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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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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當挺胸道:「宮主不消憂慮,屬下等縱是粉身碎骨,也要保住宮主平安。」單雲仙嘆口氣,道:「文開華姐姐好像很恨我,唉!她應該知道我不曉得她被困的事啊!」 鄧當面上泛起怒色,道:「文開華乃是本宮叛徒,她若是膽敢露面,屬下等決計不放過她!」她點點頭,道:「文姐姐才智過人,早就曉得你們決不肯放過她,所以她不肯下來與我相見。」 鄧當道:「非是小人膽敢反駁宮主的話,屬下明明聽到她說恨你,又叫那三兇依計行事,可見得她早已存心對付咱們了。」 單雲仙惘然地嘆口氣,道:「縱使她真的很恨我,我也要跟她見面說幾句話。」 華劭突然接口道:「文開華長於計謀,昔年在陰風崖之時,她的智謀在眾堂主之上……」 鄧當道:「兄弟也不是不知道,但目下雙方明暗主客之勢已定,咱們在明處須得時時刻刻防備暗算,不管他們有甚麼計謀,咱們還是那樣的走法。」 單雲仙問道:「華總管,你的傷勢瞧來不輕,須得趕緊治療才行,要多久才能恢復呢?」 華劭沉吟一下,道:「若是老山主在此,幾個時辰就能復原。他老人家既然不在此地,只怕須得一兩個月才調治得好。」 鄧當眼睛一轉,道:「兄弟願盡力相助,不知華總管意下如何?」 華劭大喜道:「鄧兄捨得耗損真元賜助,兄弟感激之極,如此少則三天,多得五日,定能復原……」其實他所謂復原,也不過是可以勉強運功應敵而已。 單雲仙感到奇怪,注視鄧當一眼,突然發覺他眼中微微露出殺氣,登時十分懷疑。 華劭又道:「既是如此,我這就回到房中運功。」 鄧當道:「最好不要勞動,就在這兒運功治傷最好,請宮主遷到另外一間乾淨的房間。」 單雲仙聽了這話,才恍然大悟,心想鄧總管敢是妒他睡在我的床上,起了殺機。唉!怎麼這些男人們都如此的心胸狹窄?她起身走出房外,一面道:「華總管好好養傷,我們在此地暫住數日,等你復原才動身……」她在房門口回頭一瞥,只見鄧當眼中殺機更盛,當下道:「鄧總管出來一下。」 鄧當連忙出去,單雲仙瞅住他,緩緩道:「你竟肯耗損真元助他治傷,真是丈夫本色,英雄氣概,使我刮目相看。」 鄧當何等聰明,聽了她這幾句話,不禁一怔,心想:「她已瞧破我想借助華總管療傷的藉口設法取他性命,所以拏話點我,然而我還得考慮,決不能為了博得她一句英雄本色就損耗真元助那華劭療傷,也不肯輕易就放過這個排除勁敵的機會。」 須知武陽公擢拔華鄧二人為總管,原有互相牽掣監視的作用,因此,他們在許多方面都有形無形的衝突,互相在深心中敵視對方,這也是鄧當打算加害華劭的一大原因。他道:「宮主的誇獎,屬下受之有愧,為了宮主安全,屬下自當竭力盡心,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何況區區一點真元。」 單雲仙放心地到另一個房間去了。這裏鄧當返身入房,華劭已經盤膝趺坐,默默運功。但見面色血紅如火,生似是渾身的血液都聚集在面部一般。 鄧當與他同門學藝,知之甚詳,暗暗驚想道:「這廝真了不起,目下已經年逾四十,仍然保持著純陽之體。根基紮得越發深厚。我若不是童身已破,還可以在短時間內趕上他。但如今……唉!我雖有進步,他亦繼續精進,只怕此生很難與他並駕齊驅的了……」 他走到華劭身邊,等了片刻,華劭頭上微微冒出稀薄的白氣。這正是華劭運聚本身真火穿行經脈調治內傷時的徵象。鄧當暗自忖道:「此刻我出手的話,他的生死禍福就決定在我一念之間了,我若是以本身功力增強了他那一點真火的力量,在他體內經脈一連運轉十二週天之後,那內傷便痊好大半,登時可以勉強應敵……」 目下正是危機重重之際,因此借重華劭力量這一點非常的使他動心。他又繼續想道:「反過來說,我明著助他療傷,但在緊要關頭之時只須把他這一點真火盆竄入旁的穴道,他立時走火入魔,輕則癱瘓如死,重則送了性命,這一手即使是老山主回來細查,也無法入我以罪,也不能挽救他。」 這兩個矛盾的念頭在他心中衝突排盪,一時之間,委實不能取決。 只見華劭自從頭上冒出稀淡的汗氣之後,血紅的面色就漸漸淡褪。即使是外行人見了,也知道他是功力不繼,無法運轉那一點純陽真火。 鄧當手掌伸出,緩緩向他背後「命門穴」上拍落,但手掌還未碰到他身軀,忽又停住。他那張俊美的面上閃動著複雜奇異的表情,內心中的掙扎表露無遺。 時光在無聲無息中消逝,不知不覺已是天亮之時,曙色從窗外透入。鄧當一直沒有出手,因為他始終拏不定主意,此時轉眼瞧見天色已明,心頭一震,舉步走出房外。 走到外面,一名手下過來報告說,昨夜傷的兩人一是弓箭隊,一是暗器隊。死的兩人都是火器隊的。此外,根據本宮外圍人馬的線報,那三兇人都弄了十支長矛,守在出城要道,不知作何打算? 鄧當忖想一下,走出客店門外,只見本宮標記「紋龍鐵柱」仍然插在門口側邊。此時街上尚無行人,可是看得出四側的店肆都有這一天不打算做生意的跡象,所以連學徒們都沒有到門外打掃。 他巡視了一會,回到店內,把十大高手的「一騎」周奔雷召來。 周奔雷大步入室,躬身施禮,道:「總管召見,不知有何諭命?」 鄧當道:「你的責任是駕駛,若是馬車馳行之際,車馬出了毛病,你須負全責!」 周奔雷道:「這是屬下的責任,總管放心。」 鄧當緩緩道:「你的車馬最怕的是敵人用甚麼手法?」 周奔雷道:「若是在險隘山谷狹路,怕的是擂木滾石,不過,只要有速馳的機會,擂木滾石也不易阻得住屬下所駕馬車!」 他話聲微微一頓,又道:「倘使是深谷之內前後被堵,那就最怕火攻,不過,這等情形不易發生。」 鄧當眉尖一皺,道:「你有沒有想到敵人也用弓箭遠射馬匹?」 周奔雷踏前兩步,低聲道:「屬下豈能不防範到硬弓勁箭?屬下在宮中日日訓練的十八匹駿馬,都有聽聲避箭之能,屬下在馬匹身上要害之處,都暗中裝置得有軟甲,尋常暗器弓箭都不易傷的,在肉厚之處另外披有硬甲防護。」 鄧當面色銷霽,道:「很好,這一次若是平安交差,本總管自會向老山主報功,你當居眾人之首!」 周奔雷躬身道:「謝謝總管抬舉!」容色之間,喜不自勝。 要知這周奔雷往昔在江湖上便以駕御及騎術享名一時,自被武陽公收羅旗下,武功方面一日千里,已成為武林名手,若是再得武陽公歡喜傳授更深一層的武功,則他日自可雄霸一方,名震天下。 他正要辭出,鄧當又道:「且慢,你說在馬匹肉厚之處裝上硬甲,為的何故?」周奔雷道:「屬下累積多年經驗,悟出兩個道理,一是馬匹要害的裝備必須輕便隱秘,不可被敵人瞧破,否則對方得悉底細,除非不出手暗算則已,一旦出手,必定兇毒無比,難以抵禦。」 鄧當點點頭,道:「這是示敵以弱的計謀,相當高明。」周奔雷又道:「第二個道理那就是馬匹肉厚之處裝上硬甲,才能訓練馬匹躲避暗算,只怕馬匹到底靈性有限,不能像人類閃躍騰挪,敵人的暗器來時,多半不易躲開全身,所以屬下訓練馬匹躲避之時,專門以厚肉上的硬甲迎接弓箭暗器。」 鄧當道:「妙,妙,這一來馬匹只須稍為移動一點點身軀就行啦!」 周奔雷大為得意,道:「總管明見,那些馬匹果然如此才能訓練成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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