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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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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笑道:「那只是指軍機上的一切措施,卻沒有將兵符轉移包括在內,此其一;李靖新進,未有寸功之獻,遽受重寄,恐怕也難以令人心服。」 「先生別這麼想,只要世民支持你,任何人都不會反對的,何況先生聲望卓隆,無人不知。」 李靖莊嚴地道:「蒙世子厚愛,李靖也不敢妄自菲薄,李靖若歸唐,衝鋒陷陣非我所長,但居間策劃,李靖倒是小有心得。不過憑空一句話,要別人聽我,李靖自己也不敢如此要求,且待這一次戰後,等李靖稍有表現,世子歸報唐公也好說話些。」 李世民道:「可是刻下正要對宇文成都用兵,先生若不掌兵符,如何能使事權統一 ?」 李靖笑道:「世子仍請掌兵符,李靖當率所部配合世子作戰,若李靖有需世子支援之處,自當透過德言兄,向世子請示好了。」 李世民再三固請,李靖堅持不肯,也只得罷了。 接下去是商討用兵配合的細節,李靖留下了徐德言與樂昌公主,請李世民帶了劉文靜與柴紹回營。 李世民知道李靖用兵如神,精于策劃,不願有太多人與聞,尤其是劉文靜好用詭謀,對李靖的用兵一定會有很多詢問,勢將造成很大的困擾。 若是將劉文靜撇開,則他目前正受唐公的重視,派出來也是居於臨軍和地位,不便太過於冷落他,所以乾脆自己把他帶了回去。 劉文靜不想走,他倒沒有惡意,只是想對李靖作更深一層的瞭解,遊說李靖來歸,他也盡了很大的力,在唐公面前一力促成,唐公派他前來,也是主辦這件事。 不過他發現見到李靖之後,自己好像沒什麼用了,心中不由悶悶不樂。忍不住在歸途上發牢騷說:「李藥師的才幹是不錯的,只是太過於狂傲,目中無人,將來是很難與人合作。」柴紹笑道:「這倒是不錯,他那人可以交朋友,因為他對朋友熱心,一諾千金,急人之難,為了幫助人可以連性命都不要;但是卻很難與人共事,因為他做事有一定的方針,不會受別人的影響。」 李世民道:「這正是一個將帥的氣魄,為將者,決勝於方寸之間,必須要有專斷獨行的氣魄,才不會受人家的影響。」劉文靜道:「這樣剛愎自用,不是太危險了嗎?萬一他的判斷錯誤,又不肯受人的勸告……」 李世民道:「劉先生,你是文人,不解用兵,身為主帥的人,本來就是一個最孤獨的人,他必須對戰局負全責,失敗了無可推託,所以他們也很少需要別人的意見。而且別人也很難給他正確的意見,因為很少有人能像他那樣對全域有充分的瞭解。」 劉文靜忍不住道:「照世子的說法,這將帥的人選,可就太難求了。」 「不錯,所以才說:三軍易得,一將難求。」 「既是如此,元帥身邊為什麼要那麼多的參贊呢?」 「那只是提供各項資料,説明主帥去瞭解戰局,最後的決策卻是主帥一個人來決定。我舉個例子好了:假如一個主帥分配任務時,分發一支弱兵去攻擊敵人的主力。在別人看來,這無異是飛蛾撲火,必死無疑……」 劉文靜道:「沒有這麼笨的主帥吧!」 李世民笑道:「有!而且還是歷史上的名將,他派這支軍隊出去,原是準備送死的,目的在吸住敵方主力,而且誘敵深入,然後以兩翼包抄合擊,殲敵於絕地之中。」 劉文靜道:「原來是有此作用,那自然又當別論了,但他可以說明給人知道呀!」 「不能。軍機是絕大機密,不能輕泄。再者,如果說明了,那支誘敵的軍隊軍心潰敵,鬥志全無,未經接觸就先已散了,如此一來,敵人也看出端倪,不會輕易上當了。所以這種決定,只有主帥一個人的心裡,任何人都不能與聞,所以一場戰爭的功過、得失全在主帥。」 劉文靜道:「這麼看來,主帥確是不容易幹。」 李世民道:「當然,求良將尤難於求良相,主帥人人可為,但一個好的主帥,則無異是國之瑰寶,萬中不得其,李藥師是百世難得的將才,我們能得到他,實在太幸運了!」 劉文靜道:「我大唐營中,難道沒人此得上他嗎?」 李世民道:「不錯,不僅我唐營中找不到,放眼天下恐怕也難得有人與之匹敵。」 劉文靜笑道:「那不就是無敵於天下了?」 李世民道:「應該是如此。但良將未必能每戰必勝,像漢代名將李廣,雖為一代名將,其奈時運不濟,不是別人無法配合,就是受阻于天時或突發事項,以至於他經常是在非戰之罪的因素下吃了敗仗。」 劉文靜默然不語。 李世民又道:「李廣之敗,人為因素居多,他一直被壓在衛青的手下,多有牽制,以致於事事無法如願配合,所以我們若要用李靖,就必須要給他充分的權力,不能去牽制他。」 「給他太多的權力行嗎?將來收回可難了。」 柴紹忍不住道:「藥師是個沒有野心的人,我們對他再優遇,也不可能像虯髯客對他那樣客氣吧!可是虯髯客仍然未能拉住他的心。他之所以投唐,完全為的是世民。」 劉文靜道:「虯髯客雖強,仍是海寇,實力不足與我正統的軍旅相較,他選取我們也是為了他自己。」 柴紹冷笑道:「劉先生對虯髯客的部屬瞭解多少?」 劉文靜道:「我完全不瞭解,但是我知道李藥師手中的人不過萬餘而已,雖有舉足輕重之力,仍不足以取天下,目前的十八路反王,那一個不是擁有好幾萬軍力的?」 柴紹連話都懶得多說了,只哼一聲道:「李靖不肯接收世民的兵符,一則是他謙虛,二則也是他想表現一下他的實力,這次他只料集了幾千人來此,我們不妨看看他是如何作戰,他的兵又是怎樣打仗的。」 三個人回到唐營後不久,徐德言夫婦也回來了,說到李靖的計畫,果然是只要唐軍派出一支人馬,於明日寅正發動佯攻,牽制住宇文成都的注意,但是要唐營的人守住陣腳,不讓宇文成都沖出重圍逃逸,破敵的事由他負責。 李世民自然依計而行,劉文靜則認為這樣配合,縱然不見功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失,倒也未加批評。 到了第二天早上,李世民親率一支兵,到潼關前挑戰,發動搶攻,宇文成都也循例堅守不出戰,以擂木石塊等阻止唐軍登城。 正在相持不下時,忽然一聲號炮沖天而起,接著從四面八方,湧出無數健兒,一手持盾,一手持刀,飛越登牆,擂木、灰石、弩箭都擋不住,頃刻間就被玫進了城牆。宇文成都大驚,忙調集大軍來迎戰,那知這批健兒們行動迅速異常,一擁而上,利用街上的屋舍,幾頭一發動圍堵,硬把宇文大軍吃死在街上。 李世民也趁機揮軍殺進城中,宇文成都見大勢已去,倉惶帶了不到一千人,由他的流金鐺殺開一條血路而去。 宇文成都已無鬥志,只希望唐軍中沒有那個要命的對頭冤家李元霸,他至少還能衝殺過去。 等他衝破了唐軍的三道陣線,千餘部屬剩下不到一半,正慶倖著能保住性命,那知道突地又竄來一彪人馬。當頭一員小將又黑又瘦,手中卻持著兩個此西瓜還大的鐵錘,赫然正是在長安競技時,勇奪天下第一勇士的李元霸! 李元霸在馬上哈哈大笑道:「宇文成都,小爺在這兒等你半天了,我們一直沒機會正式交手,今天可得打個痛快!」 宇文成都心膽俱裂,雖無鬥志,但是碰上了頭,也只有硬著頭皮拼了。 這是一場罕見的劇鬥,兩個人使的都是重兵器,碰撞一下,火花四射,聲響震耳,兩個人的馬匹卻受不了巨大的震盪,兩三回合後已倒了下來。 由馬戰換成步戰,李元霸更方便了,他的鋼鎚柄短,本也適合於近身搏戰,一連十幾大鎚,都是用足了氣力砸將下來,宇文成都勉強橫過流金鐺來招架,十幾鎚後,他已兩臂酸麻,虎口裂血,步步後退。 以前拼戰,都是他以雄力來壓制人,今天自己嘗到了這種滋味,心情可想而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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