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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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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句話並不指望小來回答,但萬家愁卻大感興趣,心想這黑煞陰風有什麼特殊之處還不知道,但卻有如附骨之疽,十分可厭。 小朱笑道:「就算告訴了你也不妨,沒有黑煞陰風之處便是風眼,方圓約有一丈,四面雖是可以絞碎大石的黑煞陰風,但風眼之中卻沒有半絲風,連棉絮也不飄動。」 他這「風眼」的話並非胡謅,凡是颱風都有風眼,亦即是暗風的中心,當風眼經過之時,風消雨停,倒像是那場颱風已經遠去一般。 只聽小朱又道:「師妹,你不必胡思亂想,我現身之處,並非風眼。我怕你亂打主意,還未搶到此地,自身已送了性命。」 鄺真真冷笑道:「嘿,嘿,好笑得很,我可沒有這麼笨。試想作為人好狡卑鄙,我怎會輕舉妄動!」 萬家愁卻暗叫一聲慚愧,若不是身外那一層黑煞陰風的人形套袋未曾除去,心中感到礙手礙腳的話,很可能已經躍過去,把小朱拿下,占奪了那處位置。 小朱道:「師妹你罵我,我也不放在心上。不過為人好角卑鄙是一件事,我這兒是不是風眼位置又是一回事,你怎可纏在一起說?」 鄺真真道:「哼,本來就是同一回事。試想以這種反復陰險之人,心中定然也算計別人和你一樣。所以你怎肯先站在風眼位置,讓人家有可乘之機?」 小朱嘻嘻笑道:「高明得很,果然猜得很對。喂,師妹,我說你還是爽爽快快答應了,咱們立時離開這兇險之地。到了外邊,譚明董勝他們曉得你是幫主夫人,自然加意奉承,豈不快活自在!」 鄺真真剛剛呸了一聲,忽然側耳而聽。 原來此洞不知有多大多深,此時四面八方隱隱傳來一種奇異繁囂的聲音,入耳叫人心下煩躁不已。 小朱厲聲道:「我已告訴你時間無多。待會兒黑煞陰風一起,那就來不及了。」 鄺真真聽得那異聲隱隱,心中便無端驚悸之極,額上微微沁出冷汗。 登時曉得那當真是黑煞明風欲起的聲音。 原來她自幼修司毒功,不但全身藏有毒物無數,連她體內血液都有劇毒。 那黑煞陰風乃是諸毒剋星,故此她毒功越高,感應越強。 萬家愁遠遠見她似是渾身顫抖,顯然害怕無比,不覺驚訝想道:那陣陣異聲雖是淒厲可怕,卻也不須驚懼至此,她可不是沒有膽子的普通女孩子呀? 鄺真真顫聲道:「好,好,我答應啦。」 她深知身上毒功消散之時,那萬千無量的痛苦,難以形容,是以心膽俱寒,駭得連聲音也控制不住。 她接著又道:「你!你快過來吧。」 小朱道:「那也不忙,只要你答應,時間就一定夠用。」 話雖如此,但說話速度已經大為加快,可見得時間還是要爭取的。 「師妹,你小心聽著,咱們之間有一條風河河道,河道中永遠有著黑煞陰風,所以你不能就此過來。」 郵鄺真道:「那……那便如何是好?」 她出手殺人,毒辣且快,乾淨俐落之至。 萬家愁對她這一著,既佩服但又厭惡。 他本不是什麼正派人物,也從來不受戒殺行善的觀念所限困,但對於鄺真真的毒辣殺人之舉,卻是由衷地感到厭惡,只是現下聽她害怕發顫,大有孤零無助任人欺可憐態,胸中陡然泛起豪情,正要開口,小朱卻早了一步應道:「你別驚慌,我有辦法。」 他止歇一下,突然哈哈大笑,道:「師妹啊,以你的為人,哪有驚慌之理。唉,剛才一刹那間,我好像回到七八年前,那時候你梳著辮子。咱們逛到一個村子,有兩條惡狗狂吠撲來,你嚇得連連叫我。我一面叫你別怕,一面出手毒死那兩條惡犬。然後咱們又暗暗施毒,殺死那養狗人家大小七口,出了胸口中一惡氣,哈……哈……」 他想起舊事,聲音中流露出感情,竟使人覺得他那女子似的嗓音忽然悅耳得多。 不,他們那時年紀尚輕,手段已經那麼狠毒殘忍,這話聽了卻又令人萬分增厭。 鄺真真嘆息一聲,道:「唉,那時候的日子過得多好啊,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想……」 小朱道:「師妹,你親自毒殺了兩人,還用棒子打那屍身,這才出了氣。哼,你的心腸自小就那麼冷酷殘忍,你的驚慌都是裝出來的,你以為我不知道麼?」 鄺真真尖聲道:「這會兒還說那些廢話做什麼?我不是答應了你麼?」 萬家愁突然泛起了不想救她的念頭,心中盡是厭惡他們兩人的情緒。 但旋即啞然失笑,暗念此時何必多想別的,還是趕緊找一找那風眼所在為要。 但他卻沒有時間去找,一來他根本全無線索可尋,二來小本的那邊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朱道:「我拋一件東西到你身前,你拾起來,再依我之言施為。」 說時,揚手拋了一個白色的小囊,落在鄺真真的面前。 鄺真真想是無法考慮了,依言拾起,訝道:「這個小白布袋裡面有什麼東西?」 小朱道:「那是救你性命之物,小心丟了我便不能救你啦。」 鄺真真忽然訝道:「咦,還有細線……哎,是你拉扯那根小線麼?」 小朱哈哈一笑,道:「不錯,你被小白布袋裡面彈出來的小針刺痛了小手,對不對?」 鄺真真道:「是呀,這就是你施加我身的劇毒麼?」 小朱道:「笑話,那毒針沒刺傷你手,你以為我瞧不見麼?」 鄺真真愣了一下,才道:「你!你看得見?」 小朱道:「當然啦,但不要緊,你故意裝作被毒針刺手,哎地叫一聲,這時我那白布袋冒起的神仙瘴剛好鑽入你目中。哈哈,這神仙瘴如是由鼻孔吸入,毒力有限,但若是從口中鑽入,嘿,嘿,那毒力你也知道的。」 萬家愁聽得目瞪口呆,心想毒門高手施毒的手法果然詭奇之極,連對方心理也得摸透,算得准。 這等手段真是叫人有防不勝防之感。 鄺真真道:「原來你已算定我不會被袋中毒針所傷,所以假裝說看得見我,唉,我又上了你一個當啦。」 小朱道:「老實說,對付別人我還真懶得動這麼多心思,但你卻與別人不同,我不得不多加小心。喂,師妹……」 鄺真真應道:「是,怎麼啦?」 小朱道:「把小白布袋撿起來……」 萬家愁可看得見,那鄺真真果然已把布袋丟在地上,聞言又抬起。 他心中驚異不已,自個兒暗暗盤算道:莫非他當真瞧得見,否則他怎知布袋已丟在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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