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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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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陳大忠又匆匆趕回迪化,還好,迪化城中十分平靜,不像出了什麼事。 只不過康學文他們也沒了消息。 白素娟搜集了將軍衙門中的一切動靜,加以研判後,看看能否找到一個營救陶靜靜的機會。 終於,她決定了一個大膽的計畫,將軍府中戒備森嚴,救人不容易,但是在另外一個人身上倒可以想辦法。 那個人是索倫貝子,那是個標準的花花公子,也是個不甘寂寞的人。每天,他都要召一批歌妓到將軍衙門去,陪他喝酒作樂。 白素娟決定了自己的行動,早半個時辰,她摸進了歌妓紅菊花的香閨。 將軍府的車子來時,紅菊花打扮得花枝招展,跟著琴師老陳一起上了車子。 紅菊花是從內地剛來的,據說人長得挺美,而且色豔兩絕,個把月剛闖出名氣來,索倫貝子是第一次召她。 將軍府的人也沒見過她,來到了之後,大家都來見了,每個人都很為她的美豔而驚奇,索倫貝子一見更是驚為天人,聽她唱了兩首小曲後,更為傾倒,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道:「好,好,好極了!出穀新鶯不如也。沒想到邊塞之地,還有這種絕色人才,紅兒,我要好好賞你。」 紅菊花一笑道:「謝謝貝勒爺,老師,謝貝勒賞。」 那個叫老陳的琴師上前打了一躬道:「謝貝勒爺!」 彎腰起立時,他的胡琴朝前一探,頭上冒出了一把雪亮的刃尖,原來那把琴是有機關的,能內藏兵器。 刃兵一直遞過來,索倫貝子臉色一變,正待起身躲避,那知道被他握住雙手的紅菊花突地雙手反扣,鎖住了他的雙臂,陳師父的刃尖已比上他的喉嚨,同時陳師父也冷冷地道:「貝勒爺,我這兵刃上淬了天山的蠍尾毒,那可以見血封喉的,只要劃破一點皮,你就沒命了。」 索倫貝子還有幾名侍衛的,更有幾名親信點的,還跟他同在一屋中喝酒,卻沒防到這兩個人。 雖然有人兵刃已出了鞘,但他們見到胡琴把上那一截刃尖泛著藍色,確是淬過毒的,倒是不敢亂動了。 索倫貝子的神色由慌亂中漸漸定了下來,不由得發出一聲乾笑道:「佩服,佩服,本爵終日預防,用陶靜靜作餌,就是想多抓幾個人的,那知道你們竟能用這個方法混了進來,請教二位大名?」 紅菊花仍是鎖牢了他的雙臂,冷冷地道:「少廢話,索倫,我們可不是來攀交情的,只要你放出陶靜靜。」 索倫貝子乾笑道:「陶姑娘只是應本爵之邀,在這兒作幾天客人,她是自願留下的。」 粉菊花道:「胡說!你拷住了她的雙手,自願作客還有這種優待法的?」 索倫貝子一笑道:「各位對將軍府中的動靜很清楚呀!」 姓陳的琴師道:「索倫,這是我們紅燈會的地盤,只要出了玉門關,就沒有事情能瞞過我們,少廢話,快把陶姑娘放出來,否則我們就先宰了你。」 索倫貝子冷笑道:「殺害皇室親貴是要誅九族的,你們只要敢殺我,紅燈會就無法倖存了。」 老琴師居然把尖雙朝前頂了一下道:「索倫,別把你自己看得那麼重要,我也不相信你們的韃子皇帝會如此不講理,否則你早就可以請得朝命,發兵征剿我們,不必要等什麼理由了,你貴為貝勒,也許可以隨便欺負一個老百姓,但是在邊疆,你們還不敢胡作非為,一手遮天,因為邊疆還有我紅燈會,還有維吾爾人,你們沒有辦法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征服者姿態來,否則必將引起邊亂,戰禍連結,可能動搖到你們的國本,你敢不敢試試看?在今天這種情形下,殺了你也是白殺,因為我們站住了理。」 索倫貝子被他封住了嘴,厲聲叫道:「你們有什麼理?」 「因為你先扣住了陶靜靜,毫無理由地扣住了一個姑娘家,你就理虧。」 「她是叛逆。」 「索倫,在塞外,叛逆可不是罪名,紅燈會北路的人,每一個都是叛逆,但是朝廷既然不明令討伐我們,就是默許我們的存在。在我們沒有進一步的叛逆事實前,這種莫須有的事實是加不到頭上的……」 索倫貝子語為之塞,紅菊花道:「好了,索倫,我們不是在對簿公堂而是來救人的,人被你扣住了,你說一句放不放吧!」 索倫貝子將頭一吊道:「不放,我不信你們真敢殺我?」 紅菊花瞼色一沉道:「你再說一句,看看我們敢不敢殺你,你這次為了邀功,遠出大漠是最不理智的事,新疆的三位將軍,都是恭親王的門生,跟你老子是不對的,我們殺了你,他們在廷奏上會公平陳述,不會偏袒你的。到時候你老子還可能會倒個大黴,落個蓄意激起兵變。」 索倫貝子叫道:「你胡說,我為什麼要蓄意激起兵變?」 紅菊花道:「你有很多理由,第一、朝廷雖然容忍我們,但如能兵不血刃地解決我們,皇帝還是很高興的,你為了邀功行賞,才專誠來對付我們!」 「笑話!本爵已貴為貝勒,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本爵還要邀什麼功?」 「你貴則貴矣,掌的權卻不夠重,朝中還有幾個親王跟你們父子過不去,你想更進一層去擠掉他們。不過貝勒爺,你若是故意引起兵變,朝廷就容不了你,只有我們紅燈會先造反,逼得邊師用兵,那時你才可以借邊師處事不當,導致邊亂的罪名把他們擠開,換上你們的私人,索倫貝子,你聰明,人家也不傻,我們更不會上當,不會大規模地行動來救人的,現在你放不放?」 自己的心事完全被人猜中了,索倫貝子不禁容然若喪,沮然地道:「誤會,誤會,陶姑娘只是在敝處作客,你們不信,我立刻把她請過來。」 他朝一名侍衛揮揮手,那個侍衛走了。這邊的老琴師仍然用淬毒的兵刃抵住了索倫,使他很緊張,忍不住道:「老先生,請你把兵刃拿開一點好嗎?這太危險了。」 老琴師冷笑道:「貝勒爺,你放心,老漢的手很有分寸,不會出意外的,即使真誤傷到你,老漢身邊也帶有解藥,一刻功夫內解毒,不致於傷及性命的。」 「只是不會送命而已,人卻要吃很大的苦了。」 「是的,天蠍尾毒乃天下三大劇毒之一,毒性至烈,雖然解藥能保全性命不死,但是中毒者會終生癱瘓,不能行動,這對你貝勒爺可沒什麼大妨礙,你家中有財有勢,一輩子都有人侍候,沒多大影響的……」 索倫貝子只有苦笑了,頓了一頓才道:「紅燈會倒是頗有能人,居然能想出這個方法來救人,是那一位的高明策略?是不是羅奇在幫你們出主意?」 紅菊花道:「你怎麼會想到他的?」 「羅奇專會來這一手,上次在紅燈南路總堂中,也是羅奇以本爵為脅,讓你們幾個主腦脫身了,這次……」 紅菊花道:「這次是我們紅燈會自己的活動,與羅奇無關,他也不是我們紅燈會的人……」 正說著,那侍衛陪著陶靜靜過來了,陶靜靜手上的撩拷已經被拿掉了,空著手走進來,見狀愕然道:「表姐,陳大叔,怎麼是你們二位來救我?」 陳大忠瞪起眼睛道:「你以為該是誰?」 陶靜靜道:「我不知該是誰?至少該是年輕的那一批人,你們老成持重,怎麼會輕身涉險的。」 白素娟道:「是有一批年輕人,受了康學文的慫恿,想硬攻將軍衙門來搶救你。」 陶靜靜笑道:「我說呢!康學文那批人怎麼會擱下我不管了,他們也來了嗎?」 「沒有,被我攔住了。如果由得他們胡鬧,聚眾明火執杖地幹起來,那就造成了謀逆的事實……」 陶靜靜冷笑道:「這又有什麼差別?你們整天在塞外喊著反清複漢的口號,這不等於是謀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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