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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是的,三個人,這三個人都是悄悄掩近兄弟十丈處,就被家父突然出手,一鞭擊斃了。」

  「天魔會徒既死,怎麼還會在江湖上存在呢?」

  馬百平笑道:「燕兄想得太死板了,天魔會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批善於用暗器的兇手,受一個人控制而已,這個人從不出面,也不會擔任行動,所以才沒人能發現他。」

  燕青怔了一怔道:「被殺死的又是些甚麼人呢?」

  馬百平道:「不知道,完全是沒見過的陌生人,而且是二十到三十之間的年輕人,他們沒練過別的武功,只練過穿心一鏢,所以發出時又狠又准,正因為他們從沒有在江湖上露過面,也沒有人認識他們,防備他們,所以才無往不利。」

  燕青陷入沉思,開始回憶起以往中鏢的情形。

  馬百平道:「兄弟研究穿心鏢多年,已經有了深刻的瞭解,這些人除了善於發鏢外,還有一個特長,就是善於隱身,當天魔教要一個人時,不是暗中趁人不備下手,就是設法把要殺的物件帶到他預定地方,然後埋伏這樣一個殺手。」

  燕青道:「不會被人發現嗎?」

  馬百平笑:「假如是人,自然很難隱藏,但這些人隱身的方除巧妙異常,有時藏身枯木中,有時藏身在山壁中,有時可能埋身在地下,他們還有一個特長,就是能屏住呼吸,使全身僵然維持一個姿勢,幾個時辰不動等候著,直到被狙殺的物件來到適當的距離與位置時,才猝然發動。」

  燕青不禁心中狂跳,這個秘密的透露,揭開了他心中的一個疑團,上次他以震靂劍客楚天涯的身分,橫搗天魔教幾處分壇,劍劈了十幾個重要份子,然後追蹤一個可疑的蒙面人來到江邊。

  當時江邊沒有人,那個蒙面人逼得返身應敵,最後還是死於自己的劍下,當時自己以為這人就是天魔會主,正想揭開他的面目看看是誰,忽而背上一痛,又是一鏢穿心而過,他才知道自己錯了。

  中鏢之後,他還回頭看了一下,江岸遼闊,百丈之內沒有一點人影,他實在無法相信發這一鏢的人,能在眨眼的功夫內消失到百丈以外去,現在他知道了,在記憶中,現場有一段枯樹,只有半個人高,尺來粗細。

  人是無法躲在這段樹後的,但這段樹如果是人化裝的,謎底就揭穿了。

  但他始終還想不透,那段樹只有半人高,直立在江邊,即使是人化裝,也不可能這麼矮,但再仔細一想,這也並不足為奇,只要事先在地下挖個坑,使那喬裝的兇手埋在裡面,只露出上半身,豈不就行了。

  難怪天魔會殺人的手段如此神出鬼沒,他利用這種方法,自然使人防不勝防了。

  馬百平一直在注意他的表情,見他既然色動,才笑著道:「現在燕兄是否感到興趣了。」

  燕青道:「我只是對天魔會殺人的手段感到興趣,馬兄既然能獲知這麼多的秘密,為何不設法留下一個活口呢,那樣也能對天魔會作更深入的瞭解。」

  馬百平苦笑道:「兄弟何嘗沒想到,只是未能成功,這些人縱使當場沒被殺死,一旦失手,立刻就服毒自殺了。」

  「服毒自殺,那可以預防的。」

  馬百平道:「不錯,兄弟知道一般預防藏毒藥都是在牙齒中,可是對這類的兇手,卻始終找不出毒藥的藏處,有一次家父立刻卸下那人的牙床,帶回去準備問供,他已經死了,始終不知道毒藥藏在何處。」

  燕青皺眉道:「如此說來,豈非永遠也找不到天魔會主是誰了。」

  馬百平道:「也不儘然,兄弟已經掌握住部分證據,以及一個完全有效的趨避之法,燕兄如果有興趣合作,兄弟全為奉告,同時也借重燕兄大力,深入探究。」

  燕青幾乎要受他說動了,但想想後仍是道:「對不起,我不想惹麻煩。」

  馬百平啟口欲言,忽而笑道:「當然,人各有志,兄弟也不敢勉強,兄弟說出這些話,只是提高燕兄的注意,萬一天魔會對燕兄有所行動時,燕兄心裡也有個譜子。」

  燕青笑道:「天魔會似乎沒有對付我的理由吧。」

  馬百平道:「那很難說,金陵分壇是個很複雜的地方,天魔會對兄弟並不信任,所以才另外派了金紫燕在此監視,而燕兄是個新面孔,武功又這麼高,難免會引起他注意的。」

  燕青笑道:「如果他找上我,我也會反擊的。」

  馬百平一笑道:「兄弟很欽佩燕兄的武功、機智,有了兄弟提供的這點錦囊,燕兄應該可以預防一二了,如要燕兄改變了主意,隨時來找兄弟,兄弟是十分歡迎的。」

  說完一拱手,準備離去,走了幾步,急然又道:「燕兄,請記住一件事,我是真正把你當朋友看待,絕不會與你為敵,請燕兄也別把我當作仇敵看待。」

  燕青笑道:「那當然,我是與世無爭的人,只要別人不來為難我,我絕不會主動與人結仇的。」

  馬百平終於走了,燕青卻在那兒待了很久,一直在思索馬百平這個人,這種態度。

  他有多少誠意,有多少真心?是否值得跟他合作一下。

  考慮的結果,他覺得還不宜操之過急,把這個問題留給尤俊去深入觀察一下。

  至少今夜的收穫比以往那一次都大,他知道了天魔會殺人的方法,殺人的手段。

  更知道了天魔會自己並不出手,而是使用一批不知名的兇手來代他殺人。

  雖然這收穫很大,但燕青的心卻更沉重了,因為如此一來,要找出天魔會的機會更渺茫了。

  拖著沉重的腳步,他又回到了花氏姊妹的香閨,天已亮了。

  龍雨田與子母神劍已經走了,大概是去籌備玄武湖上的看花盛會了,尤俊過了好一會,卻伴著莫家兄弟來了。

  莫桑與莫梓是給他送聘禮來的,條件十分優厚,而且完全像尤俊預先透露的一樣。

  莫桑奉上一張大紅的聘書,恭敬地道:「這次兄弟鏢局能在同業間吐氣揚眉,完全是拜受燕兄所賜,總鏢頭一職,對燕兄來說,實在是委屈了一點,但這是敝局最高的職事,敝兄弟雖為局東,但仍然是在鏢局中擔任鏢師的職務,聽受燕兄的驅策。」

  燕青倒覺得不過意,連忙道:「這怎麼敢當呢?」

  莫梓笑道:「這有例有循,燕兄也不必客氣了。」

  尤俊道:「不錯,昔年神州一劍為趙老前輩在京師擔任十三家鏢局聯盟的總鏢頭,那十三家的鏢局事都自任鏢師,以表示對名老劍客的敬意,昨天看花樓上一會,燕兄大展神威,使大家羡慕得不得了。會後也曾有此倡議……」

  燕青忙道:「那可萬萬使不得。」

  尤俊道:「是的,兄弟作主,替燕兄回絕了,他們如此作法,是想借燕兄之力,與敝上過不去,敝上對燕兄十分欽佩,也許不會介意,但燕兄來不致于對敝上作此有傷互相之間感情的舉動吧。」

  燕青道:「是的,我只想大家過得去,並不壓倒誰。」

  莫桑道:「敝兄弟也不會答應的,因為他們以前已經跟馬總鏢頭相處得很好,見利而忘義,有違江湖道義本份,如果燕兄要接受他們的條件,敝兄弟情願退出,再過從前的苦日子,也不跟他們同流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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