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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我不介入行嗎?孔雀教規第一條就是有怨必計,有仇必報,不把他們除盡,我再也無法安身。」

  「假如山上有四五十個好手,我的人手不足。」

  「沒關係,兄弟這兒還有百來個人。」

  「能夠吃得下對方嗎?」

  「這個卻不敢說,孔雀教東山再起,作育了一批人才,不過強龍不壓地頭蛇,總夠他們拚的。」

  羅奇沉思了片刻才道:「不必硬拚,好在他們集中在一地,我負責騷擾,有機會就換掉他們幾個,薛兄如果肯幫忙,就請守好遠板城,不放一個人出去。」

  「只是不放人出去?」

  「是的,有人進來上山,你可不必管,只要不放人出去就行了,博克達山別無通路……」

  「可是他們要是全體衝殺下來,兄弟可攔不住。」

  但是,羅奇也不差,一笑道:「那也沒辦法了,反正在大漠上,他們要容身很難,就算跑出去,逃命都不及,大概根本沒時間來找薛兄的麻煩了,而且,兄弟是他們心中頭號敵人,他們找到薛兄的機會不多。」

  話雖不錯,可是羅奇行蹤無定,薛交卻是有根的,再者,羅奇是有了名的鬼見愁,不找人麻煩就是好事了,誰也不會主動地找上羅奇去。

  薛交只有苦笑了,他希望能跟羅奇進一步,商量個辦法出來。但是羅奇卻無意久談,只是匆匆地走了,丟下個滿心焦灼的薛交。

  不過薛交也算是聰明的,估計了一下利害關係,終於有所決定,不去通知山上了。

  他知道那批人惹上了羅奇倒楣定了,犯不上把自己賭進去,而他自己實在惹不起羅奇。

  作成了決定之後,他倒是不敢懈怠,黃昏時分,一條軍漢下了山,在這兒,穿了軍衣的官兵是沒人敢動問的,但是薛交卻不理這一套。

  馬在寨子外面,就忽地一跪,把馬上的騎土顛了下來,那個騎土動作很靈敏,連忙一個挺身起來,扶起馬一看,馬膝上破了一個洞,也掉了一塊皮肉,那顯然是人為的傷害,否則他下山時,馬還是好好的。

  馬匹是遭了暗算,這位軍爺脾氣還挺大,拉嘴就罵開了,罵了沒幾句,薛交就帶了兩個人過來了。

  他一見薛交就發作起來了:「薛老大,我的馬在這兒遭了暗算,你得給我一個交代。」

  薛交笑笑道:「馬伍長,怎麼可能呢?好好的,誰會暗算軍馬,別是不小心摔傷了。」

  那個姓馬的伍長叫道:「你來看看這傷口,分明是人用暗器傷的,你居然說是不小心摔的,薛老大,這兒是你的地盤。出了什麼事該你負責。」

  薛交神色微懍,冷冷地道:「馬伍長,既然你還知道這兒是薛某的地盤,憑你一個小小的伍長,居然敢對薛某大呼小叫的?」

  那位馬伍長呆住了,薛交平時對大營中的人都十分客氣,今天居然敢硬起來了,因此他一頓道:「薛老大,我是到烏魯木齊,大營中去投遞公文,這是公務,現在受了阻撓,這個責任可大了,延誤公務的罪名你知道多大……」

  薛交冷冷地道:「薛某既不當差,也不吃糧,不需要知道這些事,抄家砍頭,也與薛某無關。」

  馬伍長不知道薛交的態度因何改變了,但他知道事情有點不尋常了,冷笑一聲道:「好!薛老大,話是你說的,等老子從迪化府回來,就有你受的。」

  薛交冷笑道:「這兒離迪化府說遠不遠,但是也有將近兩百里呢!馬伍長坐騎傷了腿,總不成一路走了去。」

  馬伍長神色一怔,他想到是有人在搗鬼,現在看樣子,八成是薛交下的手,倒是不敢倔強了,裝作不經心地道:「城裡有大營的辦事處,我到那兒換馬去。」

  「好教軍爺得知,大營中已經沒馬了,我昨天向孫營官打了個商量,把大營中的馬都借用了。」

  「什麼?那是官馬,他憑什麼私借給人……」

  「說的是,憑薛某一個老百姓,怎麼能把大營中的軍馬借調一空呢?但薛某就有這份交情,馬伍長,你是明白人,薛某這麼做,就是不讓人跟迪化再有連絡,有什麼交往的公文,都由薛某代辦,你明白了沒有?」

  馬伍長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前,變色道:「薛老大,你好大的膽子,如果你劫取了公文,那可是如同造反的大罪。」

  但是薛交身邊的兩個漢子已經掠了出來,一言不發,伸手就要拿人,馬伍長在戒備中嗆然拔出腰刀橫在胸前,但這兩個漢子毫無所懼,徒手進招,馬伍長一刀砍出,勢子很厲。但是快不過人家,握刀的手腕一下子被人家拿住了,指首間奇痛徹心,立時放開了手。

  另一個漢子跟著上前,一把抓住了馬伍長的胸口,伸手入懷。掏出了一個信封。

  隱秘處又閃出一個人,以極快的手法,攫去了那封信,薛交神色一變,拉刀正待動作,那人已冷冷地道:「奉我家公子諭,先借一閱,完後立刻交還。」

  那正是羅奇身邊的哼哈二將之一沙老五。

  薛交只有陪笑道:「原來是五爺,五爺什麼時候來的?」

  沙老五冷笑道:「薛大爺不是明知故問嗎?我早就來了,這傢伙的馬匹還是我攔下來的……」

  薛交又是一陣乾笑道:「原來是五爺,我正在奇怪。」

  「沒什麼好奇怪的,我本來想等薛大爺下手的,可是薛大爺一直不見行動,我看他快過去了,忍不住才……」

  「五爺誤會了,我不是不下手,而是想等他出城後,在路上再下手,城中耳目眾多,薛某不便明目張膽地在城中劫擄官差。」

  「可是後來薛大爺還是幹了。」

  薛交只有苦笑道:「那是因為五爺已經下手了,薛某也只有豁上了,沙五爺,你想必也有知覺,由此到迪化的路上,薛某至少也埋伏了三四十人,分成十道關口,絕不會容人闖關出去的。」

  沙老五也冷冷地道:「若非有了那些人的埋伏,我家公子幾乎以為薛老大還是不想表明態度呢!所以要在下擠一下,現在人已截下,隨薛老大如何處置好了,至於這封信,我家公子想先過目一下。」

  薛交剛要開口,沙老五道:「薛老大也許不放心,公子也交代過了,這可能是一封真正的公文,公子是怕薛老大不便擔代,才叫我先出來,當著人面承擔下來,若是薛大爺認為自己擔當得了,我們就不多事了……」

  薛交又是一驚,假如這是一封正式的公文,羅奇憑他跟烏克明將軍和裕貝勒的交情,倒是擔當得起,而自己卻大有不便了,因此只有陪笑道:「那裡,多謝羅大俠關心,其實薛某也不敢擅拆,還是要交給羅大俠的。」

  沙老五微微一笑道:「好!那我就交給公子了。」

  他又很快地閃身走了,薛交不禁有莫測高深之感,但也慶倖自己出頭了,否則叫羅奇懷疑自己的意念不誠,那就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遠板城距迪化不過一天路程,快馬在三個時辰可達,他已經派人到迪化去探過消息了,雖然帥府的稍息封得緊,但他有他的法子,探出副帥李慕和與幾位有關的營官都被監禁起來了,也知道在迪化府處決了將近二十多名教匪,對這些教匪的身份,他是十分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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