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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燕青道:「知道,鏢車上除了隆武的鏢旗外,還有馬百平開設的綢緞莊,想必是從姑蘇販來的織綿緞,百豐號是以專賣地道蘇緞而出名的。」

  尤俊道:「兄台打聽得很清楚!」

  燕青笑笑道:「何必打聽呢?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兒吶。」

  尤俊笑道:「兄台知道就好了,這四車綢緞拿了去也脫不了手,而百豐卻等著這批貨,我們不妨打個商量,乾脆打價算給兄台好了,全部是十萬兩銀子。」

  燕青頗感意外地道:「你打算讓我截下這筆鏢。」

  尤俊道:「連紀老都在兄台手下吃了虧,我們想不奉上也不行,不過我們也沒帶這麼多銀子在身上,只好先付個抵押。」說著把趙八臂鏢馬上的大鏢取了下來,迭好雙手遞上道:「憑這面旗子,我們絕不會賴帳,只是朋友也不是專為劫鏢而來的,總得留個地方,好讓我們拿了銀子來贖吧。」

  燕青想了一下道:「好吧!三天之後,我在鎮江府城西門口候駕,等貴局拿銀子來贖旗好了。」

  尤俊道:「兄台,我們可是君子交易,全憑一諾,三天后如找不到兄台,你那位在秦淮混飯吃的紅粉知己可就不太方便了,兄台總不會叫一個姑娘為難吧?」

  燕青道:「這是什麼話,三天后,我准有個交代,放心!」

  尤俊道:「好!燕兄,這次是我們失禮在先,不能讓江湖朋友笑話我們仗勢淩人,所以才自認理屈,下次再見面的話,兄台可得打聽一下,金陵隆武景泰兩家鏢局不是好欺負的。」

  燕青哼聲冷笑,拉過自己的瘦馬絕塵而去。

  薛依在旁始終沒開口,也沒表示意見,一直等燕青遠遠走了才道:「小尤,就這麼讓他走了?」

  尤俊道:「是的,犯不著跟他硬幹,雖然您老未必會輸給他,但這一戰勝之不武,輸了可太不上算,不如讓他去了,回到金陵後,看看馬總鏢頭的意思如何再說,紀老叔是為了爭風,丟了臉沒關係,您老是護鏢的,如果打輸了,讓人摘了鏢旗,不但您丟臉,連鏢局也丟臉,倒不如趁著咱們理屈的這個藉口,自動把鏢旗給他,也不能算他摘了去的,大家面子上都好看一點。」

  薛依笑笑道:「你這孩子真有心計,但你怎麼知道他說的是真話呢?我不相信老紀會栽在他的手裡。」

  尤俊笑道:「事情真假等回金陵就知道了,但小侄寧可信其有,賈兄刀未出鞘,就叫人制住了,這份身手就夠瞧的了。」

  薛依道:「若他在金陵的事都是他捏造的呢?」

  尤俊道:「那也沒什麼?咱們損失的不過是十萬兩銀子的一面鏢旗,並沒有丟鏢局的臉,就算他摘了去,也不能亮出來說是咱們被他摘去的吧,可是鏢局跟您老的臉都丟不起。」

  薛依拍拍他的肩膀道:「有你的。小尤,就憑你這份細心,我總算沒白疼你一場,好好幹下去,將來有你出息的。」

  尤俊笑了一笑,朝趙八臂道:「爬起來上路吧,這次得了個教訓,以後可乖一點了,別以為鏢局的底子硬,就可以橫行霸道了,江湖上到底不是咱們一家的天下,以後你給我收斂一點。」

  趙八臂苦著臉,腦門上還在淌血,臉腫起老高,卻不敢再吭氣,一蹶一蹶的上了馬。

  鏢隊又行動了,而這次動得很快。

  尤俊自己在前開道,逢有人阻路,他都很客氣地拱手,連連叫道:「借光!借光!兄弟們有點急事……」

  鏢車上仍然飛揚著隆武的鏢旗,尤四爺在這條路上也是個熟人,他出面客氣地打招呼,自然沒人會擋道了。

  除了中途歇了四個時辰,他們連一口水都沒喝,終於在第二天的中午,鏢車到了金陵城中。

  金劍銀鞭馬百平沒在鏢局,尤俊問了一下,知道他還在家裡,卻證明了幾天前真有個叫浪子燕青的傢伙在秦淮河畔懲了飛鷹牛七,刮了八卦金刀紀子平的老臉。金陵城中餘浪蕩漾,茶館酒樓,都還在談著這個漂亮的小夥子。

  尤俊朝方天戟薛依一笑道:「老爺子,怎麼樣,幸虧咱們沒魯莽吧,否則栽了這麼個觔鬥,可就太不上算了。」

  馬百平在他華貴富麗的私邸中睡午覺,被叫出來時臉上有點不高興的樣子,朝薛依一拱道:「薛二叔,辛苦了,不過您回家去歇著也就行了,這是例行的事,您又是長輩,犯不著告訴小侄的。」

  尤俊笑道:「如果平安無事,自然不敢來驚動少東的。」

  「什麼?鏢出了事?」

  尤俊道:「鏢貨倒是送到百豐了,只是鏢旗讓人摘了,要等著拿十萬兩銀子去贖呢。」

  馬百平的臉上神色一變,怒道:「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一個叫浪子燕青的傢伙。」

  馬百平一拍桌子道:「又是他,這小子是活得不耐煩了。」

  然後轉為詫然地道:「紀老栽在他手裡很冤枉,完全是大意所致,因在秦淮河畔,眾目所睹,不便跟他再鬥,二叔的方天戟名揚四海,難道也收拾不下他?」

  尤俊道:「薛老根本就沒動手,也沒出面,是屬下一手料理的。」

  說著把經過情形仔細地說了一遍,馬百平聽完後才道:「做得對,尤兄弟,隆武景泰在金陵樹起了不倒的金字招牌,咱們可不能打沒把握的仗,你的處置對極了,雖說貨主跟鏢行是一家,但到底是兩下生意,在保鏢的業務上,咱們不能丟一點人。」

  尤俊道:「屬下等不在金陵,對紀叔的事完全不知,但對方提了出來,屬下覺得寧可信其有,屬下想如果沒這回子事,他也不敢等咱們去贖旗,可以不去理會,既然真有這件事,咱們倒是要慎重考慮了,該如何處理呢?」

  馬百平想了一下道:「尤兄弟,你在這件事情上的表現很有心計,就由你去全權處理吧,要帶多少人都由你。」

  尤俊道:「少主,對方既有擊倒紀叔的能力,縱然說是出之大意,手底下確也有得兩下。」

  馬百平道:「當然,他是三白先生的傳人,琴兒檢查過他的行囊,他帶著三白先生的手抄劍笈,這是假不了的。」

  尤俊一怔道:「三白先生是成名多年的武林前輩,這可得慎重其事。」

  馬百平一笑道:「沈三白已經死了,是那小子自己說的,那大概也不會假,所以你放心,只要收拾他一個人就行了。」

  尤俊道:「只怕屬下無此能力。」

  馬百平道:「在十位鏢頭中由你挑三位跟了去,負責審度情勢作決定,動手時由他們出手好了,務必把那小子擺平下來,這應該沒問題了。」

  尤俊說道:「十位鏢頭部是名震當世的高手,就算沈三白不死,有三位也足夠了,只是在下身分低微,恐怕難以勝任。」

  馬百平看了他一眼笑道:「尤兄弟,你倒是很懂得利用機會往上鑽呀。」

  尤俊連忙道:「少主誤會了,屬下怎敢有這個膽子,但屬下說的是實情,十位鏢頭中,只有薛老爺子還有體惜屬下,還有火龍神丁老爺子,也會捧捧屬下的場,如果有這兩位老爺子同行,屬下有什麼話,拜託任何一位轉告,自然沒問題,可是這一次屬下不想驚動他們兩位,那就難說話了。」

  馬百平哦了一聲道:「你不打算請他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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