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軒 > 雙結連環套 | 上頁 下頁


  小心眼裡,雖不瞭解夫妻之義何在,私下卻更是親愛異常,終日裡行影相偕,好得若似蜜裡調油無以復加。

  這年夏天,三人雖然僅只十二歲,長得卻像是十三四歲的幼童一般,尤其是玉琳、玉瑛,女孩子發育教早,身體已然發生變化。

  李聖坤見了,與夫人孔維雲商量,將三人分開,分房居住,以免三人少不更事,產生意外,耽誤修為功力。

  孔維雲自無異議,因而決定,讓李玉琪一人,移居外間書房。

  這一著,本無不可,無奈三人情重,自小同居慣了,驟然分房,雖不能表示抗議,實非心願,故而生出許多事來。

  這日中午,李玉琪初次搬入書房,心中煩燥不堪,偏偏天氣炎熱,房內悶熱得像火爐子一般,看皇曆,正是五月己己時。

  他一人獨處一房,尚是首次,心中無聊至極,一生氣跑到屋前那條小溪岸邊,在樹蔭下閑坐一刻,目觸溪中,有一釣舟,一時童心大發,也未深思便自跳入舟中,解纜向下游劃去。

  不多時,竟不用劃,兩岸樹木便紛紛向後倒退。

  李玉琪正在得意,瞬間釣舟己流進一處轉彎處撞入暗流漩渦之中,在溪中一個勁地打起轉來。

  原來,那條溪流,甚是怪異,魯中四俠初遷入時,不明就理,見那小溪寬有二丈,橫貫全穀,兩岸翠竹垂揚,山花碧草,俱甚繁茂,風景幽雅自然,一時豪性驟發,建此釣舟,預備暇時泛遊之用。

  及至造好一試,發現溪中暗流湍急,操舟不易,水性奇寒,人如跌下,便有凍僵沒頂之成。

  再至上下兩遊一看,溪水出於谷左山壁之間,蜿蜒全穀,又覆沒入谷底另一山壁。

  出入兩口,似在水面之下,外觀不易發現,因此舟雖造好,多年以來並未取用,對三個孩子雖未細說,卻聲音禁止入水用舟。

  那日李玉琪不明所以,一時觸發童心,竟自解纜泛舟,順流劃去,及至撞入漩渦,才慌了手足,立即亂劃了一通。

  本來此時,李玉琪一見危險,立即棄舟縱上崖去,並無困難,偏他生性好強,不願舍舟登陸。

  一見劃不到岸邊,便賭氣端坐不動,一任那舟下流,心想:「看你流到盡頭石壁邊上,還轉不轉!」

  哪知盡頭在望,舟竟愈轉愈速,舟身搖盪不定,似有翻覆模樣,這時他才著慌,抬頭四顧,想找一離岸最近之處,跳上岸去。

  誰知不看還好,這一看,竟嚇了一身冷汗。

  原來,舟後不遠,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一條金光閃閃的怪蛇,足有兒臂粗細,六七尺長短,一顆蛇頭,昂出水面一尺多高,箭也似地飛馳追來。

  李玉琪雖然生長在深谷,卻未見過這麼長大的怪蛇,哪能不驚,慌忙中舉槳亂拔,想將舟拔得遠些,避開正面。

  哪知不拔還好,這一拔小舟不退反進,剛好將怪蛇去路阻住,只見那怪蛇,昂首分水,疾如飛箭,「嘩啦啦」一聲水響竟向舟中躍來。

  心中一驚,恰巧那舟正流進一個極大漩渦,舟身猛地一沉,舟艄高高一翹,李玉琪身不由己,向前撲倒,壓伏在怪蛇身上。

  那怪蛇被打被壓,似已發怒,後尾反卷,將李玉琪腰腹連同木槳雙手,緊緊纏住,同時上身也不閑著,只一抬,便自用背向他頭頸部繞來。

  李玉琪雙手被纏腹下,一時抽不出來,情急之下,未等蛇身纏到,低頭先以下頷將頸護住。

  接著不分皂白,張口拼命一咬,便緊緊咬住蛇身,死也不再鬆開口了。

  豈不知這一咬,恰巧是那蛇最緊要的唯一致命之處,雖未將皮咬穿,只見蛇身被牙齒一擠,竟而裂破一口,一顆鴿蛋大的蛇膽之類的東西,帶著一股清香滾熱之氣,滾入口中。

  呼吸之間,那物化成一股異香熱流,灌下腹去,李玉琪一見心中大駭,暗想:「我今吞下之物,如果有毒,這條小命,八成保不住了。」

  想歸想,人類求生本能,卻不容他立即認輸,仍然緊緊咬住不放。

  那股熱流,灌入腹中,立覺奇熱無比,不多時,熱流循著血液,輸入四肢,混身上下直覺漲痛炎熱,口乾舌燥,思飲異常。

  情不自禁地一吸,蛇身破裂處,流進數滴蛇血,入口清涼,於是再不管有毒無毒,猛吸猛飲了起來。

  似此情形,不正應了一句俗語「飲鳩止渴」嗎?

  不一刻,蛇血飲盡,李玉琪體內,熱漲不但未停,反而變本加厲,像是著火一般,周身毛孔似被熱氣迫開,緩緩滲出熱汗,頭腦更是昏昏沉沉,像要死去似的。

  此時,舟已流近岩壁,速度更疾,只在壁前漩渦中轉了兩轉,一頭撞在石上,碎成片片,李玉琪連人帶蛇,及那被蛇身纏在身上的木槳,一齊跌落水中。

  李玉琪被那徹骨奇寒的流水一激,神志稍稍清醒,身上燥熱亦似稍減。

  剛剛閉住呼吸,作一番掙扎,水中一股無形吸力,己將他吸住,只在水面上,打了一個轉,便倏地流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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