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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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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張舒恒、林秋竹夫婦二人攜手行於梨花島上。 林秋竹望著滿島盛開的梨花紛紛飄落,不由想到幾個月前,那一段驚心動魄的情景。 「秋竹,你怎麼啦?」張舒恒望著美貌如花的妻子,見她神色甚為淒苦問道。 林秋竹搖搖頭輕輕地道:「我想去看看琴兒。」 張舒恒心中不由一怔,隨即點了點,二人便徑直朝島中的那座孤墳走去。 如今墳頭的那株梨樹也開了花,片片飛落,顯得孤墳前一片淒涼。 遠遠地.張、林二人望見一個人影站在那梨樹下。 二人怔住互望一眼,不知是何許人。 近了才看見,原來是一個身著灰衣道袍的道人,癡癡地望著沈秀琴的墳頭,口中喃喃地說著什麼。 待他回過頭時,二人不由大吃一驚,道人不過二十出頭,眉清目秀,滿面的失落與淒苦,不是幾個月前神色自負的冷俊是誰? 「冷,冷兄弟,你……」張舒恒吃驚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秋竹則全明白了,心中十分歉意,道:「冷公子,我們欠你真得太多了,琴兒她……」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們不必再提了。」冷俊淡淡地道。 林秋竹心中明白,冷俊怎會將沈秀琴忘記?恐怕他的一生中,沈秀琴的影子是要永遠伴隨他了。 「冷兄弟,你,你為什麼……出家了?」張舒恒問,大概他還未明白冷、沈之間的故事。 冷俊淒然一笑道:「琴兒已離開塵世,我還在這兒幹什麼?只不過為了我們之間的誓言罷了。」 張舒恒一愣,明白他是為了沈秀琴。 而林秋竹不由在腦海中,浮出現沈秀琴臨死前,那一幕淒慘的景象,無言以對。 張舒恒又道:「冷兄弟,現在八大高手重新選人,你不是想武功過人、出人頭地麼?你武功與我差不多,可以與于峰少俠爭一爭,若是不介意便去吧。」 冷俊淡淡一笑,如今在他看來,一切得失成敗,終不過是過眼雲煙,一切功名利祿不過是薄紙箭穿。曾經自負、野心、刻苦去爭天下第一,到頭來武功是練得異常之高,可這麼高的武功連琴兒也救不了,也無法去報仇,又有何用? 道是因為自己的野心,離開了琴兒,去爭天下第一,才讓沈秀琴喪命于自己父親的手下! 「如今我已了卻塵緣出家為道,不再為名利爭奪,八大高手之名還是讓給于少俠吧!」 冷俊緩緩道來。 因此日後於峰知此事本欲自動退出,道是靈吟風自己退出隨師父浪進天涯,並於十年之後繼承了師父司馬無憂之名。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冷俊又接著道:「什麼天下第一,什麼八大高手,這一切名利終將隨風而逝,我要那些並沒什麼用,只不過是得了個名頭罷了。我原癡心爭名什麼也不顧,待人冷若冰霜、無情無義,直到遇見了琴兒。可是就因為自己的野心,害得她也離我而去,我要天下第一,連琴兒也救不了,反害她離開塵世,又有何用!」 冷俊雙眼平視前方,充滿了悔恨、失落,他接著又道:「其實人生在世未必要爭奪天下第一,嚮往春光,春色顧然好,嚮往出名,亦是無可指責的人生追求,但一味地執著於出名,到頭來你將傷心一世。平平淡淡一生平安,將是最快樂的事情。」 張、林二人互望一眼,他終於明白過來!可這明白,負出了多少代價?痛苦?二人想到自己能夠挽著手走在梨花群中是幸福的,不由相視一笑,無比欣慰。 「持而盈之,不知其已。揣而銳之,不可常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功成名遂。身退天下道。」冷俊長歎口氣,淡淡地道:「從此以後,你們不必再來找我,省得大家見面反而徒增憂傷。」 說完便轉過身去,腦海中的思緒像霧、像屢屢輕煙似的連接而又不連接倏忽地從腦海閃過。 他望著片片梨花飄落,仿佛看到沈秀琴在遠遠地方,微笑地望著他漸漸遠去,心中無限悽楚,漫漫的長路我們曾經一起走過,多少歲月中,有歡笑,有哭泣,有和睦,有爭吵,有這永駐心間的記憶。 可現在,琴兒,你在那兒?茫茫人海為什麼我們偏偏相逢?芸芸眾生為什麼你我能夠相知?倘若為緣,那為什麼所有的心事,從此隨風而逝?隨水而流?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 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攔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笑問蒼天,又何人,看破世間塵緣?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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