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刀下不留人 | 上頁 下頁
一四四


  仇天彪又朝高方慶吩咐道:「二弟!徐大夫星夜趕來,旅途勞頓,為他們二人安排一個住處,去睡一會兒!」

  高方慶頷首示可,向徐敬海平候二人招招手道:「二位隨我來!」

  徐敬拱手稱謝一番,海平候仍是不吭不響,挽起藥袋,走出了蓬帳。

  高方慶將二人帶到一座小蓬帳之內,地上鋪著乾草毛氈蔔還有兩床被褥,倒也乾淨整齊。

  高方慶指了指地上的鋪位道:「二位歇一會兒吧!待上燈時,再來喚二位用飯!」

  說罷,出帳而去。

  徐敬與海平候確已勞累,雙雙和衣躺下,海平候將寶刀墊在頭下,以應急變。

  偌大一座營地,寂靜像空無一人,看來,這飛天蜈蚣仇天彪管教極嚴。

  海平候不解藥性,不知方才那付藥,究竟有何作用,忍不住輕聲問道:「徐大夫,方才那付藥……」

  話未說完,徐敬已大聲回答道:「方才那付藥只是先穩住氣血,服下後可能要昏睡幾個時辰,待醒來後,再服一帖藥,就可復原了……咳!說句實話,他們兄弟三人對邊塞的人還算不錯,我們是應該效勞的!」

  徐敬說的非但不是由衷之言,說話時還連連向海平候使了幾個眼色!

  海平候暗暗奇怪,心道:莫非暗中有人偷聽!

  當即凝神默祭,果然,帳外有一些輕微的呼吸聲!

  海平候暗道一聲慚愧,向徐敬赧然一笑,也高聲回道:「徐爺說得對,仇老大對咱們邊塞的確沒有話說,你老人家睡一會見吧!晚上可能還要忙哩!」

  這一個「忙」字有雙重意義,徐敬當然聽得懂,會意地笑了一笑,閉目睡去。

  海平候也不再說話,片刻,他又假意睡著,大起鼾聲。

  帳外潛伏之人,以為二人業已熟睡,偷偷離去。

  這一次,海平候全神貫注,雖然那人腳步踏沙無聲,也難逃過海平候敏銳的聽覺。

  海平候對方才的冒失,暗揑一把汗,一個不注意,就要前功盡棄,幸虧徐敬……

  一想到這裡,海平候猛然翻身坐起,雙目盯視在徐敬臉上,心中起了陣陣疑雲:「這姓徐的武功可能也是高深莫測,就憑方才那手察人鼻息的心力……」

  海平候突然感覺寬心許多,先前認為徐敬是個累贅,看來徐敬可能還是一個得力幫手哩!

  海平候心中了無掛礙,也就沉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海平候極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驚醒,睜眼一看,天已墨黑了,身邊的徐敬還在鼾睡。

  忽然聽見有腳步聲直奔自己帳蓬而來,海平候複又閉目裝睡。

  來人是四個手執火把的武士,進入帳中,將徐敬與海平候二人搖醒,說是奉高二爺之命,請二人去吃晚飯。

  海平候藉轉身之便,將寶刀掖在脅下,以畏寒為由,取了一條毛氈裹在身上,掩蓋了稍,嫌凸出的刀柄。

  二人隨同四武士東彎西拐,又進了一座蓬帳,自然不是日間那座。

  「搜魂血手」高方慶想是已經聽過竊聽人的報告,知道二人忠心耿耿,態度似乎比日間熱誠得多。

  蓬帳內早已擺妥一桌酒菜,一見二人進帳,立刻往桌上讓,親自斟酒布菜,笑語言歡。

  海平候默默無語,暗自籌畫,既已深入虎穴,不得虎子,豈甘空手而回。

  帳內約有十名執劍武士,自已若猝不及防刀劈「搜魂血手」高方慶、徐敬若真會武功的話,幫忙照顧那十名武士,應無問題。

  但是問題卻在徐敬會不會武功,自己的判斷會不會正確?

  同時,就算順利解決了高方慶和帳內的武士,還有無言使者寗一歸呢?一大排蓬帳,怕也住了數百武士,如何闖出營地?又如何趕回阿托集?

  這些問題一盤桓在海平候的腦際,激動的心情也就冷靜下來了!

  徐敬似乎對海平候的心思知之甚詳,將手中酒杯一舉道:「小四!徐爺敬你一杯,你這小子甚麼都好,就是老想家,多吃菜、多喝酒,少胡思亂想!」

  海平候心中又是一勁,暗道:「這徐敬可真是個有來頭的人哩!」

  海平候一念未已,驀然……「報!」一聲嘹亮傳報的聲音響進帳來。

  「搜魂血手」高方慶神色一凜,停步擱著,低沉地道了一聲:「進來!」

  隨聲進來一個身穿短裝,腰系長劍的精壯漢子。

  不待那漢子施禮,高方慶霍地站起,沉聲問道:「怎麼樣了?」

  那漢子單膝落地,雙手一拱,回稟道:「那六個女娃子屬下已順利帶回,只是那佩刀的小子並未見著,據店家說,那小子昨天傍晚時分獨自牽馬而去。」

  海平候聞言心內猛震,自己一離開,花氏六姊妹就出了紕漏,淪入魔掌,這……

  高方慶呵呵大笑道:「行了!行了!你的功勞不小!」

  那漢子也恭維道:「這完全是二爺籌畫得好!」

  高方慶這一樂,簡直如入九天雲霄,兩隻小眼眯成一條細縫,連聲點頭道:「強將手下無弱兵,傳令下去,將那六個妞兒押在慶字四號帳蓬,多派武士看管,營外多加巡邏,要是那個佩刀的小子尾隨前來,不要攔阻他!」

  高方慶說一句,那漢子應一句,吩咐完畢後,那漢子又問道:「那六個女娃子都還昏迷不醒,要不要用解藥……」高方慶一擺手道:「免了!讓他們睡吧!將他們手足上的麻穴點對了就可以了!」

  那漢子方待起身離去,高方慶複又揚聲喝道:「慢著,傳令看管的武士,對那些女娃子規矩一點,若是有人膽敢毛手毛腳,小心我扭斷他的脖子!」

  那漢子連連應是,這才起身而去!

  海平候原甚驚疑,憑花氏姊妹的功力豈會輕易落入人手,現在才明白,原來高方慶又是用的那套下五門才用的迷藥勾當。

  徐敬坐在海平候對面,冷眼看見海平候神色數變,再加上二人對話之間,左一句佩刀的,右一句佩刀的,已料定海平候與這六個被擄的少女必有牽連,暗中踩了一下海平候的腳尖,示意他要冷靜,萬不可激動。

  海平候還以會意的目光,忙鎮定心神。

  徐敬待那漢子出帳去後,笑問道:「二爺!是一樁買賣上門麼?」

  高方慶連連搖頭道:「徐大夫,你錯了!咱們兄弟尚不至於幹那打家劫舍,綁票擄人的勾當,一個仇家而已!」

  徐敬又問道:「方才聽二爺說,尚有一人漏網,萬一這人……」

  高方慶呵呵大笑道:「咱們此地猶如銅牆鐵壁,只怕那小子不來,若是來了,管教他來得去不得!」

  徐敬笑道:「不是我姓徐的有意奉承,以你哥兒三人的威名,那小子要找上門來,他可是飛蛾撲火,自尋死路!」

  高方慶狂聲笑道:「徐大夫說得對極,實不相瞞,我大哥就是傷在那小子的手下,此仇不報,真是寢食難安!」

  徐敬啊了一聲,故意神色凝重的道:「如此說來,這小子厲害得很啊!仇老大尚且不敵萬一……」

  高方慶指手劃腳的道:「這營地裡陣式羅列,古話說得好,雙拳難抵四手,咱們這裡有幾百支利劍候著他,我就不信這小子是銅金鋼,鐵羅漢,刀槍不入!」

  徐敬連聲稱讚,目光卻有意無意問向海平候一臀,意思是說:小哥你聽見了沒有,可不能亂來啊!

  海平候端起酒杯,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起身向徐敬問道:「徐爺!今晚還要輾藥麼?」

  徐敬側首問高方慶道:「仇老大還在睡吧?」

  高方慶答道:「徐大夫!你的藥真靈,大哥吃下後,一直熟睡到現在。」

  徐敬唔了一聲,裝模作樣的搖了搖指頭,複又點點頭道:「恐怕要昏睡到明日午間才能清醒,小四?你可是累了!今晚用不到你,你去睡吧!」

  高方慶指了指徐敬道:「徐大夫你不歇歇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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