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翎 > 鐵柱雲旗 | 上頁 下頁 |
二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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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蛟出了一身冷汗,道:「小的怎敢亂講。」 武陽公道:「很好,把你的心借給老夫一用!」 劉蛟駭然道:「我的心?」武陽公道:「不錯,要你的心。你袒露出胸膛,自行動手剖開……」 群雄一時之間都噤若寒蟬,一則覺得此舉極是駭人聽聞,千古皆無,二則又想知道劉蛟是不是服從這老魔頭的命令? 金刀劉蛟面色一時鐵青,一時灰白,呆了半晌,目光轉投到地上的一刀一劍,緩緩走過去,撿起他慣用的金刀。 群雄緊張得聲息俱寂,無不覺得這一幕刺激萬分!那老魔頭真有如此不可思議的力量,使得手下之人,自願剖胸獻心麼?抑是撿起金刀之後,突然撲上去拚命,這是死中求活的唯一法子,誰也怪他不得。 劉蛟金刀在手,仰天長嘆一聲,舉步走向武陽公面前,道:「小的身受山主洪恩,按理說應當剖心獻上,可是……」 武陽公沉聲道:「可是怎樣?」 金刀劉蛟緩緩道:「可是小的也是個血肉之軀的凡人,焉有不怕死之理?」 群雄覺得更是刺激緊張,只聽武陽公問道:「怕死便又如何?」 金刀劉蛟泛起一絲苦笑,道:「小的只求老山主開恩,別教小的剖胸獻心……」 眾人方想這事果然水落石出了,劉蛟到底不肯服從,趙岳青嵐二人齊齊暗下運聚功力,準備出手阻止武陽公擊殺劉蛟。 武陽公面色沉寒如水,一言不發,他見劉蛟低頭垂首,毫無反抗或出手一拚之意,因此心中微安,只因眼下決計不能略受震動,否則玉環仙子登時氣絕,也是由於這個緣故,他才會要劉蛟自行剖心獻上,不然的話,他那裏用得著跟劉蛟囉囌。 趙岳忍耐不住,朗聲喝道:「武陽公豈能迫別人自殺?難道他的性命就不是性命麼?」 劉蛟胸膛一挺,回轉頭厲聲道:「我的性命在老山主面前便不算性命,誰要你多嘴?」 趙岳還不怎樣,于二姐卻怒聲道:「這叫做狗咬呂洞賓,趙大俠不要管他的閒賬。」 劉蛟回過頭向武陽公道:「小的情願獻出赤心,但小的卻很難親自動手。」 說了半天原來他只要求不要自行動手剖胸,武陽公心中大感安慰,騰出一隻手,道:「刀子拿來!」 劉蛟把刀交給他,然後敞開胸口衣服,趙岳大喝道:「且慢!」武陽公冷冷道:「甚麼事?」 趙岳道:「你借用他的人心,是不是就可以救活玉環仙子?」 武陽公沉聲道:「雖是不能救活她一命,但三五日之內可保無虞。」 趙岳道:「這位劉兄忠義之心使人十分敬佩,倘若有別的法子,還望你饒他一命!」 武陽公沉吟一會,道:「別的法子不是沒有,但只怕行不通。」 趙岳道:「那是甚麼法子,不妨說出來大家聽聽。」 武陽公道:「只要你肯出手相助,捨得損耗真元,玉環仍然可以活上數日之久。」 趙岳毫不遲疑,道:「這法子那裏行不通?在下損耗一點真元有何不可!」 溫老大接口道:「可是趙大俠幫了他這個忙之後,他可肯履行自己的諾言?」 武陽公冷冷道:「老夫原本就不打算求他相助,是他自告奮勇。」 趙岳道:「這話甚是,在下甚是佩服劉兄的為人,所以自願出手,可是……」他面色一正,緩緩道:「可是劉兄從今日起,須得分清楚是非善惡,切勿浪擲了這一腔忠義之心,教人徒然痛惜那就好了。」 他說話之時,武芳珮輕輕的推撼向慎行,低聲道:「快快勸阻趙大俠不可出手,我瞧得出我義父心中的毒念!」向慎行大感為難,道:「你的話雖然不錯,但這教我怎生說得出口?」武芳珮嗔道:「這等滔天大禍你都不能開口,待會後悔可就遲了。」 向慎行仍然不開口,趙岳走到武陽公身邊,武陽公道:「劉蛟,你的一番忠心,老夫業已領受,現下已沒有你的事,速速離開此處,以後不必再回鐵柱宮了。」 劉蛟向他行過禮,又向趙岳深深抱拳,這才轉身走了。 武芳珮跌足嘆氣,心知這個局勢至此已無法扭轉,那邊趙岳依照武陽公指點,運聚功力,把本身真元注入玉環仙子體內。 片刻間,趙岳和武陽公兩人頭上都冒出騰騰白氣,顯然這兩人都竭盡全力施救,各以本身真元幫助玉環仙子護住斷碎的心脈,俾可延長數日。 約摸過了一頓飯之久,趙岳退到一旁,盤膝趺坐,運功調氣,武陽公在玉環仙子耳邊輕輕道:「你的傷勢極是嚴重,千萬不可用力使勁,也不可讓心神震盪,我先陪你到那邊休息。」 玉環仙子睜開眼睛,乏力的掃瞥眾人一眼,然後在武陽公扶持之下,步出此谷。 他們的背影消失之後,青嵐道長向一夢頭陀等人道:「咱們今日輕輕放過了武陽公,日後想誅除他的話,恐怕更棘手了。」 武芳珮這時才透一口大氣,道:「他沒有趁這刻出手,已經值得慶幸了!」溫老大道:「他此刻有氣力動手麼?」武芳珮反問道:「諸位以為他當真已耗損不少真元麼?」 眾人聽了武芳珮之言,不禁都驚愣相顧,武芳珮面上泛起憂色,緩緩道:「但願我猜錯了,我認為片刻之後,我義父便將在此谷內現身。」 她一向智謀過人,料事如神,眾人不能不信,因此都想到武陽公若如不曾損耗真元而捲土重來,大施殺戮的話,這形勢便極為可怕! 在群雄這一方面的三大高手只有青嵐道人無恙,其餘一夢頭陀重傷才癒,趙岳真元大耗,這兩人加起來還抵不過一個青嵐,因此目下正是武陽公出手的最佳的機會。 武芳珮一咬銀牙,橫心道:「瞧來我只好親自施陰謀用詭計了,我這就躲了起來,我義父不回轉來的話便罷了,若是他回轉來,諸位拚力抵擋片時,待我潛行出谷,找到玉環仙子,擒拿回來作為人質,有玉環仙子在手,料我義父非屈服不可。」 一夢等人雖是不贊成這等卑鄙惡毒的做法,可是這刻當真沒有選擇餘地。武芳珮把向慎行拉到邊,黯然垂淚道:「我們今日這一別,只怕人天永隔,難有再見之期了!」 向慎行驚道:「你……你不是還要回來麼?」 武芳珮道:「不錯,但你想想看,我做了這種事之後,我義父非把滿腔怨毒,盡行集中我一身之上不可,如此我又焉能逃得他的毒手?」 向慎行頓時心下瞭然,暗想她說的並不是目前馬上就會被殺,不過由於武陽公恨死她之故,所以非離開所有的人不可,免得連累了別人。 他再想深一層,發覺這個結果竟然無法改變,除非趙岳等三大高手從今以後與她寸步不離,才能保得住她的性命。但這三大高手焉能一輩子跟住她? 群雄但見這時年輕男女喁喁細語之後,忽然間淒然對泣,都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不過從他們那種悲哀欲絕的情景推想,其中定然大有文章。 武芳珮一直扯住向慎行的衣袂,一面垂淚,一面柔情無限的叮囑他善自珍攝,努力修練武功,當此生離死別之時,好像有說不盡的話一般,絮絮難休。 一夢頭陀忍不住大聲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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