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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須知,練武之人,若不能提住真氣,即等於廢了武功,而與平常人無異了。

  朱玉玲粉面變色,呐呐半晌,方道:「你運氣試試……唉,這可怎麼好,我去找玉哥哥來,商量看看。」

  這兩人不明何以致此,心下大恐,蘇玉璣不禁潸然淚下,朱玉玲卻連忙奔出室外,去找李玉琪去了。

  原來那李玉琪,在仰化客棧之中,發現蘇玉璣失蹤,搜尋半夜,始發現這土山巨松,甚是可疑。

  李玉琪將可疑之點,告知朱玉玲,便逕來這土山附近尋找。

  前方表過,那土山光禿禿,除頂巔一株千年巨松,別無他物,李玉琪搜索半響,方始發現巨松之巔的窟窿。

  李玉琪練就天眼通神力,己具有六成火候,那窟窿之中,雖暗得伸手不見五指,內中情形,李玉琪仍可一覽無遺。

  因此,李玉琪發現窟窿之中,有一木梯,可供上下,心知必有人居,哪還遲疑,飄然墜入窟底。

  將暗門推開一縫,向內窺看,發現門內,不但屋室皆幽美,地點設計亦極其隱密,若換了別人,決不會發現,這土山之內,會有這等處所。

  李玉琪心中暗忖:「看這裡一番陳設建築,其人必然別有用心,否則,又何必花費如許心血,營造這等密居處?」

  想著,他忙閃身撲進,正對那暗門一室之窗下,點破窗紙,見室內珠光寶氣,相映生輝。

  對窗一隻榻上,側臥一名少女,面目尚稱秀麗,年約十四五歲。

  只是此時,卻脫得寸絲未掛,懷抱一隻繡枕,滿臉春情泛溢,似非真如妙齡少女,所應具有的蕩意。

  李玉琪劍眉一皺,暗中「呸」了一聲,剛欲轉探他室,突聞一陣叱駡「叭」「叭」之聲,房中少女,似是聞聲欲起。

  李玉琪心中一動,在窗外曲指一彈,微聞室內少女「呀」了一聲,己被點中肩上「巨骨穴」暈倒榻上。

  李玉琪微微一笑,心說:「你好好地睡一個時辰吧,過了一個時辰之後,若是璣弟弟在此,我早將他救走了!」

  想著,人卻早已疾若飄風,撲至适才發聲處窗下,破窗向裡一瞧。

  可不正趕上,那辣手仙狐葛紫荷,將蘇玉璣周身衣衫撕碎,現出嬌女之身,心中失望至極生怒,打了她兩記耳括子,方又駢指如幹,點向蘇玉璣「五陰殘穴」,以泄其憤之時。

  李玉琪自窗外瞥見,室內又是兩個裸體相對的女人。並無蘇玉璣的蹤跡,他本欲離去。

  但見那立于榻畔女人,過於狠毒兇殘,打罵不算,還欲以殘毒點穴之術,至人於死,心中不由大怒,怒吼一聲:「妖婦爾敢!」

  竟自在窗外雙掌齊揚,發出兩儀神功真氣,一式兩招,左手推掌,拍碎窗戶,右手彈起,逕襲那妖婦伸出的右臂大穴。

  那妖婦辣手仙狐葛紫荷,做夢也不曾想到,竟敢有人潛入其巢穴重地,忘撚虎須,故而聞得吼聲,心中確吃一驚。

  瞥見窗碎更增其怒火,暗「哼」一聲,當下不但未停,反而怪蘇玉璣此來之人,而更加遷怒于她,立意先將她置於死地,等來人越窗入室救援之際,再擒下來人「享用」。

  但卻不知,來人功力高絕,神妙無禱,所施禪功,無聲無形,就在那指尖堪堪點中之時,鼻端驀嗅到一縷奇香。

  摟著右臂之上,「陽奚」「曲池」「臂隔」「巨骨」四處大穴與右肩「肩並」重穴,同時如遇鋼鐵鑽刺而入,一陣巨痛,「呀」了半聲,身後一個踉蹌,仰面倒地死去。

  李玉琪恨她歹毒,下手不免較重,臂上四處大穴被點尚可,「肩井」乃人身三十六死穴之一,重重點上,那妖婦功力再高,一來大意未曾運功護住,二來李玉琪所施隔空彈指點穴之術,無堅不摧,葛紫荷焉還有命在!

  李玉琪一招奏效,怒氣盡煞,悔意又生,瞥見那妖婦斃死,心中一怔,暗責自己怎又破了約言,我何必殺一個不相識的婦人呢?

  想著,那室內之氤氳濃香,自破窗中撲鼻而入,堪覺好聞,不由得猛吸了兩下,閃目搜找那香氣來處。

  榻上蘇玉璣,內外欲火情焰,煎邀相迫,靈明盡己失去,在榻上輾轉反側,雙手在自己胸前,抓搔不休,口中喃喃叫喚「玉哥哥」不止。

  李玉琪天耳通神力,何等靈敏,聞聲心頭一震,似覺那聲音煞似璣弟所發,星目一閃,地下榻邊,碎衣片片,更像煞璣弟弟所著緞袍,但……榻上明明是個女兒,又哪是他的璣弟弟呢?

  李玉琪猶疑不定,轉身欲退,陡地又聞得榻上那人呻吟高呼道:「玉哥哥,我好難過呀!」

  這一聲,更像是蘇玉璣語聲。

  李玉琪不敢上前,暗中躊躇道:「看這人難受情形,似是中了暗算,切無論她是何人,自己焉能袖手呢?」

  所謂「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李玉琪回憶在泰安城中,為朱玉玲療傷醫毒,親及肌膚而至非得娶她之事,心頭不禁為難,怕萬一將此人救轉,而來那一手刎頸委身之舉。

  故而,李玉琪欲前求人,煞費思量,呆立窗下,約有半盞茶時,直至再聞得室內,呻吟呼喚之聲,方才靈機一動,暗喜忖道:「咳,我真蠢,怎的适才不曾想到,等醫好她時,暗中點她睡穴,而自己悄悄溜開,豈非無事了嗎?」

  主意既定,一跺腳,飄掠入室內繡榻之旁,适才那股濃香,此時格外強烈,李玉琪邊嗅邊閃目打量,赤條條橫陳榻上那人。

  目光一觸那人面孔,李玉琪奇得咦了一聲,這,這不是璣弟弟是誰?雖然是女兒之身,但那頭上不明明戴著一方文士巾嗎?

  他不由悟出蘇玉璣原來是女扮男裝的。

  他還想再考慮時,那媚香的藥力已開始發作,只見他低嘯一聲,便脫光身子,撲上床去了。

  好戲終於上場了!

  當朱玉玲進來時,李玉琪早就知道了,故也一併「一網打盡」了,於是他痛痛快快地「發洩」了一番。

  事後,他覺得對愧對自幼許可訂婚的趙家兩妹,惶感、內疚交集心頭,恨不得馬上逃開死去。

  眼見蘇玉璣暈迷不醒,卻不能撒手不管,勉強哺藥施功,救轉兩人,不等蘇玉璣回醒,立即匆匆著衣逃去。

  以其初意,本欲自今以後獨個兒良跡天涯,完成未了心願,再也無臉孔重見蘇玉璣及其他的親人了。

  其實,這只是李玉琪當時,一者不知是那媚藥作崇,使他作下這見不得人之事,二者,那蘇玉璣雖然實為女兒之身,與他卻終有結拜之義,雖非是親生兄弟姐妹,像這等野會之事豈非也等於倫理自亂。

  李玉琪雖無世俗男女,體妨之見,卻自幼熟讀經籍,深受其父之訓育,不但是知書達禮,亦常以仁義自守,淫惡自戒。

  今既於一夜之間,身犯兩條,破義行淫,李玉琪事後,又豈能不深覺羞愧,無地自容呢?

  故而,若非那李玉琪在逃出苗穴之際,發現那一被朱玉玲擒住的丫環翠兒。

  此時,當朱、蘇兩人,獲得妥協,前往尋他之時,怕不早已逃之夭夭,飛身數百里之外了。

  朱玉玲出室,在穴內叫喚數聲,不見李玉琪答應,心中奇怪,由暗門攀上巨松之巔,瞥見天光已然大亮,似已經是辰未時間,雖然寒意抖梢,清晨寒冷的空氣,卻異常清新: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向松下一望,李玉琪正端坐在樹下一方巨石之上,右臂上夢附著一隻碧綠蜘蛛,卻僅有拳般大小。

  朱玉玲由上下望,瞥見李玉琪只是呆呆地坐在石上,怔怔出神,似乎在思索什麼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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