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浪子燕青 | 上頁 下頁 |
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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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道:「要找叫花頭兒,自然是往花子堆裡去,我相信龍雨田已經跟他在一起,正在等我們呢。」 憐憐道:「汙衣門弟子多半集中在大廟,但那是丐幫公開的活動地區,義父絕不會在那兒的。」 燕青道:「當然不會,但我相信我們已有安排,在被殺死的田雨龍身旁,劃了一個記號,那是他們丐幫的暗記,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說著又依樣劃了出來,憐憐笑道:「這是藏物的記號,而且是六結以上的護法長老或堂主身分的高級門下才使用的暗語,這麼說來,那三個人的確是義父所殺的了。」 燕青道:「我若不是發現了那個記號,還不敢斷定是於幫主所為呢,因為那兩個替身是丐幫淨衣門弟子充任的,我以為於幫主不致對自己人下手。」 憐憐道:「應該是不會,除非那兩個人有必死之罪,否則義父寧可犧牲我們也不會犧牲兩個門人的。要犧牲性命的事,義父一定是先從最親近的人開始遣派。」 燕青點點頭道:「不錯,我也認為於幫主不是那種人,所以才要見到他問一問,否則我就不必見他,因為我跟他見面的次數越少越好,那個記號是什麼意思?」 兩個女的笑笑,卻沒有回答。 燕青笑道:「我那句話不該問,這是你們門戶中的秘密。」 伶憐笑道:「照說對您不該再存有秘密,但這是祖師傳下的規矩,非本幫六結以上的部屬不得予聞,我實在不敢說出來。」 燕青笑笑道:「我知道,我只認得一個花押是於幫主的手記,那是我以前見過的,以外的我也不問了,但是藏著的東西必須快點去拿出來,那必是連絡的地點暗示。」 惜惜含笑在前引路,也不知轉了多久,來到了一所破廟中,她進去後,在後廟的供桌下,抱出一堆衣服,卻是兩套中年婦人的裙衫與一套苦力的衣著,還有一個小包中,則是易容用的染色油膏。 憐憐則從茅草叢中,推出一輛獨輪車來道:「爺,恐怕要委屈您了。」 燕青一笑道:「原來要我當車夫,這一行我倒沒嘗試過。」 憐憐笑道:「不,當車夫的是我,惜惜當您的伴從,您是個生病的鄉下大娘,進城看病去。」 燕青一怔道:「為什麼要我扮成病婦呢,我當車夫不行嗎?」 惜惜笑道:「當然行,可是朱雀橋的王一劑王大夫規定很嚴,他從不出診,不管再重的病,都要病人上門求醫,而且他的醫廬除了病人外,誰也不准進去。」 燕青道:「王一劑是誰?」 憐憐道:「王一劑是金陵最有名的大夫,任何疑難病症,都是一劑見效,為了怕人學走了他的醫術,所以他從不處方,病人經診治後,就在他的醫廬中服藥。」 燕青道:「他的醫道真有如此高明嗎?」 憐憐道:「那倒不假,治得好的病,絕對一劑見效,治不好的絕症,他也是一劑致命,所以他的醫廬外面懸著一塊牌子,寫得很明白:「一劑判生死,禍福憑天命。」 燕青道:「這簡直豈有此理,還有誰敢找他。」 憐憐道:「開始很少有人問津,只有一些苦哈哈登門,但積年沉症到了他的手裡,無不一劑成春,到現在為止,他一共只治死了兩個人,那的確是被別的醫生診為必死的絕症,不過經認為必死絕症而在他手中治好的卻有九十八個之多,所以他的名氣越來越大了。」 燕青道:「我就是要去看這位大夫?」 憐憐點頭道:「是的,我們接到的指示是如此。」 燕青苦笑道:「於幫主也夠絕的,居然給我安排了這個見面方法。」 憐憐道:「只有這個方法才能確保安全,王一劑在朱雀橋畔已經懸壺十年,誰也想不到會與我們有所關連的。」 燕青無可奈何下,只有聽候擺佈了,當下由兩個女的替他裝扮成一個病態懨懨的婦人。 而憐憐卻裝成了一個推車的老漢,赤足裸臂,手上腿上青筋凸露,說什麼也看不出是個嬌媚的女郎。 燕青一歎道:「憐憐,你的易容術的確精妙到歎為觀止了。」 憐憐笑道:「我們從小就學著這一行,淨衣門中的行業包括醫蔔星相,販夫走卒,流鶯歌妓,那一行都得精,我們姐妹倆的堂主是憑本事掙來的,並不因為我們的義父是幫主就占到便宜,丐幫幫主從沒有世襲的,一切都靠自己努力。」 燕青歎道:「是的,所以丐幫中人才輩出,忠義傳世,就是靠著這一套公正無私的擇才制度,而在九老會中,丐幫擔任了主力,也是因為你們個個靠得住,天魔令主肆虐江湖多年,各大門派都有他的人滲透,就是丐幫打不進去。」 憐憐搖頭道:「這很難說,如果真像您所說的那麼穩固,義父就不會選那個地方跟您見面了。」 燕青忙問道:「難道說丐幫內部也發生了問題?」 憐憐凝重地道:「是的,王一劑是本門前任掌門令主,已經退隱了,多年未參予幫中事務,這次居然借用他的地方連絡,可見是丐幫內部已有對方的細作滲入。」 連天下組織最密的丐幫都被天魔教滲透了,燕青的臉色開始變得凝重,想到前途艱巨,不禁長歎! 惜惜穿著好了,把燕青扶上車子,由憐憐推著,直向城中進發,為了掩避形跡,她們走得很慢,到達城門時,已是初更,城門早閉,惜惜下來,說了半天好話,又塞了兩塊銀子,總算打動了守門的慈悲之心,開了旁邊的小門放他們進去。 在商量的時候,還有一個門卒過來摸摸燕青的頭,幸好燕青的內力精純,逼得全身滾燙,連連呻吟,真像個患重病的老婦,才沒出漏子。 憐憐等進城後才低聲道:「爺,您看見了?」 燕青也低聲道:「不錯,那個傢伙內功精純,探脈的手法一看就是個會家子,要不是我把脈息逼弱,恐怕還瞞不過他。」 惜惜道:「這就是要您裝病的原因,我們都沒這份本事,一探就露馬腳了,天魔會主雖死,在馬景隆控制下的天魔餘黨卻更為緊密,恐怕整個金陵城中,四處都有他的爪牙呢!」 燕青道:「我太沉不住氣了,假如我不悄悄地溜走,也不會引起對方的警覺了。」 車子到了朱雀橋畔的醫廬,惜惜上去敲門,一個老蒼頭出來應門,問明瞭來意,才把門打開。 車子推進去後,老蒼頭叫憐憐與惜惜在偏屋裡等著,另外有兩個婦人把燕青抬了進到內院。 放在一張軟榻上後,伸手拉拉榻旁的繩子,遙遠傳來一聲鈴聲,想是通知治病的王大夫。 過了一會兒,一個白須老者出來了,按了按燕青的脈息,翻開他的眼皮看了一下道:「是急絞腸痧,送到丙字第二號房去。」 兩個婦人抬起軟榻,折向後進,放入一所空屋中,退出後,沒有多久,那白鬍子老兒進來了道:「閣下可以起來了。」 燕青一聽聲音很熟悉,赫然是風雲十傑中聖手靈猿陳亮的腔調,翻身坐起道:「陳老怎麼會在這兒?」 白鬍子老兒微微一怔,電疾出手,兩縷指風直貫過來,竟然比初次會面時,在鎮江城外客店中強勁得多。 燕青身子一顫,又倒了回去。 白鬍子老者微微一笑道:「燕大俠,滿城都在找你,你怎麼會跑到這兒來了?」 燕青的穴道被封,只能眼睜睜地望著他。 白須老者輕輕一拍手道:「來人哪!」 兩個抬軟榻的婦人又進來了,白髯老者道:「快把送病人來的一個車夫與一個女的制住,然後急速稟告總會,說浪子燕青在這兒。」 兩個婦人應了一聲,回身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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