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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譚明含笑道:「我想來想去,你必定已施展了使毒手段,這樣我們一動手,董老二勢必有某種危險……讓我再想想看,對了,你剛才有一個動作與你為人不符……」

  鄺真真沒做聲,貴天雷董勝更是沒有聲音。

  但他們顯然都全神貫注地聽譚明的推理分析。

  譚明又道:「以鄺姑娘你的為人,不管有多煩心之事,也不會像一般女孩子那樣哭鬧,生氣時也不會跺腳。但你剛才跺了一下,我還發現有些泥沙飛濺在董老二腳上。這個不合理的動作,顯然大有問題。」

  他推理至此,吳芷玲在心中喝彩,忖道:「如果他從不知鄺真真乃是使毒高手,那就精彩得可以跟智慧仙人阮先生比上一比了。」

  只聽譚明又道:「董老二,你雙腳無論如何不要移動,我瞧毛病難是出在那些飛濺的泥沙上。」

  鄺真真忽然冷笑道:「他不動行麼?我若是出手猛攻,他能永遠寸步不移麼?」

  譚明笑聲更為和藹悅耳,道:「有我譚老大在這兒,你先得接下我七十二粒骼髏珠,才動得了他。」

  鄺真真點點頭道:「嘗聞你七十二位骷髏珠指法泥奇莫匹,與天下一般暗器的路子全然不同。若是傳說不假,這倒是很棘手的一關。不過……」

  她拖長聲音,而音調卻充滿了自信和強硬意味。

  「不過你別忘了,我毒門中向來不大愛惜生命,人家的生命固然如此,自己的生命也不大放在心上。」

  譚明哦了一聲,道:「你意思是說不惜與他拼個同歸於盡,是也不是」

  鄺真真道:「正是。」

  譚明道:「這樣的話你就大錯特錯了,我告訴你,我們弟兄二人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可不是白混的。董老二,讓她瞧瞧。」

  董股濃眉一皺,殺氣騰騰,但他並沒有出手,只用閑著的左手,突然把褲管拉起來。

  只見他兩隻腳都裹著黑色的牛皮,那對鞋乃是特製的軟底靴,靴口上也完全被黑色牛皮封裹得毫無縫隙。

  譚明的笑聲透出得意之情,道:「鄺真真,你瞧清楚了沒有?」

  鄺真真征了一下,才道:「你們果然很精……」

  譚明道:「你過獎了,總之你不管施用何種毒物,那毒力一時三刻也無法透過這種特製牛皮。但我們動手的話,我敢說不須一盞熱茶時分,就可以取你性命。你想想看是也不是?」

  鄺真真若在以前,死也不信他們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殺死自己。

  可是目下見了董勝的手法和氣勢,再參考他們的手下武功,可就不能不信了。

  她點點頭,道:「你說得不錯,但我的性命也不是白丟的,你信不信?」

  她的反問有如奇峰突出,哪知笑面閻羅譚明毫不詫異,連連頷首道:「當然,當然,正因此故,我才肯費那麼多的唇舌呀。郵真真,在今晚的情況之下,老實說你是絕不能活著走出本寺的了,而我們兄弟也不願與你作這等相互傷亡的拼鬥。因此你最好別迫我們出手。」

  鄺真真道:「你們出不出手,與我何干?」

  譚明道:「我們兄弟所率領的手下,棋是本幫精英,銀幫主向來十分倚重的。但你已殺死了三個,此案只好多幫主親自處理,你暫時不能走。」

  鄺真真哼一聲,道:「不走就不走,反正如你所說,我絕不能活著出去,那就不如活著留下來……」

  笑面閻羅譚明道:「若是如此,便請姑娘委屈一下,在山上石室呆上兩天。」

  他表面上說得客氣,其實卻含著有不可商量不打折扣的意味。

  鄺真真除了接受之外,便是以死相拼,再沒有第三條路了。

  吳芷玲看到結局是那真真乖乖地跟著他們走了,當下又等到現場收拾乾淨,這才趕緊回月舍的房間。

  且喜全寺的人大概都全力戒備防範鄺真真,所以無人前來巡視。

  這一夜再沒別事發生,翌日早晨。

  周老二騎馬帶了一輛車子前來相接。

  那譚明和董勝仍然以老和尚姿態出現,客氣地送他們出了寺門。

  一路上吳芷玲依偎著萬家愁,神態親密地悄聲說個不停。

  可是她卻沒有把鄺真真之事說出,因為她隱隱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萬家愁似乎跟那毒女有某種默契,所以鄺真真才不曾向他下手。

  馬車來到一處岔口,忽見四騎屹立在路口樹下,其中一人正是集賢莊的總管胡藩,另外三人都是佩刀帶劍的兇悍大漢,因此把胡藩襯托得特別斯文。

  周老二首先催馬迎上去,向胡藩拱拱手,道:「胡爺您早。」

  胡藩還了一禮,道:「周兄您早,兄弟正在這兒恭候諸位大駕。」

  周老二故意現出憂色,道:「請問胡爺有什麼吩咐?」

  胡藩客客氣氣地道:「兄弟想請貴上到故在小坐片刻,順便談幾句話。」

  周老二道:「胡爺有什麼指教?可不可以就在這兒談談?」

  胡藩微微而笑,那神態教人想起了他外號陰秀才,真是形容得恰到好處。

  「這兒是來往通道,談話很不方便。」

  他作了個清便的手勢,周老二及馬車夫尚無反應動作時,那胡藩四名兇悍手下已經展開行動,兩騎抄到馬車後面,一騎迫近車把式,打手勢命他啟程。

  剩下的一騎則貼近周老二來勢洶洶,大有拂他回莊之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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