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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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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啊一聲,雪婷立即道:「諸位別誤會,我意思是說那人與嚴星雨齊名,同列江南三大名劍之一的『羽扇綸巾』範慕鶴便是。」 由江南三大名劍之一的範慕鶴為首,率領江南十二位名家高手,這個陣容連鬼神也會驚駭。 常青大聲道:「後來怎樣了?」 雪婷道:「冷見愁只拿著刀,刀未出鞘。閑閒散散一站,過了一陣,莫逢時首先丟掉火炬認輸,因為他瞧了半晌還找不到絲毫空隙,不知道自己該何時出手、該用什麼招式?他認敗服輸,不但丟掉火炬,連刀也掉落地上,淒然離去。」 人人都感到不能透氣,胸口如壓著千斤大石。 雪婷又道:「不久,火炬一支接一支飛落河中熄滅,十二位名家高於都走了,其中有好幾位還是揮著淚走開的。最後只有一支火炬,第十三支火炬支撐場面。」 常青道:「誰?這一位我佩服死了。」 雪婷道:「我!」 常青愣一下,道:「你?」 雪婷道:「是我,我仍然認為範慕鶴有機會,所以及時點著一支火炬。範慕鶴沒有令我失望,他用深厚莫測的修養功夫跟冷見愁拼了很久。」 徐無理道:「但範慕鶴終究輸了,對不對?」 雪婷道:「是的,不過如果有一千個女孩子在當場看見,擔保一千個女孩子都會愛上範慕鶴。羽扇綸巾名不虛傳,真是風度翩灑,有氣魄有膽量。」 常青道:「氣魄何在?膽量何在?」 雪婷等了一陣,才輕輕道:「他敢服輸。」 常青忿然道:「不對,王八蛋灰孫了都會認輸。如果是我定當力戰不屈,寧可血濺當場也勝過含羞而活。」 幾乎每個人的人生哲學都有差異不同,而且誰也不能勉強別人同意自己的見解。常青既然不同意『認輸』需要勇氣風度,他本人當然絕不肯認輸投降。 常青想法沒有錯,以他的年紀閱歷意氣要他選擇一條路,他寧可選擇「戰死」並沒有錯。只不過他如果幸而能不戰死,能夠活下去,他年紀大了,眼界闊了,思慮深刻而且「聲名」又是經過生死百戰才獲得。那時他才會瞭解認輸需多少勇氣。但亦仍然可能不瞭解,人生便是如此! 雪婷不跟常青爭執這一點,說道:「我對冷見愁只知道這麼多。他到底肯不肯硬接徐老丈這一刀『肝膽相照』?我不知道。」 徐小茜道:「如果沖見愁自認刀法功力造詣接得住這一刀,當然不必再說下去。問題是他心中並無把握之時。他會怎樣做?『羽扇綸巾』範慕鶴,『煙雨江南』嚴星雨是江南三大名劍之二。他們劍法不見得一定輸給冷見愁,但他們沒有把根,根本測不遠冷見愁武功達到何等地步,所以他們都不肯不敢出手。因此我的看法冷見愁沒有把握的話一定不肯硬徐老丈一刀。」 但雪婷當然有自己一套,否則也活不到今天。她忽然叫道:「常青,我們到那邊講幾句話,講完才拼命不遲。」 常青應一聲「好」,大步行去。雪婷居然連徐小茜也不讓聽,拉著常青手臂轉入樹葉後面。 他們傾刻就比來,不至令人誤會。尤其他們年級稚氣的面上都殘留著玩皮笑容。 沒有人間及雪婷說什麼們們話。在年輕的青春煥發的生命中,原本充滿這一類不可解釋的趣味。每個人都經歷過此一階段,總能模糊記得。所以誰會多追問呢? 常青長劍一揮「絲」的破空聲,腕力和揮灑自如的動作使人刮目相看。 徐無理姿勢分毫未改。刀的架式、人的姿勢融合為一,仿佛自古以來便天然生成。 常青道:「大哥二哥,我如果不接徐老丈這一刀,活著也沒有意思。」 霍昭說道:「那就接他一刀。」 常青右手舉起,長劍發射寒冷光芒斜指天空。道:「徐老丈請。」 徐無理眼中又現出橫蠻無理喻的神色,森森刀氣刹時籠罩大地。 忽然間刀光劍氣同時暴現,耀眼生花寒氣旋轉,人人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若以慢動作形容,則徐無理的刀尖砍到常青西門。常青之劍亦刺徐無理咽喉要害。徐無理刀勢卻忽然山直砍變為垂立剖割,所以「鏘」一聲順便擋住來劍。但刀鋒仍然分毫不差落在常青胸口肚腹。「肝膽相照」名不虛傳,果然剖胸破腹威不可擋。 銳利無比的刀鋒碰到常青肚腹,登時鮮血噴濺。常青身子如風車似的旋轉,寒光閃處「鏘」一聲一支長劍刺中長刀。如果不是有長刀遮擋,這一劍必定人徐無理胸口要害。 原來常青翻身出劍,出的是左手劍,此劍本來負於背上,是以只須轉半個身劍勢已出,比用右手劍快一半有餘。 霍昭泰龍奔上扶住常青,只見他胸腹間鮮血染紅一片。霍昭一頓腳悲聲叫道:「罷了,罷了。」 雪婷山奔過去察看常青傷勢,徐小茜卻款步上前,道:「徐老丈,謝謝你刀下留情,」 徐無理兩眼翻向天空,冷冷道:「什麼刀下留情?徐某自出道甘餘年以來,請問幾時用這一招殺過人?」 徐小茜歎口氣,道:「但世上知道的人很少。徐老丈,聽說你找我們?」 徐無理道:「老夫那個不成材的兒子徐良一足癱瘓,你們有什麼過節?」 徐小茜道:「沒有,令郎是個好男兒。風度翩翩,有義氣,好刀法。我們使詭計才制住他。沒有過節,一點也沒有。」 徐無理聽得莫名其妙,道:「既然沒有過節,為何……」 徐小茜道:「那是因為你,我們都怕你不講理。尋常之人也還罷了,但你卻是『天下十二名刀』高手。你不講理我們就慘了。」 徐無理大有啼笑皆非之感,道:「好吧,老夫很蠻橫,不講理。但我兒子卻殘廢了,這話怎說?」 徐小茜說道:「還未殘廢,除非你要他殘廢。你肯不肯講理?」 徐無理咬牙想了一會,才道:「好,我講理。」 徐小茜道:「那麼你老人家先回去,別責罰令郎,也不要怪罪我們。」 徐無理仰天歎道:「原來『束手就擒』的滋味便是如此。好,我走。」 他說走就走,這交椅也搬走,除了常青肚腹傷勢之外,不留任何跡痕。 常青傷勢其實很嚴重。徐無理只不過說自己以往施展這一招從未使對方肝膽跑出來而已。並不是說受傷很輕,更不是說傷後不會死。 鮮血流很多連泥地都紅了一片,普通人見自己流那麼多血一定駭昏過去。常青面色因失血而慘白如紙,卻微微而笑,由得霍昭秦龍上藥包紮。 雪婷忽然叉腰說道:「常青你很勇敢沒錯,但笑什麼?什麼事值得笑?」 霍秦兩從都愣住了。傷者自己都肯笑,旁人卻生氣。這是哪門子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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