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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顧鎮國喜形於色,道:「對,對,一定是她,再不會是別人。」

  薛公子道:「但是有三件事我薛鴻飛還是想不通。」

  秦大貴一怔,道:「想不通的竟有三件事之多麼?」

  顧鎮國也道:「薛公子可肯把這三件事說出來大家聽聽?」

  薛鴻飛道:「嗯我薛鴻飛身受施大人優渥禮遇,我也很想有機會為施大人略效犬馬之勞。只是若然以咱們三人的眼力,居然抓了一個假貨回去交差,豈不是被旁人笑死。」

  秦大貴道:「但誰會假冒吳芷玲呢?她又不是什麼名滿天下之人,假冒她有何好處?」

  薛鴻飛道:「對,當然不會有人假冒,這是于情於理都講不通的。可是,兩位細心想想,第一點,她既然逃出了天羅地網,躲藏在深山中避禍,何故又跑到那邊山下的村莊,自露行藏,以至被顧兄發現?」

  顧鎮國道:「這一點在下已經查過,她購買的是油鹽米麵等日常需用之物。」

  薛鴻飛道:「顧兄的解釋勉強可以說得通,雖然一般的人處她這等情境,定必不敢露面的。」

  他停歇一下,又道:「第二件是她就算須得有兵刃護身,但她大可以另購一把刀劍,還有就是吳家的暗器袋,很多人認得,他何必老是佩掛她身上?是不是怕別人認不出她是真正身份?」

  這回秦大貴解釋道:「她在深山之中,不必小心顧忌,再說平日用慣的兵刃,習慣上總是隨身攜帶,很多人都是這樣的。」

  薛鴻飛又點點頭,道:「好,姑且當她是習慣難改吧。但第三件事卻比較難以解釋了……」

  他略略沉吟一下,才接著說道:「這第三件事是她的舉止和容貌,似乎不像吳姑娘。」

  這一點疑問果然最是有力,很難找得到解釋。

  顧鎮國勉強道:「可能她連容貌也動了手腳……」

  薛鴻飛搖搖頭,道:「我可沒聽說吳家有這一門易容的絕學。」

  秦大貴道:「薛公子說得對,其實以咱們的眼力,遠遠也瞧得出她面上沒有抹塗粉飾的痕跡,看來不像是易過容的樣子。」

  顧鎮國道:「如果她不是吳家小姐,那麼她會是誰呢?」

  薛鴻飛道:「這正是最不合情理之處,別人家的姑娘,怎會跑到深山荒嶺來假扮吳姑娘呢。」

  秦大貴猛搔一陣頭皮,才道:「我秦大資從未見過吳家小姐,所以沒話說,就算叫她扮回女裝,也認不得她是不是吳小姐。」

  顧鎮國連連點頭,道:「對,我也未見過吳小姐。」

  薛鴻飛慢條斯理地接口道:「實不相瞞兩位仁兄,我薛鴻飛也從未見過吳姑娘本人。」

  秦顧二人登時為之目瞪口呆,怔怔地望著這個年紀比他們都輕的著名高手。

  如若他本從未見過吳芷玲,則容貌相似與否的問題從何說起。

  秦顧二人對望一眼,心下都有了各自不解的意思。

  假使這薛鴻飛不是施敬德最倚重最禮遇的人,同時又曾見過他露的幾手絕技,果真功力深厚藝業驚人。

  若非如此,眼下就非要他好看不可了。

  秦大貴堆起笑臉,道:「哈,哈,薛公子真會開玩笑,你也從未見吳姑娘本人麼?」

  薛鴻飛坦然道:「從未見過。」

  顧鎮國也忍下怒氣,笑道:「那麼她容貌不像這一件事,可以不找理由解釋啦。」

  薛鴻飛道:「倒不是,她的確不像吳姑娘,比方說走路的姿勢和習慣…」

  廊鎮國心中怒駡一聲,嘴巴上卻仍然一團和氣,道:「哪一點不像呢,薛公子,你當真瞧得出來麼?」

  薛鴻飛道:「我前來此地之時,曾仔細問過所有見過吳姑娘之人,是以得知有關她的一切詳細情形。我且舉一個例子,有人告訴我,吳姑娘有個習慣,那就是她每次走動之時,第一步總是先出左腳。但我剛才小心查看過,她第一步左右腳都用,顯然與吳姑娘的習慣不同。」

  他發現秦顧這兩成名多年的老江湖都露出茫然之色,心中暗暗好笑,又道:「再說到吳姑娘的容貌,有人告訴我,說是與施大人的第二房如夫人有八分相肖。這一位如夫人是施大人最最寵愛的,在去年年初歿世之前,我曾見過幾面,因此曉得吳姑娘的樣子。」

  顧鎮國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施大人對這位吳家小姐這般想念。」

  秦大貴道:「既然薛公子這麼說,咱們這一趟算白跑啦。」

  薛鴻飛搖搖頭,道:「這也未必,咱們可以從這個女扮男裝的人的口中,查出很多事情。」

  顧鎮國精神大振,只要這是一件功勞,不愁那施大人「敬贈」白花花的銀子了。

  他立刻附和道:「薛公子說得是,咱們可以從她口中查出很多秘密。走,把她抓起來再說。」

  薛鴻飛笑一下,道:「何止抓起來,乾脆把她弄回去,讓見過吳姑娘的人瞧瞧,自然水落石出。」

  他們計議停當,便立刻展開行動。

  那邊吳芷玲絲毫不知有事發生,她早先把山雞放在河邊,便躍到對岸,深入樹林內,尋覓野兔之類。

  不久,她已走到林木較疏之處。

  這是因為有很多塊巨大的岩石,使樹木的生長受到限制。

  她在一塊兩丈余高的巨岩前面停下來,抬頭一望,只見岩頂光芒閃射,結目生輝。

  在陽光照射之下,只看得出是一柄精鋼的刀或劍。

  吳芷玲駭了一跳,可是她除非退開去,才瞧見在岩須拿著這件兵刃之人,但眼角餘光卻又看見兩邊人影閃動,登時又是一驚。

  現在她既不能進,也不能退,竟是在突然之間陷入重重包圍之中。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政,使吳芷玲心中驚疑交集,面上不覺變顏變色。

  當下迅快地回頭查看,只見在身後尋丈之處,兩個中年人分左右屹立,都陰騖地注視著她。

  他們面上的表情,一望而知根本不打算與她說話。

  所以她也不開口,再仰頭一望,岩頂那柄光芒四射使人眼花的刀劍,仍然平穩地伸出岩外,她只能瞧見有一隻人手拿著這件兵刃。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飛快地轉身背靠岩石,減少了後面的威脅。

  這兩個神色陰鴛的中年人,一個是拿著連鞘的長刀,一個則手按腰間,顯然隨時可以出盤在腰間的兵器。

  雙方都不做聲,過了一會兒,左方的矮胖中年人道:「大貴兄,這小子身材矮了一點,他的衣服不合我用,看只好讓給兄弟廠。」

  秦大貴咳一聲,道:「也好,但兄弟氣不過,非罰他做點什麼事,讓兄弟開心消氣不可。嘿,有了,他的衣服給了你顧國兄,我便罰他光著屁股繞岩跑幾個圈……」

  吳芷玲面上全無人色,心中撲撲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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