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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逗得蘇玉璣、李玉琪兩人,哈哈大笑,玲姑娘卻是嬌羞欲滴,偷眼一瞥,立即跺腳坐向桌邊,將面孔俯在桌上,不依道:「我不來啦,你們都取笑人家,我不來啦!」

  這一撒嬌,連雪兒也都巧笑不己,笑畢又安慰她道:「惺惺相惜,情有所種,自古皆然,姑娘何羞之有!」

  說完,又對李玉琪道:「這一簍果子,乃昨夜到窟中取來,轉為送給璣哥兒及玲姑娘吃的,此果雖非珍品,食後卻能輕身益氣,將體內穢濁之氣化去,所以也算是俗世難得之物呢!」

  其實,雪兒這話半真半假,那果子的功用是真,送給玲姑娘食用是假,因在昨夜,雪兒飛出房外,雖瞥見李玉琪抱進一個年輕的姑娘,卻不知是誰,否則決不會在初歸來之時,拒絕開言了。

  只因見李玉琪介紹之時,語氣親蜜,兩人之間甚是熟悉,再者雪兒也是喜愛姑娘,故此才如此說法。

  蘇玉璣、朱玉玲兩人,連忙向雪兒道謝,同時拿起果子,就口一嘗,果然清香可口,非同凡品。

  吃罷,齒頰留芳,歷久不散,方寸心靈之間,亦是明淨舒適,餘味無窮,更不由同聲贊好。

  此時,己是己未,天色雖未放睛,大雪已然止住,朱玉玲便立即摧促眾人準備上路了。

  於是,三人、兩馬、一猱、一鳥束裝就道,踏著那數寸厚的白雪,向萬松山莊進發了。

  「萬松山莊」,位於泰安城南,三十裡處山凹之中,山莊四周,圍繞著一片蒼鬱郁繁茂松樹,占地數十畝,數目何止千萬,莊中數十戶人家,多數姓萬,各業俱全,自成一所小社會。

  莊主五虎刀萬世雄,年屆七十,依然健壯異常,早年在濟南府,開創「八達鏢局」自任總鏢頭,達三十年之久。

  掌中五虎刀法,造詣十分深厚,鮮遇敵手,為人尤其豪邁喜交,朋友遍及黑白兩道。

  晚年封刀將鏢局交于獨子神刀將萬繼雄主持,自己則帶回老伴長孫,息隱家園,課孫之余,卻仍然交遊不輟。

  北儒朱蘭亭與五虎刀萬世雄,交情至厚,每年必至「萬松山莊」盤桓旬日,今年年初因帶同女兒,自曲阜家中,北上河北一帶遊歷,行俠闖萬,增進朱玉玲江湖閱歷,歸來已是十月將盡。

  在經過濟南府時,曾拜訪寄居趵突泉呂祖殿中,一位俠隱全真,賽純陽玄真道人,而巧與李玉琪相遇。

  當時朱蘭亭與玄真道人,談笑正歡,並未留意,朱玉玲卻在那無意地一瞥之下,深種情根,芳心驟動。

  但人海茫茫,男女有別,玲姑娘即使是俠義門徒,不必理會那世俗禮之束縛,亦無由尋得伊人。

  二日之後,朱玉玲滿懷幽思,隨父來到那「萬松山莊」,心靈方寸之間,終日不寧。

  朱蘭亭雖有所覺女兒神情,大異往昔活潑豪放之態,卻以為她思念家中慈母,而恁的不會想到,她竟已心懷春愁了。

  故而,抵達山莊之次日,朱蘭亭帶著玲瓏嬌女,往游泰山,打算在泰山賞畢雪景、日出,便自返家。

  孰料在泰安城中,又遇李玉琪,發生與洪澤六惡約鬥之事。

  北儒朱蘭亭老於江湖,早就看穿洪澤六惡北來魯省必有所圖,亦必有所恃的靠山援手。

  否則決不會如此大膽,明知不敵而仍約期比試,同時,他也從蘇玉璣眼神行動之中,曉得這青年人,身具武學,與朱玉玲似在伯仲之間。

  尤有甚者,朱蘭亭見女兒對待李玉琪的一番態度,深情款款,扭泥靦腆,似是情根早種。

  而李玉琪仙骨珊珊,風度翩翩,恍若天上金童,雖然不明其身世來歷,卻不由心中佳許,有意玉成。

  因此之故,才命雲中紫鳳單獨與李玉琪兩人,前往赴約,自己則摸往洪澤六惡的落腳之處,探聽虛實。

  並暗中閃往鬥場觀戰,以備三人不敵之時,打個接應,待到全盤打鬥結束之後,才匆匆返回「萬松山莊」。

  一來是與朱玉玲相定,在彼處會合,二來去找那五虎刀萬世雄,商討那剛剛探得的驚人消息。

  雲中紫鳳朱玉玲,喜氣洋洋,帶領著李玉琪、蘇玉璣二人,到達萬松山莊,將兩人安頓在五虎刀萬世雄,特別為親朋過訪所建的迎賓館中,吩咐丫環小心侍候,獨自一人,到萬虎刀萬世雄家中,尋找北儒朱蘭亭。

  那迎賓館與五虎刀萬世雄居住,僅有一牆之隔,房舍建築極為精美,尤其因朱蘭亭父女與萬莊主交情非淺,居住在迎賓館深處,自成一小獨園。

  精舍數棟,樓臺俱備,四周碧松聳立,池溪花木皆全,若非正值冬季,風景定必佳絕。

  朱蘭亭來訪之時,多半在此處下榻,走後五虎刀為敬重老友,多半任其空著,不令人居。

  故而無形之中成了朱蘭亭專有之物,竟戲名之曰「蘭亭別墅」。

  朱玉玲將李玉琪兩人,安置在這蘭亭別墅之中,獨自穿過通往五虎刀內宅的一所小角門。

  這地方朱玉玲來過幾次,與內宅中上下人等,早已混熟,並不須通報,便自走入一所提名曰「養晦堂」的暖閣書房之中。

  暖閣中,陳設頗為清雅別致,那朱蘭亭與萬世雄兩人,正坐在窗下閒談下棋,兩人一見朱玉玲,同時展顏一笑,喚道:「玲兒!」

  朱玉玲對萬世雄行了一禮,縱身飛到朱蘭亭身畔,摟住他的脖子,欲語還休地道:「爹,我把他帶來了,人家在那邊等著見你呢,你快點走吧,別下啦!」

  這沒頭沒腦的一串諾,聽得兩位老人家,全都仰首呵呵大笑。

  萬世雄笑畢,手摸胸前三尺雪白長髯,問道:「他,他是誰啊?」

  話問得很對,但卻壞在臉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顯然是明知故問。

  朱玉玲玲瓏心肝,睹狀立知爹爹將自己心意看穿,且己暗許,同時也定說予萬世雄聽了。

  故而心中又喜又羞,卻自尋臺階,轉變話題道:「爹爹你還知呢,女兒差點兒送掉小命,回不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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