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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建成笑道:「晚上早點來,別讓我等你。老劉,若是我向父王那兒燒你一把火,說你對於管理密探的工作已經屢屢出錯,要求接過手來可不是難事,你就沒混了。」

  「是,殿下慈悲,殿下若發現老臣不是之處,直接叫老臣改進就是,老臣是為殿下和聖上盡力……」

  建成微笑道:「你別緊張,這個系統是你一手創起來的,我不想掠人之美,坐享其成,不過我也發覺你的工作做得不夠澈底,有許多缺失,晚上你把詳細的人事資料帶著,我叫魏徵把他建立的一個新體系也交給你歸併起來,想必就完善多了。」

  劉文靜自是感激涕零地連聲道謝,送走了建成,就急著命姬人為他準備湯水沐身更衣。

  這一場談話使他身上出了幾次汗,衣服整個地濕了。這是他有生以來最緊張的一次談話,連以前在李世民帳下,他也沒有如此狼狽過,最主要的是他心裡毫無準備。

  開始跟齊王元吉走近,的確只是一個姿態,要使建成回頭過來多向他示好,在內心中,劉文靜也知道李元吉不是人君之具,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建成登門時,他還竊竊自喜,以為建成終於低頭了,那知建成卻是上門來訓他的。

  一切都居於劣勢,劉文靜不得不低頭,他終於知道了建成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人物,李家的年輕這一代,的確都是些老腳色。

  只是劉文靜懷疑這一切是否建成自己的作為。

  在劉文靜的瞭解中,建成不是這麼一個精明的人,這一切必然都是魏徵的授意。

  這個年輕人太厲害了,長日以往,自己一定會被他踩到腳底下去,這塊絆腳石必須除掉。

  要除掉魏徵,必須要先去接近他,找出他的弱點,然後再下殺手,一舉而斃之。劉文靜打定了主意,才決定暫時表示十分合作,等對方疏于戒備時,才狠狠的給他一下。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手頭的那些資料記錄,又找了兩樣古玩,放在一個錦盒中,天才黑就已摸到了東宮府。

  他不敢說是來見太子殿下,只請見魏舍人,以示謙遜。

  魏徵倒是沒搭架子,立刻就出來了,而且十分客氣地道:「劉大人,殿下說過你要來,在下早就在鵠候大駕了。」

  將他請到大廳中,由侍女送上茶來,魏徵道:「劉大人請稍坐,在下去稟知殿下去。」

  劉文靜道:「不忙,不忙,太子殿下要下官帶來的名單已在這裡,下官已遵諭帶來,請舍人審核一下。」

  魏徵道:「不忙,在下不便擅自過目,還是等殿下來到後,交給殿下吧!」

  劉文靜笑道:「舍人太客氣了,誰都知道給殿下過目只是一句話而已,真正作主的還是舍人,倒不如先由舍人過目一下,若有不明白的地方,下官解說起來也方便。」

  魏徵道:「既是如此,我們就上書房去吧!」

  他把劉文靜帶到了書房,由於這裡是禁地,本來只有建成與魏徵兩個人才得前往,,現在魏徵將劉文靜帶了進去,既表示他的權威,也表示了對劉文靜的禮遇。

  伹劉文靜卻並不感激,反而心中暗罵:好小子,你神氣好了,遲早要你嘗嘗老夫的厲害!

  到了書房中,打開盒子,看見了兩件古玩,魏徵道:「這是送給殿下的?」

  劉文靜笑道:「殿下不玩這一套的,倒是聽說舍人是此中雅士,下官才特地帶來,給舍人有空時玩賞一下。」

  那是兩件先秦時的玉雕玩飾,刀法古拙,造型典雅,玉質奇佳,魏徵見了幾乎愛不釋手,把玩再三道:「啊!這僻邪與蝦龍都是先秦與後周時的獸類,現在已不可得見,可知這兩件東西年代久遠!這玉石細緻,應是越國青田所產,難得難得!」

  他的確不愧是行家,一出口就將玉質、出處、年代說得清清楚楚,絲毫不爽,使得劉文靜頗為佩服,笑笑道:「舍人果然是大雅人,眼光正確,佩服佩服!只要舍人喜歡,下官家中倒是還有幾件古物,那天請舍人去品監一下!」

  魏微笑道:「要去的,要去的,最遲明日,一定到訪。說不一定等一下就會去,因為聽殿下說,劉大人的府上百藝俱陳,無美不備,是最好玩的去處!」

  正說著,建成進來了,道:「這點我贊成,我這兒實在沒什麼好玩的,魏舍人,你還是快點把正事交代一下,咱們到老劉家中去玩一下好了。」

  劉文靜起身見禮,魏徵也笑道:「微臣是因為劉大人無人作陪,殿下來了就好了,可以陪劉大人聊聊,微臣就可以對照一下彼此的資料了。」

  說著用鑰匙打開了一排木櫃中的一口小抽斗,拉出抽斗,在抽斗孔中用手撥了一下,將木櫃推開一邊,又露出一個開在牆上的暗格,放了許多簿冊,魏徵捧了一堆下來,又將木櫃推回去。

  劉文靜道:「殿下屋中居然還藏有如此秘密機關。」

  建成笑道:「這都是小魏弄的,我那會這一套。」

  劉文靜道:「想不到魏舍人還有這份巧思!」

  建成道:「他的小聰明是有的,但是年紀還輕,在大地方不如你穩健,還要多向你請教的!」

  劉文靜很高興,因為建成沒把他當作外人,可知自己仍是很受他們的重視。

  魏徵翻開了冊子,用劉文靜的冊在對照著。

  劉文靜心中很著急,很想過去看看,但又礙於建成在側,未便造次,但建成卻笑著道:「老劉,昨天有人從波斯帶來了兩瓶葡萄酒,據說窖藏已有百年之久,你倒不妨嘗嘗看。」

  他叫人送了一個玉盤進來,盤中是三隻瑪瑙杯,另有一隻金光燦然的瓶子,瓶蓋是個雕著裸女的金球,有一個小口,可以倒出酒來,一看就知道是外來的珍物。

  建成親自倒了三個半盅,給了劉文靜一盅,魏徵則自己來拿了一盅,大家舉杯說了一聲請,舉頭一飲而盡。建成問道:「老劉,味道如何?」

  酒味實在好,劉文靜家中縱有千罇窖藏美酒,但沒有嘗過這一種,因此他嘖了嘖嘴唇,道:「好!好!實在好,老臣對品酒不敢說內行,但也積有多年的經驗,居然沒有嘗過此等美味!」

  建成笑道:「那你就多嘗一下,再來一盅!」

  提起酒瓶,又給他倒了一盅,劉文靜若是細心一點,該會發現建成在斟酒時把那球形的瓶蓋轉了兩下。

  這是一口藏有機關的瓶子,魏徵喜歡收藏各種奇技異巧的玩物,這口瓶子便是其中之一。一瓶內分兩格,可以分貯兩種不同的酒液,把瓶蓋轉兩下,就轉到另一格了。

  格中所貯的酒仍然沒變,只是已經溶入了那種鶴頂紅的劇毒,色泛微紅化在紅色的葡萄酒中,則完全沒有異狀了,無臭無味,劉文靜一向是很小心的,這次卻上了大當,他本來還十分謹慎,第一盅酒,他是等建成與魏徵先喝了之後才敢飲用。第二盅酒從同一口瓶中倒出,他已沒有可疑了,一口下了肚,酒味未變,只是下肚有一股火燙之感,他還以為是酒勁太烈,忍不住籲了一口氣道:「這酒好凶霸,像是一把火似的。」

  魏微笑道:「不是像一把火,而是一把真的火,能燒斷你的肚腸!」

  劉文靜這才感到腹痛如絞,心知不對勁,忙叫道:「你們在酒中下了毒?為什麼?」

  魏徵道:「酒是我收藏的珍品,毒可是你自己的,至於為什麼要毒死你,現在給你一個明白。」

  說著取出李密的秘奏表章以及他給公主的貯毒戒指,以及他兒子的求婚庚書等,擲在他的面前。

  建成沉下臉道:「劉文靜,這庚書是你的親筆不錯吧。」

  劉文靜忍疼痛道:「不錯!這是我親筆所書,用意是在堅公主的信念,叫她在必要時能下決心除好。」

  建成冷笑道:「誰是忠,誰是奸,李密再說也是外藩與皇家的親戚,便有了死罪,也不能由你去處置。」

  「我……不敢,這決定之權是在公主。」「那你私書庚帖又是什麼意思。公主乃本爵的禦昧,她要再嫁,也不能由你來作主,你居然敢預書庚帖,你以為穩能作得成這樁婚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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