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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馬百平笑笑道:「燕兄以為我要殺死家父,我還本至於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只是讓人使他老人家安頓下來。」

  燕青這才籲了口氣道:「兄弟也想到馬兄不會如此忍心的,只是如何著手呢?」

  馬百平道:「兄弟在家父身邊安置了一個人,必要時使用一種特製的迷藥,把他老人迷昏過去,不僅對家父如此,風雲十傑中還有兩個是家父最親信的,兄弟也作了同樣的措施,他們究竟是我的長輩,最多廢了他們的武功就是。」

  燕青笑道:「那就好了,恨天翁消滅後,江湖大局要馬兄一肩承挑了,因此馬兄的行為一定要不讓人有非議之處。」

  馬百平笑道:「兄弟倒沒有這個野心,只想以此棉薄為武林盡心而已,燕兄,對進攻之計有什麼指教?」

  「恨天翁的武功一定很高了?」

  馬百平說道:「是的,兄弟的武功都是得自他的傳授。」

  燕青道:「馬兄對付他恐不易得手,由我來吧。」

  馬百平想想,道:「那兄弟就不爭了,燕兄的造詣本來就比我的高,何況他對燕兄的劍路還不清楚……」

  燕青道:「以劍術造詣而言,我不會比他高,好在我有這個身分掩護,出其不意或許能奏效,不管我發生什麼情況,馬兄都不必理會,專心對付張震宇好了。」

  馬百平道:「那個老兒很重要嗎?」

  燕青道:「袁斌跟他直接聯絡,可見他必是恨天老怪的智囊,而且恨天翁化名蕭瑀,官居監公,處理公務也很快,江湖上的事務,也是由張震宇代理的多,恨天翁的一本帳,全在他手中。除去此人比除掉恨天翁更為重要,別人不知道,又不能叫開使他提高警覺,因此馬兄一定要注意,務必要拾下他才行。」

  馬百平想想道:「那我倒是要特別小心,可是我這身裝束不行。」

  「這身裝束很好呀,已經跟他照過面,而且他不會對一個衙門的差役防備的。」

  馬百平苦笑道:「我的兵器不行,金劍銀鞭的招牌太明顯了,他一眼就看了出來,反而會提高了警覺。」

  燕青道:「這倒是的,馬兄不能換件兵器嗎?」

  馬百平道:「如果是對付別人,我不用兵器都行,但這傢伙既然如此重要,我可不敢魯莽,換了兵器就不順手了,尤其是我的銀鞭,更是少不了的,燕兄要對付恨天翁,也得想辦法,用刀絕對不行的。」

  燕青沉思了片刻道:「我的辦法容易解決,隨便撈支劍就行了,馬兄的銀鞭倒是個問題,看來還得動動腦筋。」

  他想了一下,忽而拆下了一根桌子腳,剖開來,又用劍將中心剜空,向馬百平把銀鞭要了過來,嵌在中間,找出麻繩綁好,用墨塗黑了道:「這就行了。」

  馬百平道:「這是什麼?」

  燕青道:「鋼尺,正是公門中差役常用的傢伙,雖然粗了點,但在黑夜中混一混也就過得去了,金劍可以藏在衣襟裡,好在馬兄用劍的機會不多……」

  馬百平道:「這玩意一招就顯原形了。」

  燕青道:「是的,但一招之後,馬兄也不必掩避形跡了,所以這一招非常重要,馬兄必須妥加利用,像令尊擊殺天魔令主一樣。」

  馬百平輕歎一聲道:「我儘量小心,即使一招不中,我拼了命也要把他給收拾下來,絕不誤事就是了。」

  燕青道:「我們一人一個物件,各管各的,對了,蕭瑀是什麼長相,馬兄還得指點一下。」

  馬百平道:「身裁跟張震宇差不多,神情比他雍容一點,鷹勾鼻子,花白長髯,很好認,可笑的是我跟他還一起喝過幾次酒,竟然不知道他是恨天老怪。」

  燕青道:「這就是他的過人多處,他可以在明裡洞悉你的一切,你卻無法捉摸到他的一點形跡,他錯在不該除去天魔令主,否則誰也無法把他挖來了。」

  馬百平道:「真想不到四霸主中有三個都在金陵,這麼說來另一霸天也一定在金陵了。」

  燕青道:「很可能,否則嫂夫人不會要求把景泰接過去了,除去了恨天翁,下一個物件就該是秦湘綺了。」

  馬百平聽聽街上已有鳴鑼之聲,大概是蕭公館的廝殺聲已為鄰舍聽聞,鳴鑼示警了。

  馬百平急道:「燕兄,我們可以過去了吧。」

  燕青道:「不急,等人來了再說,鳴鑼示警,證明戰事尚在進行中,還可以等一下。」

  馬百平焦灼不安,燕青道:「那我們就在街上等著吧。」

  兩人來到街上,但見一批人提著兵刃匆匆過去,馬百平一看驚道:「不好,這是百豐綢莊的人。」

  燕青道:「也是馬兄的下屬嗎?」

  馬百平憤然退:「不是的,沒一個是的,這些人既然到蕭館去馳援,我在百豐的人員必然已遭毒手。」

  燕青道:「那恐怕還不至於,因為他們還不知道馬兄準備倒戈,不敢得罪你的,最多是制住那些人而已。」

  說著劉琳已先回來了,稟告道:「鏢局方面已經解決了,老爺子那兒也安頓下來了。」

  燕青忙問道:「另外的一批人呢?」

  劉琳道:「丐幫的人說立即就到。」

  說著街口明火執仗,來了一列官軍,燕青看清楚了,為首的正是白金鳳與憐憐、惜惜,都穿了官服,忙迎了上去,首先打招呼。因他先開腔,大家才聽出是他。

  馬百平這才道:「燕兄原來是要利用這個身分,的確高明。」

  白金鳳也笑道:「還是丐幫有辦法,眨眼間就弄了這麼多軍服來。」

  憐憐卻苦笑一聲道:「爺,您可真會支使人,限定時間趕到,還要服裝整齊,明天還不知道如何善後呢?」

  燕青道:「你們是怎麼弄來的?」

  憐憐道:「還能怎麼弄,只好謊報盜劫,到巡隊誆了一隊人出來,把他們制服了,扒下來的衣服。」

  「他們的人呢?」

  「還留在秦淮河畔的一條船上。」

  燕青想想道:「那也沒關係,等把恨天老怪翦除後,再把衣服還給他們,促成他們一件大功勞就行了。」

  白金鳳急道:「浪子,你拿准找到了恨天翁了?」

  燕青道:「沒錯,而且連潔心母子等人已先發動了,我們也走吧,到了那兒,還是聽我的吩咐再行動。」

  他一面說轉身引路,同時也把手中的劍跟憐憐換了單刀,低聲向她囑咐了一陣。

  蕭監道公館的大門關得緊緊的,但無法關住在裡面的喧嚷喝鬧聲,倒是左近的鄰舍,聽說有強盜明火執杖夜劫,嚇得都躲了起來。

  燕青與馬百平裝成的秦九與劉琳上前一敲門,半天後才出來一個老蒼頭,一看滿街的官兵,臉上現出了愕色,連忙問道:「秦老頭!什麼事?」

  燕青道:「聽說府上有盜賊夜劫,在下特地帶了巡捕警的官軍,前來拿賊!」

  老管家連忙道:「沒有的事!」

  燕青冷笑道:「管家,裡面的殺聲連幾條街外都聽得見,你說沒這事兒,豈不變成咱們哥兒倆謊報了嗎?大隊人馬都來了,咱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說著便要進去,老管家只得道:「二位頭兒,不過是幾個江湖人,是敝上在西淮監運使上跟一些私梟結下的怨,府裡的護院武師都解決得了。」

  燕青道:「管家!府上的護院師傅有護院的責任,可沒有殺賊的權利,事情已經鬧開了。大營的爺們也來了,那就是咱們的事兒了。」

  管家沒辦法,只得塞了一張銀票過來低聲道:「秦頭兒,這裡面還有一點私人的恩怨在內,實在不便公開,否則對敝上的前程大有妨礙,您多包涵!」

  燕青哦了一聲道:「監道大人怎會跟江湖人有仇怨的呢?」

  老蒼頭道:「頭兒!這還不是那回子事,先去受了他們一點好處,眼開眼閉地放過他們,後來上面追得急了,只得又認真地抓了幾個,所以絕對不能鬧將開了去的。」

  燕青裝作恍然的樣子,隨即看了看銀票,塞在扮成軍官的一名丐幫弟子的手中,互相附耳說了一陣,然後道:「老管家,您放心吧,咱們進去只抓死的,不留活口,只要有幾個人交差,大家都過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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