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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裴夫人道:「以我所知,你已經有三個女孩子了,一個是已經香消玉殞的陸夫人,一個是馮翠嵐,還有一個是歐陽菁。此外,據說極樂教的頭號妖姬柳飄香,也給你拐跑了。」

  她停頓一下,又道:「假如最近不是因為你的身世被查出,大家忙著對付你的話,陸鳴宇便無法在開封耽下去了。」

  阿烈忙問道:「那一天你們不是攻入他的行宮麼?有見到陸鳴宇沒有?」

  她搖搖頭,道:「沒有,極樂教主是李天東,我們雙方實力相符,爭持了許久。李天東的面紗終於被我們迫得取下,竟不是陸鳴宇。」

  阿烈道:「那還是假面目啊!」

  裴夫人道:「大家心中都知道,不過當時看看既贏他不得,只好詐作相信而撤退。下一回對付他時,定有各派的傑出高手助陣。你瞧著吧!」

  直到這時,她是否殺死阿烈母親的兇手一事,尚無明確答覆。裴夫人又道:「我得知若雲尚有後之事,心中甚喜,決定要用全力助你練成化血門的武功,重振查家聲名。」

  梁忠山道:「老奴正愁著這件事。」

  裴夫人道:「不要緊,我有法子,你們要知道,第一步是取回那部秘笈,用心研習,以思烈的資質,必有成就。」

  梁忠山道:「但他服過靈藥,又練過另一種上乘內功。」

  裴夫人笑一笑,道:「我詳查過他的事跡經過之後,已曉得必是如此,才有這等驚人的表現。但目下不但是我,即使是各派高手,亦無不想通了此理,所以思烈的處境危險非常。」

  她停頓一下,又道:「大家都知這思烈必是獲得某種奇異機遇,是以脫胎換骨,再加上某種不屬化血門的武功,才能刀槍不入,成就驚人。經過他們調查,思烈不懂武功招式,只會硬拼,也從不露出化血神功。可見得他功夫未成,又或者是因為路數不同,無法練成。」

  梁忠山道:「這一分析起來,果然十分明白。」

  裴夫人道:「還有呢!只因武功練到我們這等境界之人,無不深知各家派的武功,俱是脈絡分明,前後一貫的。可以說有了一種內功,方有種種招式以配合,這才得以發揮到極致。所以阿烈既練過另一種內功,可能就因此練不成化血門的種種奇功了。」

  她向十分專心聆聽著的阿烈點點頭,又道:「化血門的功夫,沒有一種能練得全身刀槍不入的,所以大家都猜得出這是另一種氣功,而如果是氣功,人家也就有對付之道了。以前不知道,才有措手不及的情事。我得承認,能練成這種神奇氣功之人,百世罕見,是以任何人起初之時,都想不到的。」

  阿烈道:「現下他們曉得了,就有應付之法了,對不對?」

  裴夫人道:「不錯,所以你目前危機重重,絕不能碰上那些人,除非你已練成了化血門的奇功。」

  阿烈已聽出她話中的矛盾,立刻問道:「既然各家派的心法武功,俱有不可分析的關係。同時對別家派的武功,又有排斥不相容的情形。我如何還能練得成化血門功夫?」

  梁忠山愁道:「是啊!這正是老奴最耽心的。」

  裴夫人道:「這只是你們但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想法而已,事實上宇宙中任何事理,都沒有絕對性。換言之,在理論上,沒有『不行』之事,只是你辦得到辦不到而已。」

  梁忠山道:「此是使人陷入深思具想的問題,老奴只想知道,少爺的問題,咱們辦得通辦不通。」

  裴夫人道:「當然辦得通啦!」

  阿烈突然道:「妳讓我自己想一想如何?」

  裴夫人道:「好的,但你一定白費氣力。」

  阿烈忖道:「現在我已大有不忍向她下手的感覺了。假如再得她指點與幫助,練成武功,又多了一重恩惠,教我更下不得毒手殺她,還是不聽她的辦法為妙。」

  對於這件事,他必須馬上弄清楚,予以結束。不管結果是好是歹。此念一生,眼中射出堅決的光芒。梁忠山一望而知,深深嘆了一口氣。裴夫人甚感驚訝,問道:「你何故嘆氣?」

  梁忠山沉重地道:「老奴這一輩子,看的事太多了,是以不知不覺中,養成了嘆氣的習慣。」

  裴夫人釋然而笑,道:「原來如此。」

  阿烈突然叫了一聲,道:「裴夫人。」

  聲音非常冰冷刺耳。裴夫人眉頭微皺,道:「什麼事?」

  阿烈道:「前幾天在朱仙鎮上,你可有不守婦道之事?」

  裴夫人不覺一楞,就連梁忠山也怔住了。人與人之間往往如此,歹話不易講得出來,因為感到不好意思之故,但一旦說出,情況立變。阿烈頓時變得非常嚴厲冷酷,銳利的目光,緊緊迫視對方,又道:「妳不敢回答麼?那個男人是誰?」

  裴夫人極力使自己冷靜事來,道:「如果你曉得這件事,應該知道那人是誰?」

  言下之意,亦暗示她並非承認幹過「不守婦道」之事。梁忠山忙道:「是啊!少爺你可知道?」

  阿烈冷冷道:「當然知道,不但是人,連時間地點,無不明明白白。」

  裴夫人鼓足勇氣,道:「那麼你說出來聽聽。」

  她還有萬一的希望,但願這是阿烈恐嚇她,想套出她的真話而已。

  ▼第二十一章

  阿烈冷如冰,道:「是陸一瓢,我可說錯?」

  梁忠山訝道:「是他?這人聲名很好啊!」

  裴夫人瞪他一眼,道:「難道我的聲名不好?」

  梁忠山漢口氣,道:「老奴絕無此意。」

  阿烈道:「若要盜名欺世,何難之有?裴夫人。我恐怕得殺妳才行了。」

  裴夫人看看事到如今,也用不著多扯了,當下問道:「你辦得到麼?」

  阿烈道:「你自己說過,世上沒有絕對不行的事。」

  裴夫人現出警戒的神色。道:「我勸你還是多想一想的好,免得一旦拼上,我也留不住手了。」

  她停歇一下,又道:「況且你還須我的指點。才能練成化血武功,你難道不學了?」

  阿烈點點頭,道:「不學啦!假如我讓妳幫助我,大丈夫雖受點水之恩,亦當湧泉以報,叫我如何還能殺妳。」

  裴夫人道:「這話真教人敬重,可惜你太不會權衡輕重利害了。」

  阿烈道:「咱們未動手之前,總算尚有一點說話的餘地,我想問妳一句話,只不知妳肯不肯回答我?」

  裴夫人道:「什麼話?」

  阿烈道:「這話只怕妳不願回答。」

  裴夫人道:「那麼,你還問不問呢?」

  阿烈道:「當然要問。」

  他站起來,雙手按住桌面,一面伸手把油燈的燈罩拿下來,一面道:「燈光太暗了,我看不清楚妳的面容。」

  說時,已開始挑起燈蕊,使燈光明亮一些。他回頭望了裴夫人一眼,順手把燈罩放回燈盞上。房間中充滿了油燈燃燒的味道,阿烈道:「裴夫人,請問妳自從施展血羽檄以來,已用此殺過多少人?」

  裴夫人在心中迅快研究這句話的含意,道:「假如你真是查若雲的兒子,我殺一千個也沒相干。反過來說,只有你不是查家之人,才對此耿耿於懷。」

  她冷冷一笑,又道:「尤其是你與這些被殺之人有關的話,更是如此。阿坤,我這話對不對?」

  梁忠山道:「話是不錯,但他的的確確是查大爺的親生骨肉,絕無虛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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