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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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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崑崙高手羅奇,力敵金蛇老人鄭凱,七指翁江奎及三手銀猿荀傑三人。如論功力招數,羅奇一身本事,比起這三個名震黑道的魔頭尚勝一籌,不過此刻以一敵三,雖然一時尚未分出勝負,可是從這刻動手的情形看來,絕無取勝的機會。 冰峰大師迅瞥一眼之後,已看清雙方形勢,暗想那玉軸書生房仲現已空出來,此人一身硬功夫已臻化境,隨便加入那一處,都足以迅快毀滅己方之人。他有心設法把房仲纏住,可是面對這武陽公女兒,就夠他消受的了,何況他自己已經感到真力將竭,壽元有限,即使不再出手,急急調養,也活不了多少時間。 於是,目下他唯一關心的,就是早先羅奇與他提起之事,就是推定東海門風雷刀趙岳逃出此地,到各派去修習上乘武功,將各家絕藝溶匯於一身,然後再來找武陽公算賬。他必須幫助趙岳逃出此地,不然的話,非但三門四派精英元氣白白傷殘大半,難以恢復,甚至連一個報訊的人也沒有。 老和尚一念及此,霜眉輕聳,合什道:「嘗聞宮主已盡得令尊絕藝,深不可測,貧僧欽慕多時,正要領教。」 武宮主囅然一笑,道:「大師好說了,寒家的功夫再高明也不過是旁門左道,那裏及得大師是少林寺嫡傳高僧,為天下武術之正宗。」 冰峰大師道:「宮主不用過謙,貧僧在敝寺之中,只不過是無足輕重之人,藝業未精,此行遭遇不測,已是算中之事。不過貧僧等人年紀老大,雖死亦不足惜。只有東海門趙施主,年紀尚輕。貧僧想請宮主同意,教他早一步離開,俾可向各門派報告此行經過……」 武宮主道:「大師這話好生奇怪,趙大俠要走要留,與我何干?」 冰峰大師嘆口氣,暗自忖道:「貧僧這等低聲下氣,無非是為日後著想。」當下道:「若非宮主同意,趙施主只怕不易離開!」 武宮主翠眉一皺,面色轉冷,道:「你們既敢來此,自應及早打算沒有一人能夠生還,我看你不必囉嗦了!」 冰峰大師仍然忍住一口氣,道:「但總應有人返山報告經過……」 武宮主道:「我早說過強存弱亡,乃是萬古不移之理,他有本事走的話,誰也留他不住!」 冰峰大師霜眉斜豎,朗聲道:「這樣說來,宮主是一定要把我們全部留下,方始甘心,是也不是?」 武宮主斬釘截鐵地道:「不錯,除非爾等個個喪身此地,決不干休!」 冰峰大師吸一口真氣,身形暴漲,雙眼之中精光四射,道:「很好,貧僧倒要看看宮主今日是否能稱心如意?」 武宮主凝立不動,竟似沒有立刻動手之意。冰峰大師到底是少林高僧,面對這麼一個女流,豈肯搶先進擊,制佔機先。當下也壓杖不發,容她擺好門戶。 那宮裝美女似乎無睹於眼前強敵,美眸一轉,移到側面風雷刀趙岳惡鬪之處,停住不動。 冰峰大師等了一會,開口道:「宮主小心,貧僧要出手啦!」 武宮主微哼一聲,眼光轉了回來,道:「我不妨給你一個機會,那就是你如能在十招之內,把我迫過這道界線。」 她在身後三尺之處,以鞋尖劃下一道痕跡,接著回到原處,繼續道:「我就下令文香主停手罷戰,放趙岳離開此地。」 冰峰大師心中微喜,迅速尋思一下,道:「宮主此舉當真大出貧僧意料之外,既然蒙宮主作此允諾,貧僧自是欣然遵命。不過十招未免太多,貧僧只要三招之數就足夠了……」 武宮主冷冷一笑,道:「大師未免過於自負,須知我既敢說出十招,必有我的把握!」 冰峰大師仍然堅持道:「非是貧僧低估宮主絕藝,但事實上只須三招就夠啦!」 武宮主雙眉一挑,道:「好吧,就依你的話,三招之內,如果我退出界限以外,就算我輸!」 少林冰峰大師凜然道:「宮主如此大方,貧僧豈可白白領受,如果三招之後,宮主仍然在界限之內,貧僧願以一條性命作抵。」 武宮主立刻顯得凝重起來,急急運功聚力,準備應付對方這三招。她確實想不到對方竟然以性命相賭,假如對方不是有十分把握的話,焉肯隨便用性命作抵? 冰峰大師肅立運功,只見他面色一片通紅,高大的身軀微微顫動,不時可以聽見清脆的骨節響聲。 武宮主業已準備停留,道:「大師可以隨時動手啦……」心中卻暗暗忖道:「這老和尚年逾花甲,可是居然仍是童身,這數十年童子功練下來,定然非同小可,我必須全力應付才行。」 冰峰大師面上鮮紅的顏色漸漸消淡,回復常態,左手當胸立掌打個問訊,然後舉步迫近,提起禪杖,緩緩向她身上掃去。 這一杖去勢雖緩,但杖上卻激起一片震耳嘯響,潛力如山,直向對方身上衝擊。 武宮主一身衣服都飄飛起來,拂拂有聲。直到禪杖擊到三尺之內。她才伸出皓腕,虛虛抵出。她接著極快地縮退半尺,然後又虛虛抵出。 在這一伸一縮之間,她的手法已變化了六七種之多。分向不同方向卸消對方杖上的內家真力,然後才運足功力,兩次推去。 冰峰大師掃去的禪杖勢道突然一滯,但仍然向前移動,不過速度卻更加緩慢。 武宮主當真想不到這位少林高手杖上的力量竟是如此強大沉重,竟然抵之不住,面色微變,忽然再次縮退,快逾閃電般向對面的老和尚胸口遙劈出去。 這一招生似是同歸於盡的手法,只因她掌力擊中冰峰大師之時,這老和尚杖上的內家真力勢必也擊中了她。 可是冰峰禪師卻斗然收回禪杖,橫移數尺,避開她的當胸一擊。老和尚並非怕死,而是知道對方的秘傳「鐵柱護身神功」極為奧妙,如不收杖,反而中了對方之計。 武宮主高聲道:「第一招打完啦……」 冰峰大師面色更是凝重,深深吸一口真氣,提起禪杖,直直指住武宮主,一步步迫上去。那根禪杖隨著他移前的身形緩緩向武宮主身上撞去。 但見那杖尖離武宮主立足處尚有三尺之遠時,她一身衣服,忽然向後勁掠飄飛。顯然那根禪杖杖尖,湧出大量內家真力,向她衝擊。 武宮主這一回迅快出手,兩臂向前伸出,宛如蟹鉗似的向當中夾去。 冰峰大師似乎識得她這一手的奧妙厲害,前進之勢突然停住。等到她雙手夾抱之勢欲合未合之時,倏又舉步向前衝去。 武宮主雙手夾空,兩隻翠袖欻然飛揚,露出兩隻凝脂般的手掌。但見她雙掌向外一翻,掌心向著冰峰大師,驀然運功聚力,疾然吐出。她這一下翻掌吐力的招數,已盡把她全身功力發出,與對方硬拚一招。 只聽「蓬」的一響,兩人身形都搖晃一下。冰峰大師以數十年苦修精練之功,再度發出內力潛勁,硬向前面舉步迫去。 武宮主嬌軀又搖晃一下,終於急速地退了一步。她讓了這一步之後,便穩住陣腳,屹立如山,雙掌牢牢抵住對方杖尖,雙方呈現膠著狀態。 這時,他們表面上好像沒有怎樣,其實雙方都運集起全身精純之功,互拚內力。 冰峰大師的禪杖逐寸向前迫去,顯然他修為年久,內功深厚,稍稍佔了一點上風。武宮主面色沉寒如水,奮力抵拒。她實在想不到對方潛力如此強大,遠超於她估計之上。原先她已細細觀察過全場三門四派諸人的功力,心中握有必勝的把握,卻不料這些名門正派出身之人,潛力之強,竟難以精確估計。似此情形拚鬪下去,勢必要被對方逐寸迫出身後那道界線。 雙方拚了半盞熱茶時分,武宮主兩掌已縮到胸前,因此不得不向後退移半步。 冰峰大師雖是佔了上風,可是面色卻更加凝重。他曉得自己如果能夠再拚下去,只要再支持上半盞熱茶工夫,必定可把對方又迫退半步,這時,對方離那界限只有一尺,他就可以趁對方移步後退之際,運集起全身殘餘功力,猛可迫去,這一場勝券便穩握在手。 然而,他已感到體內發生劇烈變化,其勢已難再繼續這種大量消耗內力的拚鬪。心念一轉,陡然收回禪杖。 武宮主無法猜測得透對方何故突然自動解圍,心中大感驚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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