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風塵三煞 | 上頁 下頁 |
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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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笑道:「目前我不敢說,但是我相信一定會找到一些我想像中的東西,否則就太不近情理了。」 他既不說找的是什麼,也不說他所謂的近情理是怎麼回事,大家也只有納悶著。 如此又行下了一個多時辰,天色已漸曙,薛飛霞道:「公子,天若亮了,我們就無法得到掩蔽了。」 李靖注目前面一個凸出的山岩道:「到那兒去看看,要是再無發現,我們就駛離山壁返航。」 船慢慢接近了那塊岩石,他們終於有所發現了,這塊岩石宛如一塊屏風,擋住了一條很窄的水道。 水道只有丈許寬,夾於兩面石壁之間,出口處有巨岩為屏,從湖上是看不見的,只有貼近山壁才能發現。 李靖欣然道:「終於找到了!」 對這麼一條水道的發現,其他人卻沒有李靖的興奮,連張出塵都問道:「這條水道通往那裡?」 李靖笑道:「不知道,但是可以想得到,它一定通到西洞庭的後山,為後寨的秘密入口!」 「郎君,你知道有這條出入口嗎?」 「事先我並不知道,只是照所知的華氏姐妹的行逕,過於怪僻,離群獨處,可是她們的消息卻又十分靈敏,這就頗堪玩味了。接著我又知道了她們經常是面帶黑紗,不示人真面目,這才使我有了個假設……」 張出塵笑問道:「假設有這條水道!」 「是的,當然,她們也許可能有第二條、第三條秘密的通路,但只要有此一條,我就有十足制彼的把握了。」 胡大海道:「公子,請恕屬下多嘴,這條水道對我們的突襲毫無好處,我們的船雖可勉強進入,卻連個掉頭的餘地都沒有,她們在裡面若是發現了,來個迎頭痛擊,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李靖笑道:「你說的是,我們要趕快離開,不過我想知道一下裡面的情形,大海,你的水性如何?」 胡大海道:「公子,這個不是我吹牛,浮泅個幾十裡都沒有問題,就是潛在水底,我也能悶他幾個時辰的。」 李靖道:「那就好。大海,你一個人留下來,先潛進去探查一下,記住,只要瞭解情況,不必作任何行動。我們在湖上二十裡處遊弋等你。」 「行。公子您放心好了,誤不了事的。」他輕輕地滑下了水,立刻隱沒不見。 李靖道:「我們快離開這兒,別叫人發現了。」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岸邊,急行出二十來裡水程後,就在湖面上展開捕魚的工作,他們都已改作平常打扮,而且有男有女,船又小,又是單獨行動,所以並未引人注意,其間雖有飄著西洞庭水寨旗幟的巡邏船經過,卻連問都不來問一聲。 李靖手執一竿,坐在船頭上垂釣,他的手法不錯,不需多久,必然有一條肥大的青魚上鉤。太湖號稱魚米之鄉,魚肥糧足,人民謀生極易,李靖算算平日所獲已足可養數口之家而有餘,倒是頗有感慨,輕歎道:「出塵,他日功成名就,你我不妨結廬此間,只要有一舟一盧,也可以度日了,那日子必定很逍遙。」 張出塵笑道:「郎君,你的功還沒成呢,業也未就,居然就談到那個問題,不是太遠了嗎?」 李靖笑道:「我倒不以為然。有功業可成固然可喜,即使無功無業,我決定在五十歲時,歸漁此間。」 「郎君要來,妾身自是追隨,只是郎君也別說得太早,這種日子並不逍遙。」 「這是怎麼說呢?」 「因為這不適於你我的生活,我們俱非此中人,逐水而居。垂竿而釣,是很輕鬆悠閒的事,那是因為我們志不在漁,又不倚此為生,才感到有意思,真正靠捕漁為生的人,卻連半點閒情都沒有了。」 「那只是他們的閒情不夠,領略不到此中之趣。」 「郎君,我不是要掃你的興,一件事若成了謀生的職業,就沒有趣味了,蒔花、釣魚都是雅事,但你不妨看看清晨操作的花匠以及平時穿行街巷叫喚的賣花女,他們臉上何嘗有一點笑意?你現在為魚而漁,覺得其樂無窮,若是你為了柴米而釣,心情就不同了。現在你釣到了幾條,心中已十分滿足,但漁翁釣之不足,易之以網,收穫多過你十倍,也得不到滿足的,屋子漏了、衣服破了,天氣寒冷、風雨交加,催租之吏惡如虎,魚牙子重重的剝削,那一點高興得起來?」 薛飛霞感慨地道:「大姐雖是出身富貴,對民間疾苦卻是很清楚,的確,她說的一點都不錯,釣魚是閑中之雅,但捕魚的人卻苦得很,勞碌終生,難得一飽。」 李靖歎道:「你們兩個人真會煞風景,弄得我也意興蕭然,半點意思都沒有了。」 張出塵道:「郎君,你的志向是為千秋名將,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存不得半點幻想,所以妾身才打斷你的這份邐思,因為玩物足以喪志,你連那種思想都不該有,若你只想做一個吟風弄月的才子,妾身自然陪你一起做詩酒之夢,續莊生逍遙之遊了。」 「娘子所言雖是,但做人總不須如此古板吧!曹孟德固一世之雄,但他也曾橫槊賦詩,有月明星稀之作。」 張出塵莊容道:「郎君,信陵近婦人,曹參醉醇醴,那無非是烈士暮年,聊以寄情而已,你才多大歲數?似乎還不夠資格談什麼閒情消遣,而大軍在發壯行正舉,你更沒有放鬆心情的權利。」 李靖一震,肅容道:「是的,娘子,謝謝你提醒我,鄙人受教了。」 他竟是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而張出塵也毫不客氣地受了這一禮。這一切看在薛董二女的眼中,卻平添無限的尊敬的羨色。 她們讀的書不算多,那夫婦二人的談話也不全懂,但意思卻是明白的,這兩口子年紀輕輕,恩愛異常,但他們日常相處,卻沒有綺情談笑,只是互相鼓勵規勸,這不是一般的神仙眷屬,但卻令人羡慕。 水浪輕翻,忽然冒出個人頭來,是胡大海,他探索回來了。 胡大海打開了艙底的魚阱,從下面鑽上來。那是每條魚船都有的設施,在艙底開個洞,四壁用木板格開,底下又用竹片編成細網攔住,與水面相通,魚卻漏不了。 捕來的魚就放在裡面,不離活水,就和活在湖裡一樣,卻隨時可以用小網撈出。 他們這條船卻不以捕魚為生,所以底下沒有攔網。倒可以用來秘密上下了。 胡大海渾身水淋淋的,還來不及擦乾,就向李靖稟報道:「公子,那條水道通進去兩裡許,沿途都是山壁夾峙,彎彎曲曲,有一線天光透入,除了用小船之外,別無他法可渡,裡面卻是個小湖,停了有二十多條小梭舟,湖畔蓋了幾排小屋,裡面住的都是花枝招展的姑娘們。」 李靖微微而笑,好象這件事並沒有出乎意料。 倒是其他那些女人們吃驚了,忙問道:「她們在那兒幹嗎?」 胡大海道:「不幹嗎,穿得花不溜丟的,抹得紅紅白白的,大家聚在一起聊天,要不就是彈絲吹竹弄音樂……」 薛飛霞問道:「那有沒有男人?」 「有的,有十多個白鬍子老頭兒,大概是她們的師父,教她們玩音樂、讀書、唱歌……」 李靖笑道:「不錯,大海,你很了不起。居然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探聽到這麼多的東西,我還少問了一句:她們在進出的水道上有沒有設守衛?」 「沒有,只不過每隔二十來丈,在水面下尺許深處,拴了一些木頭的浮球。」 「哦!這些浮球是幹什麼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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