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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六


  白銀鳳歎道:「但事情波詭雲譎,我們絲毫不知消息,也不敢操急輕動呀,只能集中全部人力,加強戒備!」

  燕青分析一下道:「天音穀封閉了門戶,可能是天音仙子已經出外,應付五大門派的挑戰去了。」

  馬百平道:「有可能,但是五大門派人也不見了,我們無從判斷起,總不能帶了人四處去亂鑽呀!」

  燕青道:「馬兄,小弟想對外發佈一件事,請你加以支持。」

  馬西平道:「燕兄,你是總鏢頭,也是我們這一堆的頭頭,一切都以你為主,你儘管吩咐好了。」

  燕青道:「這個兄弟可不敢專擅,因為這件事關係很大,兄弟想立即對五大門派發出通告,叫他們立刻撤銷對天音穀挑戰的行動,而且叫五大門派的掌門人到金陵來共商大局。」

  馬百平一怔道:「前者倒是沒問題,因為天音仙子早就退出是非圈子是我們瞭解的,而且我妹妹也加入了天音門,秦湘綺所留下的十二奇葩中有六個進了天音門,她們又是三妹的同門姐妹,跟我們也有關係,我們就是與天音門聯合合作,在道義上也是應該的,但後者似乎太過分了,五大門派會來嗎?他們如果不理,碰一鼻子灰,不是太沒意思了?」

  「說得嚴重一點,他們如果不來,我們就對五大門派採取行動,從第一個最近的雲台開始,然後直掃武當少林,五台峨嵋一個也不放過。」

  馬百平驚道:「那不是等於向他們挑戰了!」

  「我就是這個意思。」

  屋中一陣沉默,馬百平最後道:「燕兄決定這麼做了?」

  「是的。」

  「好,那小弟立刻以十四家鏢局的名義,發出這個通知,用最快的方法送出去,跟他們在半個月之後前來。」

  燕青道:「通知寫好後,由憐憐交給丐幫發出,他們的傳信方法比我們快。」

  「那不是要把丐幫也拖進來了?」

  「是的,連同金鳳的天殘門也附帶署名。」

  白銀鳳一怔道:「浪子,這不太好吧,我們總該問大姐一聲。」

  燕青笑笑道:「不必問她,我跟百平都是天殘門的總護法,說好有權代表門主行事的。」

  馬百平立刻著手起稿,燕青道:「馬兄也不問問我這麼做的原因嗎?」

  馬百平一笑道:「不必問,反正你決定的事絕不會錯,小弟雖然還不明白燕兄的意思,但絕對擁護燕兄的決定。」

  燕青道:「其實這理由很簡單……」

  馬百平立刻說道:「燕兄,請等一下,小弟起稿後,交人抄錄,等送出去之後,小弟再跟燕兄慢慢討教……」

  說著他就到一邊起草發通知去了,燕青的神情很感動,但也很沉重,長歎一聲道:「希望我沒有做錯,否則我就太對不起百平兄了,他對我如此信任,我卻未能盡到朋友的責任。」

  白銀鳳一笑道:「浪子,你這麼說就太不對了,我跟百平這麼做並不是為了交你這個朋友,而是為盡做江湖人的本份。」

  「可是這是孤注一擲,成功了未必就能天下太平,失敗了卻是將代表武林正義的一點力量,完全沒於東流,聽任魔焰倡狂了。」

  白銀鳳道:「你知道得比我們多,對大局的瞭解也比我們透徹,你既然作了這個決定,想必是為了這個決定,想必是有了相當的把握。」

  燕青苦笑道:「我實在沒把握,因為局勢的變化層出不窮,一波才平,一波又起,每當我認為把邪惡的勢力擊清時,往往又有一股新的勢力起而代之……」

  白銀鳳道:「但是每一個新起的統治者都倒下去了。」

  燕青長歎一聲:「大嫂,你如果仔細地想一下,就會發現一件事,天魔教雖然被百平拉走了一半的人手,但他們的實力並沒有消滅,仍然是掌握著武林的命運,五大門派,似乎更為忌憚,連反抗都不敢了……」

  頓了一頓,他又接下去道:「以前還有個九老會在跟天魔教對抗著,但現時除了一兩個人外,九老會名存實亡,大部分的人似乎都投到對方的陣容去了。」

  白銀鳳一怔道:「是的,連最可靠的丐幫都有一半的人靠不住,其他更不必說了,目前只有天殘門與丐幫,再加上我們這幾所鏢局的人是可資一用的。」

  燕青歎道:「所以我才想要大家一起具名,把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一起邀集起來,作一個真正的了斷。」

  「問題是真正能了斷嗎?」

  燕青道:「用非常的手段,硬擠一下,把他們藏在心中的鬼擠出來,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個厲害的人在背後撐腰。」

  白銀鳳愕然道:「什麼,背後還有人。」

  「我是這樣想,從天魔令主而後,四大霸天都露了面,但現在卻變成了柳浩生與尤湘姑兩口子爭權的局面……」

  「不是還有個連潔心嗎?」

  「那是個傀儡,被人利用的工具,根本作不得數的,柳浩生與尤湘姑我都見過,武功、心計,都不過是中上之選,憑什麼也不能與四霸天相比,可是他們卻能掌握著比天魔教更具實力的鐵騎盟,使得五大門派為之側目,也使得丐幫的九結長老雷天鈞為之俯耳聽命,這是不可想像的事,因此我認為這中間一定還有個不知名的人在控制操縱著一切。」

  「假如真有這樣一個人,秦湘綺不會不知道,也不會不告訴你,我瞭解她的脾氣,她不是個聽命於人的人。」

  燕青歎了一聲:「四大霸天也許根本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因為這個人太高明了,他只是在暗中來策劃著一切,推動著局勢,先讓天魔令當權,打下基礎,然後依序把四大霸天一個個地消除,逐漸使大權進入他的掌握中。」

  白銀鳳開始覺得他的分析很有道理了,沉思片刻道:「會是誰呢,目前鐵騎盟中只有柳浩生、連潔心、向公度,再加上一個尤湘姑,會是他們其中之一嗎?」

  「不會,這四個人沒一個是上駟之才,而且他們太年青,只是被利用的一群而已。」

  「至少他們知道被誰利用吧?」

  「也許只有一個人知道,也許全部都不知道。」

  「假如都不知道,又如何利用他們呢。」

  燕青歎息著道:「在北方有許多捕魚者養著魚鷹,大嫂見過嗎?」

  白銀鳳道:「見過,那是一種形狀很像鷺鷥的鳥兒,脖子上系著一根索子,把它們放到水裡去,捕到了魚,卻因為脖子上那根繩子扣得很緊,無法把魚吞下去,必須回到船上,把魚吐出來,由漁夫將魚切碎了,才能吃到一小塊。」

  燕青道:「這就對了,有些地方,漁人們很窮,他們辛辛苦苦養育了魚鷹,卻沒有漁船,因此就有一些人出來,斥資建了漁船,放租給漁產,租金並不昂貴,只是有一個條件,就是找來的魚,必須折價賣給船主,再由船主統籌出賣。」

  白銀鳳一笑道:「這叫魚牙子,北方一帶的水村中多得很。尤其是產魚的幾個地方,這些魚牙子還自組成幫……」

  燕青道:「不錯,雄而有力者控制了這些魚牙子,設立魚卡,一斤魚如果出售為一錢銀子,掌理魚牙子的主人抽潤四分,魚牙子抽潤兩分,一分銀子抵船的租金,漁夫只分到三分銀子,而捕魚的魚鷹只分到幾塊碎魚肉,出力最多的獲利最少,如果拿這個比喻來形容當前的局勢,最為妥當了。」

  白銀鳳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燕青苦笑道:「整個在那個圈子裡賣命的人是那些魚鷹,柳浩生與尤湘姑等人只能算是漁夫,四大霸天是魚牙子,但真正的統治者卻是控制著那些魚子牙的人,魚牙子對漁戶們壓榨得太厲害了,漁夫們不堪其虐,慢慢地把魚牙推翻了,把漁船奪為已有,以為自己是主人了,但是他們不知道只是少了一層剝削者而已,卻沒有想到他們仍舊是在魚卡主人的控制之下,他們的辛苦成果仍是有一大半在別人手中。」

  他見白銀鳳還是不太明白,乃補充了一句道:「把天下的霸權當作魚,你就明白誰才是真正在中間坐享其成的人了。」

  白銀鳳道:「我懂了,就是那些魚卡的主人,但這魚卡主人又是什麼人呢?」

  燕青淡淡一笑道:「大嫂該先想想魚卡是什麼樣的人。」

  白銀鳳道:「一般說來都是些豪門,有點勢力,上通官府,有幾文臭錢,養了一批打手豪奴的惡紳。」

  「大嫂觀察得很仔細。」

  「浪子,別開玩笑,我跟你說正經的。」

  燕青微笑道:「浪子說話從沒有正經的時候,即使是說正經話,也是嬉皮笑臉的,這才叫浪子。」

  白銀鳳咬咬牙:「但是鐵騎盟背後的總不會是這樣的人呀。」

  「為什麼不會是呢,人生在弄弄孽孽以外求的不外乎是名利二字,可是從天魔令主以來,這些一個個起來的霸主都不是有名的人,他們的作為也不是在求名。」

  「不求名,那就是在求利了,我看不出他們有斂財求貨的行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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