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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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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太子卻道:「父王明鑒,胡人若進,國防一路空虛,不但沿途無重兵可拒,連晉陽都沒有人固守了,那可是我們家的老根,不能叫人挖掉了。」這番話才真正的擊中了高祖的心事,因為他是個最重視家園的人,雖已登為天子,他仍抱著姑且一為的心理,實在不能混時,再退回晉陽去當他的晉王去。 李淵本就是個沒有雄心的人,所以他認為固本最重要,其他都可以緩一緩。 胡人若是破開而入,晉陽就太危險了,這是一定要保護的,因此立刻批准了建成的建議,派李靖西征。 世民無奈,來見李靖,心中十分憤慨,但他還要負責勸說李靖接受旨意。因為在歸唐之初,李靖就已經聲明過,除了李世民之外,他不接受別人的命令。 這話李世民當然不敢照實地告稟李淵的,但池又怕李淵的旨意下來,李靖拒絕接受,這就更加難堪了。 因此,李世民出了宮門後,立刻就直奔李靖的大營,見了李靖,說出今日在偏殿商量的事。 李淵既不習慣做皇帝,也沒有那種臨事明斷的決心,所以他的重要方策,都是在偏殿中,召集兒子親信來計,議一番,明日臨朝再作宣佈。 所以李世民趕快來找李靖疏通一下。 李靖聽了李世民的說明後笑道:「殿下,這次你可爭不過他們,太子所提建議極為有理,任何人都駁不倒的,連臣也深為其然。」 李世民急道:「怎麼元帥也這樣說呢?元帥明知道拒胡實非急務。天下一統才是最重要的。目前趁著李密新敗,其餘諸王勢力不足,正好一鼓而掃蕩之,若是再等個兩三年,他們氣候漸成,剿蕩就難了。」 李靖笑笑道:「殿下還沒有對萬歲爺有深刻的瞭解,萬歲爺是朦朧中被抬上龍座去的,心中並無天下的觀念,他還是以諸侯的觀念為主的,所以萬歲無意他求,僅保目前現有,就已心滿意足了。」 李世民聽得呆了。這是他從來沒想到過的問題,也是從沒注意到的情況。父親怯懦不前,有時卻表現得很有智慧,因此造成了一個忠厚仁慈的概念。 但是李世民再也沒想到父親的心態竟是如此的保守,細想一下,李靖的分析確是有理。父親在保護自己時,顯得很聰明成熟,但是在進取時,卻猜疑而不決,這證明父親只合于做諸侯的。 一時,他變得很徬徨而灰心,淒然地道:「元帥,我感到很抱歉,你胸懷萬里而來相助,卻沒有一抒長才的機會,實在太委屈了!」 李靖卻笑道:「沒關係,事實上李靖的機會卻來了,像這次西征胡奴,不正好一遂萬里壯游的機會?」 「啊!元帥,你願意擔任此次出擊?」 李靖道:「是的,我一直想在塞上一遊,只是苦無良機,現在能率眾出擊,揚國威於萬里之外,這於個人事功及揚名後世而言,都是難過的機會。」 「可是元帥留在中原,應該有更好的發揮。」 李靖笑道:「在臣而言西征南征,一樣是征伐,並沒有什麼不同。」 「可是西征卻太苦了,絕塞苦旱,盛暑嚴冬,交替於晨夕之間,那是很少有人能忍受的。」 李靖道:「臣可以。臣所屬的部下也可以。打仗行軍,本來就是苦的,臣以為這是一次很好的訓練,等臣回來之後這支軍隊才真正地堪稱鐵旅,能適應任何地形作戰了。再者,臣所過為抵抗不強,所至必能大勝,這對士氣亦大有幫助,若臣凱旋之日,殿下的一統大業尚未竟全功,臣挾勝利之餘烕往援,尤足使士氣大振而敵人膽寒。」 李世民道:「元帥願意西征,我就放心了,元帥若是無意西行,孤拼死力爭,也要請父皇收回成命。」 李靖頗為感動地道:「多謝殿下厚愛,臣早先說過:臣之投唐是為殿下,因此,只要殿下不反對,臣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 李世民也是感動得熱淚盈眶,連連地道:「謝謝元帥!謝謝元帥,孤只希望元帥此,去能馬到成功,早奏凱歌,孤這邊實在很需要元帥來支援的。」 他有些話不便跟李靖說,但他知道自己在日後率軍去掃蕩時,一定會很不順利。 兄長建成一定會以捍衛根本為重,將晉唐的精兵指揮權爭了過去,屯紮在京師四郊。而自己所率的,只是從各處投來的雜湊部隊。那些兵根本是農家子弟,被拉夫來強充兵卒,毫無戰鬥技能,要他們去打仗,前途實未可樂觀。李世民本來是全寄望于李靖身上,對於建成的爭取親兵指揮權不甚在意,那知建成竟然出點子來,把李靖跟他調開,這怎不使李世民憂急在心呢? 李靖卻懂得了李世民內心的憂慮,因而笑道:「臣妻張出塵亦稍稍知兵,而其所率的飛鳳女軍出身太湖水寨,戰技頗有可觀,臣此去塞上,她們隨行不便,臣想撥在殿下帳下,托殿下照顯。」 李世民一聽十分高興,他知道這批飛鳳軍人數雖不多,卻十分厲害,戰果輝煌,而張出塵也好用奇兵,最難得的是她有虯髯客的江湖關係,跟許多草莾豪傑都有交情,而此去掃蕩各路反王,他們的部屬也多半來自草莾…… 若得張出塵相勸,與李靖親在並無差別。不過他想了一下道:「元帥西征,正是需要人手之際……」 李靖道:「沙漠之戰,女人參加不適合,我本來也不打算帶她們去,所以才請殿下照料。」 李世民道:「那裡是孤照料夫人,根本是孤要借重夫人。元帥,孤再度謝謝了!」 這次確是他出自真心的道謝。因為李靖留下了張出塵,對他的幫助太大了。 李靖又道:「殿下掃蕩之時,所部之兵卒恐怕將是各地的降卒居多,這些人未受或陣訓練,恐怕很難帶。」 李世民道:「是的。孤正在擔慮此事,本來想規劃到元帥帳下,由元帥來訓練的,現在元帥將有遠行,孤就很感為難了。」 李靖笑道:「金墉諸將可以借重。」 「他們是李密的部下,若要借重他們,一定又要用到李密,那是很難取得父王的同意。」 李靖道:「李密萬不可使之重掌大權,但秦叔寶兄可以掌帥印,殿下自居監軍即可。他已與李密反目,但金墉諸將跟他的交情很深,尤其是燕山羅成為其表兄弟,而羅成的部屬都是燕山子弟軍,訓練精良,以之掛先鋒印……」 李世民大喜道:「元帥高明、元帥高明,秦將軍對父王曾有救駕之功,薦他為帥,父皇一定答應,秦將軍掛了帥印,金墉諸將一定會自動相隨,而李密也反對不了。」 李靖道:「這為其一,最主要的還是只有秦瓊掛帥,羅成才肯出任先鋒,換了第二個人,是調不動他的。」 李世民高興地道:「是,是,多謝元帥指點,世民一定遵辦,元帥還有其他指示的沒有?」 李靖又想了一下道:「李密此人非甘居人下者,留在長安,須防其作怪。」 「啊?他又能作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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