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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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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玉璣「嗤嗤」地一笑,朱玉玲白了她一眼,住口不言,李玉琪卻摧問說:「後來呢?」 朱玉玲轉頭掃視他一眼,似乎也想以白眼相加,但一觸李玉琪瀟灑俊容,旋而幽幽一歎,道:「那時,娘將我摟了半響,連呼我乖女兒,可是一會兒又不知怎的,將我一把推開,歎著氣道:『唉,玲兒呀,現在你說得好聽,等將來真個遇上了人,為娘的便是磕頭,怕也留不住你呀,俗語說得好,『生女心向外』,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誰叫我自己不爭氣,生不出兒子來呢,唉!』」 「那時我聽了真生氣,怎麼為娘的這般多心,連自己親生的女兒也不相信,當時,我真想發毒誓,這輩子永不嫁人,誰知娘卻好似十分煩我,一連揮著手趕我,說:『去去去,快走吧,別在這意我傷心了!』」 「當時,我一氣跑回自己房內,大哭一場,後來娘把這件衣服拿了來,讓我試穿,我便說什麼也不要,一直鬧了好幾天,娘才無可奈何地將衣服收了起來,想不到娘將它一存好幾年,到今天卻讓雪兒帶了來給我,你想,我見著了這件衣服怎麼能不會傷心呢!」 說著,倒在李玉琪懷中,嗚嗚地哭了起來。 兩人見她如此,心中都有些兒既悲且笑,所悲者乃是受朱玉玲感染之故,所笑的卻是好笑朱玉玲言不由衷,一年前尚想向她母親發誓,此生不嫁,一年後言猶在耳,卻己然樂為人婦了。 不過,兩人卻都不敢笑出聲來,而只是默默地凝視著朱玉玲,不知應該如何勸解才好! 幸虧,朱玉玲不過是一時感觸,不一刻便自動止住。 緩緩地抬起頭來,仍然滿面含愁地流盼了李玉琪一眼,瞥見他閉嘴忍笑似悲似喜之狀,不禁嬌嗔大發,婉聲兒怨道:「你還笑啊,不都是你害的!」 這從何說起?李玉琪暗中叫屈,瞪目不知所措。 蘇玉璣似若隔岸觀火,見狀嗤嗤一笑,出手指輕點李玉琪額角,嬌聲道:「傻哥哥,要不是你這冤家,怎能引動了玲妹妹春心,又怎能令玲妹妹背井離鄉,隨你這冤家遠遊江南,飽嘗這風霜滋味呢,所以啊,千錯萬錯,錯在你這傻哥哥長得太俊,錯在你……」 蘇玉璣這一陣嬌語調笑,恍如連珠炮響,雖說得李玉琪眉開眼笑,頗為得意,卻氣得朱玉玲嬌嗔脆叱,追著要呵癢治她! 故此蘇玉璣竟拉住李玉琪作擋箭牌,未想被朱玉玲真個抓著,別人還未怎樣,自己卻己然笑彎了肢腰,連聲告饒求恕不己! 這一陣笑鬧,將适才愁雲掃盡。 三人間至桌邊,取過兩封書信,見一封是北儒朱蘭亭寄於玉琪,另一封則是朱夫人寄于朱玉玲一人的。 朱玉玲先將自己母親寄來的放起,與二人同拆朱蘭亭的一封,只見信中對三人從權完婚一節,表示嘉許外,並以此事為例,功力雖然重要,閱歷亦必不可缺少,否則到處是鬼城伎倆,慣常乘虛而入,令人防不勝防,若不能先欺識破,稍一不慎,便墮入暗算的陷井。 故特別囑咐三人小心謹慎,切勿大意,勿再效那小女兒態,任意使性子,而致為人所算。 此外,朱蘭亭信中告知三人,賽純陽玄真道長,己安抵駱馬湖,繼任水月觀觀主,朱蘭亭自己鑒於此次之事件,雖然僥天之幸,落得個圓滿收場,卻因之頗不放心三人獨行。 故在信中囑咐,抵金陵後不可再隨意亂闖,可先定居一處,候來年開春之時,北儒朱蘭亭立即兼程南下,與三人一同計畫另一步驟等語。 三人看畢,尤其是朱玉玲喜上眉梢,直誇她爹爹真好。 李玉琪雖喜,心中卻有點內疚,故而默默不語,蘇玉璣最是心安理得,毫不在意,嚷著要朱玉玲拿出另一封信來同觀。 朱玉玲卻也作怪,聞言一溜煙逃出房去,藏起來一人獨自拆閱,好半晌方才臉蘊笑意鳳目泛紅地跑了回來。 李、蘇二人知她是看信所致,並不為疑,卻都好奇地想知道信中說些什麼! 但是,朱玉玲更是不肯將信兒公開,卻笑嘻嘻對蘇玉璣道:「看你還得意,娘罵你是個鬼丫頭呢!」 蘇玉璣眸珠一轉,奇道:「別胡說,我哪裡『鬼』了,娘才不會罵我呢!」 李玉琪想起從前蘇玉璣女扮男裝之事,竟將那一干老江湖瞞過之事,哈哈一笑,輕擰著蘇玉璣粉頰笑道:「還不『鬼』,竟將娘也騙了,娘不罵你罵誰!」 蘇玉璣被他一提,想想果有道理,咭咭一笑,反唇相譏道:「我騙人只是騙人眼睛,玉哥哥卻是騙人家的心肝,娘要罵當然應該先罵你才對呀!」 說得有趣,朱玉玲咭地一笑,李玉琪玉頰一紅,作勢要呵她肋下,嚇得她驚聲一呼,閃身朱玉玲身後,一吐香舌,作了個鬼臉兒道:「別凶好不好,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啊,你倒是決心走不走呢!」 李玉琪聞言警覺,奔出窟去看了看天色,回來道:「天色己晚,看樣子只好明兒個動身了,我們在此停一晚吧!」 說畢,還自趨至榻邊睡倒,閉目養神起來。 朱、蘇兩人見狀,知他今晚想賴在此地,對望了一眼,蘇玉璣做了個怪像,逗得朱玉玲閉著嘴跑出房去,自去作飯,蘇玉璣連忙也跟去幫忙。 昨霄徹夜未眠,雖不至於覺得倦累難過,此時一靜下心來,不一刻便逕自睡去。 一覺醒來,朱玉玲已將飯菜做好,在飯廳招呼前去用飯。 李玉琪轉身轉入飯廳,進門時陡覺得得眼前一亮,只見那兩位新婚的娘子,己換上了一身新裝! 朱玉玲周身紫光金霞閃閃,胸前的兩隻金鳳,隨著那呼吸之勢,微微悸動,翩然如生,恍似活的一般。 再看蘇玉璣周身青碧銀霞,胸前是兩隻雪白的銀鳳,亦如那朱玉玲的一般,宛如活物。 這兩身穿著,襯著她倆無一不似的面貌,身材,宛如是一雙解語名花,紫巍巍,青閃閃,迎風驟放,那本身便活似兩隻鳳凰。 李玉琪當門呆立,目不暇接,兩人卻同時襝衽施禮,微笑同聲道:「玉哥哥請來上坐!」 說罷,左右一分,各挽一臂,將他引至上位坐下,兩人又面帶巧笑,一人端飯,一人斟酒,侍候得一方面有點兒受龐若驚,一方面有些兒飄然若仙,直到飯畢,方才還過魂來,詫異地問道:「你們鬧什麼鬼啊!怎的,怎的……怎的……」 「怎的!」什麼?他卻又張口結舌說不上來。 兩人聞言,也不回答解說,只相對微微一笑,仍然是我行我素,雙手遞奉香茗,直到將一切瑣事做完,三人回返臥室,蘇玉璣方才言道:「玉哥哥,我們明天就要走了,這裡的東西怎麼辦?」 這,李玉琪可未曾想過,此時經她提起,暗想若任其保留原狀,說不定將來被別人發現,據為巢窟為害地方,當然不能留,若要將之毀去,一來不忍,再者也有點可惜,想想,一時可真沒辦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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