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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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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宗潛問道:「大師務必坦白賜告,在下的傷勢果然這般容易醫好麼?」 一影歎一口氣,道:「老衲曉得瞞不過你,事實上你不但一身武功難以保存,連性命也有危險。必須憑仗你堅毅求生的意志,才可望渡過難機。否則縱然求得種種靈藥,也是事倍功半,甚至全無用處。」 朱宗潛乃是修習過上乘內功之人,自然深知心靈意志力量之妙,當下點點頭,緩緩道:「在下儘力而為就是了。」 一影大師便去通知眾人,趁朱宗潛神志清醒之時,前去相見,大家都謹守一影所囑。只說了幾句便離開了,免使朱宗潛疲乏傷神。 第一二兩日安然渡過,朱宗潛雖是睡得久,但醒時一直保持神智清朗。他儘量利用這機會,培養鬥志。 第三天的上午,大行、大業二僧聯袂抵達,帶來了七八種珍貴藥物,最重要的還是那「極樂香」,有了此物,再加上「大檀丸」,又可以把時間延長兩天。 但他們也帶來一項壞消息,即是那百歲紅花確已用罄。眾人無奈,只好寄望於武當仍留有一些,可由歐大先生帶回。 一影大師在鄰室研配藥方,寫下須購的十多種藥物名稱和份量。法音在一旁與他商討,細細研究。 午餐後,法音大師扛起禪杖,奉命入城購藥。他獨自走出護國迎恩寺,一路毫無阻滯,直入洛陽。 大包小包的買妥各種藥物之後,便打道回寺。 出得城外,走了兩三里路,忽然覺得有點不妥,回頭望去,只見兩個人跟了上來,走得很快。 這兩人是一男一女,那男子是個慓悍大漢,背插長刀。女的是個年青女郎,秀髮披垂至肩,膚色十分白皙。 她一隻左手被那大漢執住,拉她急行,因此她腳下顯得有點踉蹌。 這一男一女掠過法音,繼續走去。 到了一座樹林旁邊。女郎似是被石頭絆住一下,幾乎跌倒,那慓悍大漢猿臂一伸,攔腰抱住她。 此人身高手長,是以這一抱之下,手掌已覆按在她胸口。 女郎低聲驚呼一聲,猛一回頭,和丈許外的法音打個照面。但見她長眉顰蹙,露出一派驚惶可憐的神色。 那慓悍大漢突然拽她斜趨樹林小徑,法音又隱隱聽到那女郎的驚喊之聲。這使他頓時俠心大動,忖道:「那姑娘敢是在暴力劫持之下,雖然遭遇不測之禍,也不敢大聲呼救。我身為少林門下,焉能置之不理?總得瞧個水落石出才行。」 當下身形一轉,也向小徑走去。 踏入林內,彎彎曲曲的走了十多丈。忽然已出了樹林,林外乃是一片平坦草地,但數十丈外又有一片樹林。 只見那慓悍大漢簡直抱起那女郎,雙手所著落的部位,大有猥褻的意味,那女郎不住扭動,似是掙扎。 法音大師足尖一點,已躍到那大漢身後一丈之處,冷冷道:「站住!」 大漢回頭一瞧,凶悍地道:「什麼事?」 法音道:「這位姑娘是你的什麼人?」 那慓悍大漢把她放下,還未開口,那女郎忽然飛起一腳,那個慓悍大漢應腳飛開丈許,重重的摔在地上,竟然動也不動。 法音見她腳上功夫如此了得,不覺大為驚訝。於是道:「看來貧僧跟來竟是多此一舉了。」 那女郎自顧自舉手攏髮,沒有答腔。 法音又道:「姑娘已踢死了那廝麼?」 那姑娘淡淡道:「大概也差不多了。」 法音道:「如是強暴好色之徒,如此重懲也不為過。」 女郎道:「他是我的部屬,雖然是個好色之徒,但此舉卻是奉命而為的。」 法音大師大為驚詫道:「既然他是奉命而為,姑娘又何故加以重責,竟然有取他性命之意?」 女郎淡然一笑,道:「這廝不合做作得太過火,在我身上亂捏亂摸,我自然不能輕易放過他。」 法音但覺這個女郎心地十分陰毒,她的面色也蒼白得有點奇怪,加上口氣冷淡,這種種加起來,使法音對她印象惡劣,於是掉頭便走。 只聽那女郎冷冷道:「你也不問問我是誰,竟然掉頭就走麼?」 法音聽出話中有話,立刻停步道:「難道姑娘竟是衝著貧僧,才演出這一幕活劇麼?」 那女郎道:「不錯,你叫做法音是不是?我姓鍾,名勿花,你可曾聽過這名字沒有?」 法音心頭一震,暗暗運聚功力,疾然旋身凝視著她,道:「原來是陰陽雙屍之一的鍾姑娘,貧僧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大是失敬了。」 陰屍鍾勿花道:「不知者不罪,你既是曉得我的厲害,最好丟掉禪杖,束手就縛。我自然不讓你吃苦頭,如若不然,你到時後悔便來不及了。」 法音朗笑一聲,道:「敝寺門下弟子,從無懾於敵人聲威,竟致不戰而降之事。」 鍾勿花蒼白的面上毫無表情,道:「既然如此,我只好出手擒下你了,看招!」 喝聲未歇,人已如風捲到,雙臂直伸,向他抓來。姿勢雖是僵硬,但其實迅快如電光石火。 她十指指尖微彎,尚未彈出。法音那敢大意,一旋身斜閃數步,左手抓起掛搭在杖上的大小藥包,右手運勁揮杖猛掃出去,風聲山響,勁厲之極。 鍾勿花發出一聲很難聽的嚎叫,竟然奮身向杖影撲到。但見她一迸一迸的跳躍,雙臂直伸的時候多,垂下的時候少。 兩人就此鏖戰起來,拆招換式,迅快之極,霎時間已鬥了十餘招。 法音可就發覺這鍾勿花的十隻指甲,長達一尺,伸捲如意,竟是一件十分歹惡難防的武器。 法音施展開少林祕傳杖法,杖影如山,招式沉猛,緊緊迫住鍾勿花,不讓她衝近己身。 但覺這鍾勿花雙手撲抓之時,發出的勁道極強,使他揮杖之時,生出黏滯之感。他心中凜然,忖道:「殭屍黨以陰陽雙屍鍾氏兄妹最為著名,今日一會,果然傳言不假。她十爪之中必定藏有奇毒,決計不能讓她抓中一下,但單論正式武功,她已經足以驚世駭俗,橫行一時的了。」 鍾勿花迸跳如風,繞圈子亂轉,找尋可乘之機。目下雖是未能得手,可是也迫得法音一味運杖嚴守,無法開溜。 看看又鬥了十多招,對面的樹林內走出三人,領頭的一個是高瘦嚴峻的中年人,左邊是個胖胖的商賈模樣之人。 相貌和氣,臂下挾著一柄傘,右邊的是個中等身材的漢子,面色青白,走動之時四肢僵硬,姿勢怪異。 法音偷覷兩眼,不必詢問也知道領頭的是黑龍頭沈千機,左邊的是笑裏藏刀安順,右邊的人便是鍾勿花的哥哥陽屍鍾勿光了。 這三大魔頭一出現,法音登時已知不妙,當下運集起全身功力,連攻三杖。 這三招氣勢凌厲,變化莫測。 陰屍鍾勿花被他衝退六七步之多。但她陣腳未亂,蹦蹦跳跳地攔阻住去路。 法音大師若要逸遁,只有向後轉的一途。但後面有沈千機等三魔把守,自然更難如願。 法音見她武功如此高強,又嘗聞陰陽雙屍原有聯手合擊的武功,暗暗歎一聲罷了,返身躍出圈外,橫杖卓立。 鍾勿花沒有趁機反迫,站定在七八尺外。但見她全身以至五官都突然放鬆,不再是僵硬緊繃,並且向他微微一笑,道:「你不要害怕,沈先生只要問你幾句話,假如你能從實相告,就沒有你的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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