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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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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奔入四人,兩個是年約五旬的老者,兩個年輕得多,都不超過三十歲。 這四人動作甚快,人得院中,一字排開根隔在銀老狼與李俊之間。 周老二側耳而聽,聽出四名鐵衣衛的陣勢,心想銀老狼須得出手擊倒他,只怕李俊一看情形不妥,先下毒手殺死了阮瑩瑩,那才糟糕。 只聽李俊冷冷道:「銀幫主,您的成名在下久仰得很,但俗語說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本莊人手不少,您只是孤身一人。再說阮瑩瑩在我手中,您若想她活著,咱們就別傷了和氣。待在下向王爺彙報一切。若是王爺有旨把阮瑩瑩交給您,在下自然遵旨行事。」 很老狼聲音比他更冷道:「你的屁放完沒有?」 李俊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銀老狼又道:「本座言出法隨,誰也不得違抗。你小心了,本座先把際瑩瑩奪回,吹,看招……」 院中只聽兩聲慘叫齊起,銀老狼狂聲大笑,道:「李俊你心裡服不服氣…」 他說話之時,另有數人叱喝之聲。 而那銀老狼的語聲也忽遠忽近,可見他乃是在數名鐵衣衛攻擊之下,邊避邊說的。 周老二忖度情況,知道李俊和一名鐵衣衛受了傷,阮瑩瑩亦被銀老狼在到手中。 只不知銀老狼施展的是什麼手法,竟能在一招之間,破了鐵衣衛攔阻陣勢,還能夠連傷兩人,奪回了際瑩瑩? 院門口傳來一股淒厲刺耳的話聲,喝道:「棍球,糊塗蛋,都給老子停手。這一位是銀令生,你們沒長耳朵麼?咳,都是混球……」 只聽幾個人齊聲道:「屬下謁見鬼使大人…」 銀老狼哈哈一笑,道:「毀形鬼使,連你都想趁機瞧瞧本座的實力,豈能責怪他們。」 言下已指出毀形鬼使不早點現身的用意。 毀形鬼使道:「令主威震天下,小人哪敢如此大膽妄為。唉,只不知小諸葛變成死諸葛沒有?」 銀老狼道:「他被劍氣所傷,傷勢極是嚴重不過。幸好本座及時趕到,費了幾個時辰的工夫,總算救了他一命。這廝很有智謀,若是半夜三更聽見,定必以為處縣深山野嶺,聽見不知名的惡獸吼嘯。」 周老二真想探出去瞧瞧這兩個著名的兇神惡煞的形狀,順便又瞧瞧際瑩瑩究竟是如何了。 現在周老二已經心平氣和恢復冷靜了,因為他這回落入甕中而全不發覺,敢情是白蓮教第一智囊小諸葛在暗中主持。 敗在此人手中,實在不算恥辱。 毀形鬼使淒厲的聲音傳人來,道:「請問銀令主,此處之事怎生發落?」 銀老狼道:「這姓李的貪淫好色,容易誤了大事,帶出去吧。」 毀形鬼使應一聲是,步聲起處,已有兩名鐵農衛過去,把李俊和另一名負傷的鐵衣衛架出院外。 銀老狼又道:「你小心聽著,這大半個月以來,咱們連續受挫,便如武當的薛鴻飛,劍術極精,竟然一招之內落敗,斷指鬼使接著喪生。還有小諸葛邢聰(即陰秀才胡藩),雖是有點讀書人的酸氣,但他的武功卻高過薛鴻飛不少,亦是三五個照面之內,便被劍氣所傷,差點兒送了性命。他們的挫敗,非同小可。」 毀形鬼使道:「小人曉得,所以一接到消息,便兼程趕回來瞧瞧。」 銀老狼沉吟一下,道:「小諸葛一早便懷疑那萬人傑就是擊敗薛鴻飛,殺死斷指鬼使的人,可借資料來得遲,現下姓萬的失去影蹤,暫時無法對證。至於小諸葛之傷,他肯定對手不是萬人傑,而且我看劍氣的路數也不像,定是另外一人。此人的武功是什麼家數來歷,不久便知。但咱們目前卻已有兩個強絕一時的敵人,實是不易應付。」 毀形鬼使道:「銀令主,小人向來只奉令行事,這動腦筋方面的小人是不行的。」 他停歇一下,又道:「剛才您老提起殺傷小諸葛之人的武功家數,不久便知,這話怎說?小人實是極想早點得知。」 銀老狼道:「本座但知天下使劍名家,都練不到劍氣傷人的地步。或者武當、峨嵋和昆侖那幾個老不死強辦得到,然而小諸葛很肯定的說,傷他是個男性,年紀絕不超過三旬,南方人氏。由此可知絕不是林虛舟或陸天行。若是小小年紀便練到能以劍氣傷人的地步,那就非得是大成聖劍不可了。」 毀形鬼使聲音充滿驚訝,道:「大成聖劍?大成聖劍?小人從夫聽過這一門劍術的名稱呀。」 銀老狼道:「這大成聖創乃是中原數千年一脈相傳至高無上的武功之一,實含儒家中庸之道和忠恕的精神,所謂彌高彌堅,不思不勉,瑞日祥雲,光風齊月……」 毀形鬼使問道:「什麼叫做彌高彌堅,不思不勉?」 銀老狼道:「這個……這個麼?解釋起來話長得很。你回後問問小諸葛,他讀過書,解得比我好。總之,那中原嫡傳武功跟讀書很有關係,不是讀書人不能學那門武功,還須得很清高正派的君子才行。但你也知道,讀書人多半不是東西,所以有資格修習這門武功的實在很少很少。」 毀形鬼使哈哈一笑,道:「銀令主說得好,讀書人多半不是東西,這話一點兒不錯,哈……」 在房間內的周老二像木頭人一般,聽了外面那些對話,想咧嘴苦笑一下也有所不能,只聽銀老狼又道:「咱們的對頭除了兩個一流高手之外,現在又多了一個很傷腦筋的敵人。」 毀形鬼使道:「這個人是誰?」 銀老狼道:「便是這個女子的父親,智慧仙人阮雲台。這廝可不大容易應付,對不對?」 毀形鬼使忙道:「對,那廝惹不得,聽說不但詭計極多,使人防不勝防。而且本身武功也很高明。」 銀老狼仰天厲聲而笑,道:「他越厲害越好,我銀老狼打算跟他攀一門親事,我們變成親戚之後,他就非幫著我不可了,哈……哈……」 毀形鬼使跟著他也發出嚎哭似的笑聲,這兩人的笑聲加在一起,真說不出有多麼刺耳難聽。 銀老狼又道:「咱們白蓮教要辦一場天下無雙的喜事,請遍武林各門派,黑白兩道,統統來喝本座的喜酒,銀阮聯婚,哈……哈……」 毀形鬼使道:「妙,妙極了,恭喜令主,這是本教大大的喜事,小人馬上向兩位王爺稟告。須得早早籌備一切。銀令主,您有幾位公子?新郎是哪一位公子?現下在什麼地方?吉期排在哪一天?」 很老狼哼了一聲,道:「胡說,本應就是新郎,哪有什麼公子不公子!至於吉期麼,本座要請遍天下武林人物,有些路途迢迢,總要個把月吧?」 毀形鬼使萬萬料不到新郎就是眼前的老傢伙,連忙於笑幾聲,道:「小人該死,忘了銀令主是當世風流人物,這新郎自是由令主做的。別的事不用令主操心,小人馬上發喜帖,天下各門派和黑白兩道,只要是個人物,都請得來參加本教這宗大大的喜事……」 銀老狼道:「這事你須得用心一點,本座的喜事一定要最熱鬧、最盛大的,酒席要最好的,地點就在集賢莊,你快點安排。」 毀形鬼使恭應一聲是,此聲起處,銀老狼出院去了。 毀形免使大步走入房門,一揚手中的哭喪棒,啪一聲打了周老二一記。 周老二隻覺全身筋絡一松,恢復行動之能。 轉過頭來打量對方,只見那毀形鬼使頭髮技散,面上有許多疤痕,看來醜陋而又恐怖。 一身白長穆,拿著根哭喪棒,左肩掛一小塊紅布。 這塊紅布是他與斷指鬼使的區別,一個在左,一個掛右。 周老二明知自己的武功跟這個毀形鬼使差了一大截,便不作逃走的妄想。沉下心神,瞧他有何動靜。 毀形鬼使面目僵木,全無表情,道:「周仲謀,本使跟銀令主的對話,你都聽見了。本使要你忘記這些話有何法子?」 周老二乾脆道:「有兩個法子,一是殺死了在下。二是用重手法傷了在下的腦子,使在下變成白癡。」毀形鬼使發出難聽的笑聲,大有老貓玩捉鼠遊戲的味道。 「還有一個法子,你應該曉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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