只教了我九手,留下一半不肯教,我沒辦法,只好在練劍時盡出殺手,大師伯為了化解我的進逼,才露了六招。」

  「那真厲害,一劍出手,屋頂都掀破一大塊,還有三招,他說什麼也不肯教了,爹,這次您可得幫著我,把那三招也學齊了……」

  齊蒼霖神色一凜道:「大羅劍是恩師不傳之秘,聽說他老人家只創成了十二式,師兄難道把後六手補齊了?」

  展毓民歎道:「恩師之學博大精深,我稟承遺笈,窮畢生之力,也只補了四手,另兩招式雖然勉強湊上了,總是無法與前面十六式貫通,出手後連自己也控制不住,否則我怎會藏私不教給她呢?」

  齊碧霞噘嘴道:「您騙人,我看您自己練劍時,十八式都全了,而且一氣呵成,怎麼說無法控制呢?」

  展毓民神色莊嚴道:「不錯,我自己練的時候是能連貫的,可是用來對敵時就無法得心應手了,我幾十年的火候都只能到這個程度,教給你行嗎?你火候不足,使出來很可能連自己也傷在劍下呢……」

  齊蒼霖忙道:「碧霞,別胡鬧了,你從小就開始學劍,深解劍理,應該知道劍有三誡。」

  齊碧霞道:「我早就聽膩了,非其人不授,得非其宜不授,非其長不接,這都不合於我呀!」

  展毓民笑道:「你雖然能說,卻不能解,那最後一試不是指授技的對象,而是授者之誡,非我所長,不授於人,因此我自己都無法把握,怎麼能教給你呢?」

  齊碧霞還要辯,齊蒼霖卻道:「碧霞,大師伯來了,你不請他進去坐坐,盡站在大門口胡鬧,這是做晚輩的規矩嗎?」

  展毓民連忙道:「老三,我見到你,給你拜過壽就算了,你知道我的脾氣,最怕人情酬酢,所以才躲得遠遠的,今天的客人一定很多,你還是讓我找個地方清靜一下,回頭等你空了,我們再聚聚……」

  齊蒼霖連忙道:「大哥,如果只為小弟賤辰,斷然不敢屈留大駕,可是今天情況不同,你非得留下不可,因為今天有兩件事,恐怕要借重您的大力鎮壓一下。」

  展毓民微愕道:「老三,我雖然不履江湖,可也有個耳聞,你一直在江湖上春風得意,難道還會有人利用今天的機會來搗亂嗎?」

  齊蒼霖見旁邊已圍了不少的人,只得道:「進去談,進去談,事情雖然不大,卻很扎手。」說著將他們讓到裡面。

  人的名,樹的影,北海劍隱展毓民雖然極少履跡江湖,誰都知道他是一代劍帝蕭白的首座弟子,又是齊蒼霖的師兄,所以他到了裡面,凡是武林道的朋友都起立致敬。

  展毓民點頭作禮。齊蒼霖知道師兄怕麻煩,也沒替他—一介紹,直到首席客坐,才將滇南大俠雲中鵠請來作陪道:「大哥,小弟要應酬客人,無暇細述,雲中兄最清楚了,由他慢慢告訴您吧!」

  同時又命仇天俠留下侍候,就便報告林佛劍的事,自己又去應酬別的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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