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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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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玉霜笑笑道:「我只是坐著,既沒有動手,也沒有說過一個字,一點力都沒出。」 燕玉玲道:「裴大姊給校好的幫助尤大,如果沒有你在一邊壯著膽,校好就不會如此從容,早就亂了手腳,二位剛來的時候,我們如臨大敵的狀況,您是看見的。」 裴玉霜笑了一笑:「平弟,你怎麼目承是甯邸的人呢?如果讓人知道你是冒充的。看怎麼辦?」 楚平一笑道:「不會被人發覺的,被我幾句話一逼,那批傢伙急急如喪家之犬,跑都來不及,還敢到甯邸去對質嗎?我這樣做有幾個好處,一則免了燕姑娘以後的麻煩,因為這批人很討厭,死纏不休,即使應付過了今天,以後還是會來的,長時防著他們,不勝其擾,抬出甯邸的牌子擋一下,他們就不會再來了。」 燕玉玲感激地道:「公子為校好如此設想,校好真不知要如何感謝才好?」 楚平笑笑又道:「這批傢伙八成又是另一處藩王的,方今朝中宦官弄權,諸藩丞思蠢動,所以都在網羅好手為已張本,因此我們這些江湖人都被牽上了,歐陽師兄之死就是一個開始,往後我們的麻煩還多著呢、我今天以寧藩門客的身份,擺下幾句狠話,也正好給他們製造一點磨擦,讓他們互相傾軋不和去。」 燕玉玲歎道:「自從成祖永樂以靖難之由,兵變奪嫡成功後諸王一直在互相摩擦,暗中培養實力爭奪權勢,爭來爭會,卻是無辜的老百姓遭殃。」 楚平正色道:「是的,所以我們八駿友投身在這個圈子裡,我是想以江湖在野的力量,消除他們的野心,粉碎他們的陰謀,以免生靈塗炭,方今正德天子雖然不是一個有為的英主,但本性仁和。還不失為一個明君,諸王就是能取而代之,也找不出一個比他更好的。」 燕玉玲苦笑道:「本朝自太祖定鼎金陵後,就是怕權臣跋扈,以動搖根本,才把那些明臣外姓諸王,慢慢地—一誅戮,分封子弟為藩鎮,那知道最靠不住的就是他的這些子孫。」 楚平一笑道:「燕姑娘這個分析不夠深入,太祖是最聰明的人,他這麼做相當高明,因為爭來爭主,都是他朱家的子孫,宗廟不易,他這老祖宗的地泣也不會動搖了,總比天下落入外姓人手中好得多吧。」 燕玉玲道:「可是他該想想戰禍而出的,而且、他是從蒙古人的統治下奪得的政權,幾乎一生所見,都是戰爭,他根本不知道人間有太平二字。」 燕玉玲長歎不已,船慢慢地也駛近了碼頭,楚平笑道:「為了打扮得像一點,我們還得裝做一番,上岸後還得請燕姑娘說兩句話,使他們留下的耳目深信不疑。」 燕玉玲倒是有點不舒暢地道:「二位這就要走了。」 楚平道:「是的……八駿友相約在江南相聚,一游蘇杭勝跡,順便也辦點事,大家的行動都算好的,所以不能耽擱,否則我們倒是很希望與燕姑娘多聚些日子。」 燕王玲眼珠輕轉道:「江湖人都湧往江南,莫非在那邊有什麼大事不成。」 楚平道:「燕姑娘怎知江湖人都湧集江南的了?」 燕玉玲笑笑道:「校好終日徘徊江上,自然看得多一點,最近這半個月來,下行船上,總有三四個江湖人搭乘其間,而且看起來,頗不乏武林高手。」 楚平道:「能被姑娘譽為高手的,大概總不是弱者。」 燕玉玲對這一點倒不謙虛,笑笑道:「校好踉江湖人很少來往,也叫不出他們的名號,但只要經過校好的眼睛,那怕他們偽裝得再好,也難以逃得過的。」 楚平想了一下,忽然笑道:「我知道了,姑娘不是用眼睛看出來的,而是用心試出來的。」 燕玉玲笑笑道:「楚公子果然厲害,假如楚公子要存心嚇校好,校好只有甘拜下風了」 楚平微微一笑,燕玉玲道:「二位如果不允,就在校好的船上多呆兩天,此去江南,水路最捷,而且可以日夜兼程而不耗腳力,順風順水,再加上我這些待兒分班輪流操舟,行程絕不會慢於你們的駿騎。」 楚平笑道:「姑娘莫非也有意江南一行?」 燕玉玲道:「既然大家都往江南去,小妹反正閑來無事,也想到那兒去湊湊熱鬧。」 楚平想了一下道:「我們與其他六友都要保持聯繫,目前恐怕難以應命,但姑娘如果能夠兩天內到達金陵,我可以聯絡其餘六友在寶舟一聚,然後搭姑娘的船直放姑蘇,這樣就更熱鬧了。」 燕玉玲興奮道:「好極了,小妹久聞八駿盛名,就是無緣識荊,能夠有這個機會,小妹絕不會放過了,兩天之後,小妹舟泊採石磯以迓高軒。」 楚平道:「不!兩天后上燈時,我們在秦淮河畔登舟求教,那裡有水道可以折進去的,全程約計八百余裡,姑娘在兩天內到得了嗎?」 燕玉玲笑道:「一定要趕的話,總會趕得到的,連今夜算上,兩個晚上,足夠了,小妹因為不良于行,只得在器物技巧上多下點功夫,另有催舟之法,只是在白天過於驚世駭俗,只能在夜間行之,那我就不再多留了,咱們說好了,兩天后掌燈時分,秦淮河見!」 二人告別下船,燕玉玲在樓艙上相送,而且還大聲地道:「請拜上王爺千歲,說我心謝盛情容後再報。」 楚平拱拱手,樓船又迅速離岸,轉入江心水道如飛而去,裴玉霜看著舟影自視線中消失,忽而微微一笑道:「平弟,這個女孩子很不錯,做如意坊的女主人相當合適。」 楚平連忙道:「大姐別開玩笑了,你怎麼想到這上面去了,那怎麼可能呢?」 「為什麼不可能?你是嫌她殘廢,還是嫌她出身低?」 楚平正色道:「都不是,看她的行動如飛,殘而不廢,至於出身這是出污泥而不染,明裡高歌,暗中行俠,孤芳自賞,不淫于富貴,不屈于威武,非常可敬,至於人品才華,那就更不必說了……」 裴玉霜笑道:「既然一切都那麼好,又為什麼不行呢?」 楚平苦笑道:「因為如意坊並不是一個幸福的地方,楚家的男人很少活到五十歲以上的,先父僥倖過了五十歲的生日後,在一次暗襲中因傷重致死,而我的幾個從叔,則都是夭於三十到四十的英年,沒有一個是壽終正寢的,在湘鄉故里的如意園中,住了一大堆老老少少的寡婦,是人間最悲慘的地方。」 裴玉霜不禁為之唏噓道:「怎麼江湖上都沒聽說呢?」 楚平苦笑道:「如意坊並不是江湖門派,很少人知道我們真正的目的何在,而我們的敵人,也不知道是那兒來的,先父那次遭受伏擊,我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楚家也從不作復仇的打算,因為我們都獻身於一種默默行俠濟世的工作,根本就沒個人,因是之故,楚家的眷屬很少有會武的。」 「為什麼呢?」 因為我們的子弟從小就受這種思想薰陶,瞭解到這種工作的意義,但外面娶回來的人卻未必能瞭解,不會武功,就不會想到報仇,這樣才能使如意坊的傳統持繼下去。」 裴玉霜輕歎道:「也真難為你們了,如此用心良苦。但是我覺得燕玉玲對你們的楚家很適合,你在外面兼了八駿友的事,無法兼顧,她那條船來去如飛,無遠弗屆,可以替你照管著如意坊的事,而且她的心性思想都跟你很接近,她也可以接受如意坊的傳統的。」 「君子愛人以德,小弟不爭著成家,就是不願意在如意園中再添一個寡婦。」 「你太喪氣了,未必見得一定會早死。」 「但身入此行,生命朝不保夕,那是很難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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