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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姚開山道:「他只是一名殺手而已,老夫這樣的人才,君侯居然坐視埋沒,所以老夫要君侯後悔一下。」

  襄子歎息道:「姚先生,孤家門下像你這樣的人才太多了,隨便都能抓出一大把來,所缺者唯豫讓那樣的國士。唉!國士無雙,無雙國士。」

  他連連地歎息,使得姚開山怒不可抑,厲聲道:「圍上去,擒下這匹夫!」

  兩名黑衣武士挺劍向前。

  襄子揮劍迎敵,五六個照面後,已經刺倒一人,擊退一人,不由得笑道:「姚先生,你率來的這些死士也不過如此。」

  姚開山冷笑道:「你才碰上兩個最差勁的,厲害的在後面呢,再上去兩個!」

  這兩名劍手高得多了,襄子全力迎戰,五十多回合後,才勉強傷得一人,立刻又補上了一個。

  姚開山得意地大笑道:「君侯,你認命吧!老夫一共帶了八名死士,那是專為對付你的,現在只用了一半,還有一半在等著你呢,您還是束手就擒吧!」

  趙襄子朗聲道:「笑話,孤家寧死也不會成為俘虜。」

  他的怒氣一發,劍技也淩厲起來,刷刷聲中,居然將兩名死士都腰斬斷首。

  姚開山道:「一起上,別再顧慮生擒了,死的也行,今天不能放過他!」

  三名沒動手的劍士都拔劍上前搏戰。他們似乎比先前幾個都高,而且因為不必生擒,手下可以不留分寸,出手也淩厲多了。

  襄子頓時陷入了危境。

  他只能專心地求自保,再也無力展開反擊了,他急急地回頭向小桃道:「預娘子,我擋住他們,你正好趁這個機會離去,通知我的部屬來幫助我。」

  小桃道:「這兒離大營還很遠,怕來不及。」

  「他們已經出來了,正循著記號追蹤下來,豫先生恐怕也快找來了,你若是見到他,也請他速來援手。」

  小桃果然答應著向前奔去,姚開山忽現身前攔住道:「老夫眼看著即將得手,可不能功敗垂成。小娘子,你別跑,乖乖的給我留下,老夫不會傷害你,等老夫殺了趙侯之後,一定放你安然離去。」

  小桃拾起一支劍朝前刺去。

  姚開山揮劍格開,而且還把她震倒在地,怒笑道:「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夫說好的,你不理,可怪不得老夫了。」

  舉劍朝她的心口刺下。

  襄子見狀大驚,忙格開了三名劍士,趕上一劍格開叫道:「姚開山,你怎麼對女子下手?」

  姚開山冷笑道:「只要對老夫有利,老夫對任何人都能下手。快點,別等到豫讓真的來了。」

  後面那句話是對那三名劍手說的,他們又一哄而上,拉開方位,再度展開攻擊,而姚開山的劍則專攻坐在地上的小桃,小桃只有就地滾開。

  襄子很苦,他面對三名高手已經十分吃力,可是他還要不時分心去為小桃解圍,他身上已受了幾劍,尚幸身披軟甲,沒有受傷,可是局勢已經很危險了。

  小桃一路滾過來,忽然伸手抱住了襄子的一條腿,使他無法行動,三名劍士以及姚開山的一支劍都刺向了他的咽喉。

  襄子自分必死,閉目受劍,忽而斜空中一道寒光掠到,叮噹數聲,首先將四支劍彈開,跟著一劍下劈,小桃痛叫一聲,一手齊腕而斷。

  來人是豫讓。他仗劍鼓目怒立,有如天神。

  姚開山等人駭然退後兩步。襄子還不知道豫讓斬斷了小桃的手,欣然地道:「豫先生,幸好你及時來到,我幸不辱命,將尊眷搶救了出來。」

  豫讓臉無表情地道:「多謝君侯,不過太不值得了。」

  「哪裡!哪裡!應該的。啊!預娘子,你怎麼了,姚開山,你簡直該死,怎麼能傷了預娘子?」

  「這可是豫大俠自己下的手,與老夫無關。」

  聽說是豫讓自己下的手,趙襄子倒是怔住了,他只知道自己在危急中為豫讓所救,而後又看見了小桃斷手,總以為是姚開山或是他手下所為,是以才說了那句話,否則他就不開口了。

  匆促中他記得小桃抱住了他的腿,使他的行動艱難,那不足為奇,一個女人在危急時,這是必然的反應,但沒有想到豫讓竟因此砍她的手了。

  襄子感到很困惑,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倒是豫讓自己冷漠地道:「人已找到了,有勞君侯親出救護,豫讓至感不安,尊從已來迎駕,請君侯快點回去吧,免得大營中的人又不放心。」

  「沒關係,我出來的時候,營中並不知道,他們都以為我還在休息,不敢來打擾我的。」

  「君侯也應該早點回駕,此地窮山僻野,不可久留!」

  襄子傲然道:「我不怕,手中有劍,我什麼也不怕,再說我還有兩名屬下被困他們手中,我要救回來。」

  豫讓道:「只要他們還活著,豫某負責救出他們。」

  襄子道:「不必!我自己在此,自然由我來救。姚開山,那兩個人呢?」

  姚開山道:「在後面綁著。」

  豫讓道:「去把人放了,然後帶著手下的這批人滾,即刻離開河東!」

  姚開山頗出意外地:「大俠肯放我們離開?」

  豫讓淡淡地道:「是的。我想你已受了教訓,我不需要再對你施什麼懲罰了。」

  姚開山看看周圍,這時襄子的兩名侍衛也仗劍趕到,保護在襄子左右。

  襄子道:「不必管我,去到後面找人去,我們有兩個人在那兒。」

  兩名侍衛應著往後行去,姚開山歎了一聲道:「我叫他們送出來吧,你們自己去未必救得了。」高聲向後招呼道:「把人質押出來!」

  有兩名漢子推著兩個劍士在樹中走出來,都是雙臂反縛,漢子手中執著短刃,想是看守人質的。

  姚開山道:「解開束縛,放他們離開。」

  兩名漢子用短刀割斷了皮索,鬆開了俘虜。兩名劍士愕然地走過來,見了襄子,既感動又慚愧,雙雙過來見禮。一人說道:「君侯,小人等太慚愧了,無能被擄,反而要君侯前來營救。」

  襄子笑笑道:「別太自責了,你們能一路留下記號,跟到地頭才被發現,已經很不錯了,對方人數比你們多出幾倍,打不過自然不能怪你們。」

  劍士再度行禮:「多謝君侯不罪,更多謝君侯搭救。」

  襄子道:「你們已經盡了力,何罪之有?至於營救你們,則要謝謝豫先生,若非他及時施援,連我也沒命了,姚開山帶來的這批人還真不錯。」

  二人立刻向豫讓叩謝。

  豫讓倒是很不好意思,連忙道:「不敢當,該是豫某向各位道謝才對,因為各位是為了豫某的事才涉險的。」

  襄子忙道:「豫先生,這不是你的事,姚開山詭稱是我的僚屬前來冒犯……」

  豫讓道:「我並沒有相信。」

  「先生縱然不相信,也未能完全無疑,因為姚開山是晉城人士,而且教過我的劍術,我為求清白,也應該向先生作個交代的,尤其是他們擄劫了尊夫人……」

  豫讓輕歎道:「君侯,豫讓鄭重聲明一聲:小桃不是豫讓的妻子,豫讓的妻子就是服毒而死的文薑……」

  小桃斷腕之後,一直呆坐在地上,這時跳了起來道:「豫讓你怎麼可以不認我?」

  豫讓淡淡地道:「我沒有不認你,卻無法認你是我的妻子,你在跟我的時候,已經知道我有一位名正言順的妻子了,我對你說得明明自白,從沒有騙過你,是你自己願意跟著我的。」

  小桃咬著牙道:「那我算是什麼呢?」

  「我的女人,我的家眷,怎麼說都可以。」

  「哼!既然你承認我是你的家眷,那就好說了。我問你,姚開山來通知你,說我已落入他們的手中,你居然表現得毫不在乎,有沒有這回事?」

  「有的。我的確說過,我不會答應他的任何威脅做任何的事。」

  「你也不承認我是你的妻子?」

  「是的!剛才我當著你的面也公開地聲明了。你只是我的女人,不是我的妻子。」

  「你對我的被俘毫不關心。」

  「我當然關心的。假如你是真的被俘了,我自然不計一切的來救你。」

  小桃臉色一變道:「什麼?我難道不是真被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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