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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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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宗潛瞪他一眼,氣概迫人,厲聲道:「好,我不費心,秋嫂你即管出去。」 說也奇怪,那秋嫂忽然像洩了氣似的,怒容全消,既不移步,也不怒斥,只默默然逕自尋思。 全殿之人全都大感不解,這一回卻包括鄧敖在內。 朱宗潛嘿嘿冷笑數聲,才道:「春夢姑娘,你想不想出去瞧瞧這一場百年罕見的龍虎爭鬥?」 春夢小姐沒有做聲,秋嫂發急叫道:「你們想毀諾違約是不是?」 朱宗潛道:「我朱宗潛豈能做這等事?自然春夢小姐也是不肯失身份的人。」 秋嫂這才鬆一口氣,朱宗潛又道:「其實我向姑娘你詢問,也是多餘之舉,誰不想出去瞧瞧?既然如此,我便提出一個條件,假如你答應的話,可舉起右手作覆。」 人人皆知朱宗潛足智多謀,天下第一。因是之故,無有不信他真有法子可以出去觀戰的。 佟長白首先雀躍喜叫道:「好極了,咱們快點出去。」 秋嫂接口道:「胡說,你如不違約,豈能出廟觀戰?」 但她的聲音中並沒有堅強充份的信心。 佟長白瞪眼反駁道:「你懂個屁,朱宗潛沒有一件辦不通的事,你等著瞧吧!」 朱宗潛哈哈一笑,道:「佟兄未免太誇獎兄弟了,不過若論出此山神廟之法,倒有兩個法子之多。」 秋嫂、鄧敖固然大感吃驚,別人也無不凝眸尋思。 朱宗潛又道:「第一個法子略嫌撒賴,也未必就當真行得通。我說出來各位就明白了。此計便是咱們立刻動手把廟牆撬個大洞,即可出去,要知賀前輩命人劃下界線,只有前面這個半圓形,後面是牆壁,並無界限。是以咱們從後面出去,勉強爭辯的話,亦可說得過去?」 眾人都覺得大有道理,假如他不是說過「未必行得通」之言,加上又有第二個法子的話,大概都會立即動手去拆牆了。 朱宗潛略一停頓,又道:「但此計可能行不通的是這座山神廟坍破多處,但牆壁完好如故,或者是用方石砌成,咱們合力動手撬牆,只怕不是頃刻便可辦到之事。這麼一耽誤,鄧敖兄只須跑出劃下界線,咱們還是出不去。」 鄧敖笑道:「好極了,我敢打賭你們一定比不上我快。」 朱宗潛道:「但我還有第二個法子出去,鄧兄可要聽聽?」 大殿內霎時鴉雀無聲,俱是專心等候朱宗潛底下的話。這等氣氛,已顯示出大家都相信朱宗潛果然還有靠得住可以出廟之法,鄧敖在這等壓力之下,也不能不受到感染,心中已信了七八成。 因此他囁嚅一下,才道:「在下願聞其詳。」 朱宗潛爽朗地笑一聲,向春夢小姐道:「怎麼樣?你舉不舉手?」 眾人的目光移到春夢小姐那邊。 但見她徐徐舉起右手。頓時又大感驚訝,因為朱宗潛的條件尚未說出,而她竟已同意了。 佟長白怪叫一聲,當真是山搖地動,把許多人都駭了一跳。 秋嫂冷冷道:「你怪叫什麼?」 佟長白一邊拍腦袋,一邊嘆氣道:「咱總算是服氣啦,你瞧春夢小姐不用問就曉得了朱宗潛的心思,這兒誰還能辦得到?」 春夢小姐心中大為受用,美眸中露出笑意。 秋嫂怒道:「我瞧你這麼一個大男人簡直全無用處,服氣也不是這等服氣法,你敢擔保她一定猜得中朱宗潛的心思麼?」 佟長白牛眼一睜,厲聲道:「你敢不敢與咱賭這項上人頭?」 人人聽了這話,都有透不出氣之感,廟內的氣氛頓時十分沉重緊張。這等賭注,實是非同小可。 秋嫂自家也喘了一口大氣,她雖是強悍之極,可是碰上這個人不像人,怪不像怪的佟長白,也敵不過他的蠻勁豪野。當下道:「哼!我才不跟你賭呢!」 她的話不啻認輸了,佟長白哈哈大笑,道:「不賭就拉倒,咱想了想也覺得犯不上。這樣好了,你准許春夢小姐開口,讓她親口講出朱宗潛的心思,咱們瞧瞧對是不對?這法子好不好?」 秋嫂不知不覺道:「好!姑娘說吧!」 春夢小姐發出悅耳的笑聲,使眾人心神一爽,這才緩緩道:「佟老師太瞧得起我了,假如因此之故,丟了大好頭顱,未免太不值得,你說是也不是?」 佟長白道:「小姐等會再說這題外的話,咱們都心癢癢的等著聽呢!」 春夢小姐道:「好,朱先生,你的條件不外是要我這一方之人,出得廟外,絕對不許參與干擾賀前輩他們的決鬥,對是不對?」 朱宗潛道:「一點不錯,你既然答應了,不得反悔。」 春夢小姐道:「自然不反悔啦!假如不是你提出這條件,只怕我至今尚不敢斷定賀前輩的對手是誰,現在你快點進行出廟之計吧!」 朱宗潛道:「使得。」 回頭向一影大師、歐大先生兩人說道:「這畫地為牢之事,你們兩位全然不知,也沒有答應過,是以有煩兩位速速出去。免得錯過了這等眼福。」 秋嫂叫道:「他們兩個人出去又有何用?」 朱宗潛沒理睬她,低低向那兩大高手說了幾句話。歐大先生和一影大師齊齊躍出圈外,向院門奔去。 鄧敖、秋嫂不攔阻他們,只注意廟內的人。 因此歐大先生和一影大師兩人順利奔出廟外,隔了一會,突然右側傳來一陣驚鳥撲飛鳴叫之聲。 朱宗潛哈哈一笑,道:「大家都聽見第一聲鳥啼了,對不對,因此,按照規定咱們現在可以安心出去觀戰了!」 眾人一哄而出,鄧敖、秋嫂二人實力薄弱,兼之朱宗潛、春夢小姐這兩人皆在廟內,更不敢有所動作。 霎時間,廟內只剩下一個昏迷未醒的曹洛(計多端)以及兩個負傷的人,他們是春夢的四僕之二。 其餘的人,都趕到那一塊草坪,月色迷濛,依稀可見兩道人影方自馳逐拚鬥,極為激烈。 這兩人的武功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金羅尊者仍然是黑衣竹笠,掩藏著真正面目。他的對手則是雄偉高大,鬚髮如銀的令狐老人。他的一根血拐,在烏木杖影中,翻騰變化,出入無常。 雙方功力深厚之極,杖拐上雄渾的內力激盪之下,衝起了陣陣勁風,武功稍弱之人,若是迫到四丈之內,只怕連站定腳跟亦有所未能。 人人都瞠目觀戰,神遊於拐山杖海的變幻招數之中。 儘管他們個個眼力過人,但這兩人的每一招使出來,其中的起承轉合,以及後續變化,全都感到迷惘朦朧。 如管蠡測海,井蛙觀天,只知很是奧妙,卻無法弄得清來龍去脈,也不知下一招將有何種變化。 偌大的草坪上,悄無聲息。 朱宗潛亦是全神貫注在這一場龍爭虎鬥之中,在他背後,一道人影緩緩移近。 這人移動得很慢,加上人人凝神觀戰,都不曾驚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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