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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歐陽菁道:「他拼鬥內力之時,鞋上的藥氣漸漸濺出,相信他是在鞋上做過手腳,須得以內力壓擠,藥性方出。」

  全場之人,都恍然大悟,敢倩陸鳴宇老早就算好如何除去黃三毒,是以故意與他拼鬥內力,誘放毒物。當然,他定然是另外有一種手法,可以趁黃三毒施放蛇蟲之時,一下子就制他死命。一山大師朗聲道:「善哉!善哉!陸施主處心積慮,惡毒可怕。貧衲聽說昔年人魔一脈,有一種魔功心法,稱為『奪志術』,也是蠱術的一種。能在拼鬥內力之際,趁對方一分神,侵入敵方心靈之內,致人死命。」

  陸鳴宇目射奇光,注定在黃三毒面上,沒有作聲。高青雲忙道:「尤長老,他已使出蠱術,你再不出手幫助黃長老,可就來不及啦!」

  尤一山一直顧忌的是「極樂教」的問題,這是因為許太平的出手,有了前車之鑒。如果他貿然上前,誰知道這一回那個名家高手現出原形,又有誰知道這次會使用什麼毒計,挾制大家?但高青雲這麼一叫,他看看形勢果然不妙,已顧不得那麼多了,揮杖上前,從劍杖相交之處,用力疾挑。他一出手,眾人都駭了一跳。因為他這等拆開雙方兵器的手法,定須自信內力強勝過任何一方,始能奏效。如若他這一杖不能成功,那就慘了。因為正在拼鬥的雙方,內力如湧,被他從中這一擾亂,馬上匯聚起來,向他攻去。試問以他一身之力,豈能抵拒兩大高手的內力?但見尤一山的長杖到處,「砰」的大響一聲,陸黃二人,齊齊震開三步。陸鳴宇感到難以置信地望著尤一山,直眨眼睛。尤一山氣湧如山,洪聲喝道:「陸鳴宇,來吧!」

  陸鳴宇冷冷道:「凡是我極樂教之人聽著,本人一動手,大家都馬上行動,刺殺距離最近之人。」

  此令一下,尤一山禁不住退了兩步。高青雲轉眼望時,只見全場之人,無不惴惴自危,也無不拿出兵刃,運功戒備。這麼一來,究竟誰是極樂教中之人,根本無法分辨得出。饒是人人戒備,但一旦全面發生戰事,至少仍有多數人被暗算死亡。這是因為凡是極樂教之人,莫不是時下高手,他們既然抓破臉皮出手,自然會向有把握殺死之人下手,決計不顧什麼同門或老友的情份了。試想這等情況一旦引起,豈不是武林有史以來最大的悲劇?他當機立斷,厲聲道:「陸鳴宇,你有什麼打算?」

  陸鳴宇淡淡道:「如果你們有意思談談條件,那也不妨談一下。這樣好了,我和封師兄、許太平三人暫時撤退,你等不得輕舉妄動。」

  阿烈怒聲道:「別人答應,我也不肯。」

  陸鳴宇道:「假如你捨得歐陽菁性命,既管不肯。」

  阿烈一怔,轉眼向歐陽菁望去。陸鳴宇喝道:「許太平,準備下手。」

  許太平應道:「教主放心。」

  他故意把刀子翻扭一下,使鋒刃火光閃映,增添幾分森寒的殺機。阿烈果然軟化,道:「陸鳴宇,你須得先放過歐陽菁,否則咱們就此拼了。」

  陸鳴宇道:「這事還得商量一下,你固然怕我走了之後,違約不放歐陽菁,但我方何嘗不防你毀諾呢!」

  阿烈道:「世間不易找到像你這等卑鄙可惡之人,你不必害怕我們。」

  陸鳴宇冷冷道:「你嘴巴放乾淨點,須知那女孩子尚在我們掌握中。」

  阿烈也冷冷道:「我就是要罵你這個王八蛋,哼!哼!你如敢動她一根汗毛,我發誓要把你碎屍萬段,方肯干休。」

  以他所曾顯示的功力,這話可真不是吹牛。假如陸鳴宇不顧一切的蠻幹,阿烈仍有機會在殺死封乾之後,再出手對付陸鳴宇等。雖說陸鳴宇尚有不少極樂教的高手,可是另一方面,高青雲等人仍能與他手下之人纏鬥,牽制這些人力,這樣,阿烈就有機會與他決一死戰了。這自然是最壞的結果,若是迫到這一步,誰也好不了。陸鳴宇忿然道:「你以為我不敢下手麼?」

  局勢陡然變得比任何時刻還要緊張,全場之人,無不屏息靜氣,誰也不敢作聲,唯有等待事態發展。阿烈正要開口,只聽封乾說道:「鳴宇,你怎麼啦?」

  他一直沒有開口,直到這刻局勢實在惡化得太厲害,才會發言。阿烈厲聲道:「你叫他閉住狗嘴,否則我先宰了你。」

  封乾緩緩道:「現下我可辦不到,除非你讓我恢復自由。」

  阿烈道:「恢復你自由不難,但你先下令放了歐陽菁,這是咱們兩人之事,你儘可相信我。」

  封乾正要開口,陸鳴宇嘿嘿冷笑,道:「查思烈你弄錯了,許太平是本教之人,得聽我的命令,這件事你休想從中取巧。」

  阿烈道:「封乾,你聽見了沒有?」

  封乾馬上道:「許太平,把那女孩子放開。」

  許太平一愣,道:「是,是……」

  陸鳴宇厲聲道:「不許放她。」

  許太平又一楞,應道:「是……是……」

  他已經無所適從,滿面皆是困惑之色。其實不但是他,連旁觀之人,無不大為驚奇,因為這等局面的變化,已經完全超出了任何人意料之外了。阿烈也生出手忙腳亂之感,厲聲道:「許太平,快快放了歐陽菁。」

  許太平居然也應道:「是……是……」

  封乾高聲道:「你無須害怕,萬劫丹的毒力,我可為你解。」

  陸鳴宇道:「笑話,你又不認識怪醫齊唯我。」

  封乾冷冷道:「只怕不認識他之人,是你而不是我。」

  這話大有文章,陸鳴宇頓時一愣。封乾又道:「你只見過齊唯我一副相貌,但我卻知道他真正的身份,而且我不妨告訴你,他就在此地。」

  陸鳴宇道:「這話叫誰相信?」

  封乾道:「那也不難證明,第一點,是我命他去找你的,當然他不會把這個秘密告訴你。其次,我可以叫他出來,露出齊唯我的面目。」

  陸鳴宇念頭電轉,最後下個判斷,仰天冷笑道:「算了,你還想騙我,真真可笑得緊。」

  封乾道:「這是你迫得我非這樣做不可,假如我不把齊唯我叫出來,許太平無法去解毒力,定必遵你之令行事。」

  他轉眼望定左邊院牆上,道:「齊唯我,出來吧!」

  那堵牆上,共有七八個人,其中一人應聲躍落院中。人人都驚愕顧視,但見此人身量頎長,年紀在四五旬之間,乃是峨嵋派的高手呂一靈。此人在武林中,果然是以醫道擅名。他先轉身向牆上和另一邊的程一塵、陸一瓢、俞一峰等三位峨嵋名家拱拱手,表示歉意。然向才轉向陸鳴宇道:「陸教主不該與令師兄鬥氣,本人就是齊唯我,面目雖異,但這個口音,想你必能認得,相信其他曾與本人見過面之人,也能認出。」

  他特地轉向許太平,問道:「許兄,你可認得麼?」

  許太平點點頭,滿面茫然若失之態。他接著又向陸鳴宇道:「令師兄早年已經說過,陸教主天生是個反覆無信,兇殘惡毒之人。為了恐怕一朝令出不行,為你連累敗事,特地派我加入極樂教,但給你萬劫靈丹,制馭屬下。只要你一旦抗命,你藉此而建立的權力,也由此失去。現在你已正如令師兄的算計,從此不再是極樂教主了。」

  陸鳴宇面色大變,向許太平道:「許太平,只要你答應殺了歐陽菁,查思烈即可殺死封乾。你身上之毒,有我負責。」

  大家都向許太平望去,只見他面色變化十分劇烈。封乾道:「許太平,你如聽他之言,我命齊唯我立即下手,馬上叫你毒力發作,身受萬劫之慘。」

  許太平在這兩人之間,掙扎不已。突然厲聲道:「罷了罷了,我許太平誤入邪教,百般受制。今日最多一死,也得還我一個清白。」

  呂一靈冷冷道:「許太平,你這是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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