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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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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十二名刀 她道:「我當然在你這一邊。」 雪婷卻怔怔瞧住她,片刻才道:「如果我是男人一定會愛上你。無怪你出道數年,『靈犀五點金』名震江湖,但你們卻不肯以真面目見人,永遠蒙著黑紗。」 徐小茜道:「你說到哪裡去了?我蒙起面孔只不過是保持神秘感。」 雪婷道:「不,你是心高氣做之人,你不願將來的人誤會『靈犀五點金』乃是以美色贏得天下英雄。你要人人知道『靈犀五點金』乃是以真才實學橫行江相。」 徐小茜道:「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理論,但我必須承認你真是我的知已,」 樓下一個年輕內力強勁的男子口音傳上來,道:「姓冷的,下來!」 另一個較粗壯但也很年輕的口音接口道:「不下來也行,只要你在花小姐面前親口承認你不敢出來,也就算了。」 雪婷道:「果然是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夥子。」 徐小茜道:「說到小夥子,我忽然有點感想。你可知道?我只喜歡小年人,他們成熟穩更,懂得很多,卻又未失去活力。」 雪婷皺一下鼻子,道:「我認得的中年人比你多一百倍,而且我們都上過床,你試過沒有?你懂得什麼?」 徐小茜顯然被她狂野膽大的言論駭住,連跟很多男人上過床的話也敢說出,她究竟是怎樣的女孩子?她還希望有一個男人真真正正全心全意愛她麼? 當然以天下之大,人物之眾,一定會有男人能不在乎這些,仍能全心全意愛她,問題是她能否遇得到?絕大多數男人不能忍受這件事,這又是定論。 雪婷又道:「中年人世故深了,虛假而又膽小,畏首畏尾。我承認中年人較為細心溫柔,能製造很多情趣。但年輕男孩子衝勁十足,敢和你到荒山野嶺露宿,敢和你到江水域探最急的地方抓魚。敢打賭連吃十個大饅頭,一口氣喝二十碗酒。中年人敢麼?」 徐小茜服中閃過羡慕嚮往的光芒。青春燦爛活力四射的口於她也曾經過。但現在已離她遙遠得不堪回想,為什麼?是否因她忽然心有所屬?抑或是因為她忽然成熟而遠離狂妄沒有顧忌的年華? 她們椅著欄杆瞧著,樓下草坪只有兩個年輕男子,一個膚色熏黑,更襯托出另一個長身玉立白皙少年的英姿。他們都佩戴兵器,粗壯,膚色熏黑帶的是長劍,長身玉立的少年帶的是長刀。 他們直著眼睛凝視徐小茜,嬌豔的芳容使他們忘了大敵。這正是年輕人膽大粗疏的本質,有時連性命之危也可以忘記。 徐小茜嬌柔的聲音傳下去,道:「兩位相公都英姿勃勃,絕不是等閒之輩。我們一定未見過面,不然的話我一定記得。」 長身玉立的少年按刀道:「對,我們顯然仰慕小姐已久,但還是第一次得睹芳容。在下無錫徐良,和姑蘇靈犀五點金忝屬同鄉,可惜一立沒有機會見面結識。」 他指指旁邊粗壯少年,又道:「這位是夷州劍客林火土。」 徐小茜向他多看兩眼,才道:「夷州現在稱為臺灣,聽說武功源流以福建蒲田南少林為基礎加上東瀛劍術,自成一格。林兄來自臺灣北部中部還是南部?」 她果然博聞之極,天下武功流派隨口道出如數家珍。 林火土欽佩地望住她,道:「林某世居臺北。」 徐小茜道:「聽說臺北劍潭林家得到東瀛風火兩派劍道真傳,二十年前出過一位出類拔蘋的劍客,世稱『清風烈火,一劍天涯』林震東,你可與他有點關係吧?」 林火土眼小更添欽佩之色,道:「想不到遠在江湖的一位美女,也知道家父的聲名。可惜林某得到家傳劍法三成精髓,不能在中原揚名立萬,又是慚愧之至。」 徐小茜微微而笑,溫柔得有如蕩漾存風。說道:「你千萬別苛責自己,中原能人如恒河沙數,武林之路兇險無比,定須忍耐小心。我很想知道臺灣究竟是怎樣的地方,住在那邊的人都很兇悍麼?風景好麼。」 林火土流路出回憶神往的表情。任何離鄉別井的遊子,忽然勾起家園影像,總不免情不自禁,湧起思鄉波濤。 甚至在旁邊的徐良,甚至雪婷,都不作聲。每個人都會尊重『思鄉』情懷,因為任何人都能體會懷念故鄉的無限沉哀。 林火土說道:「劍潭只是鄉下地方,但人情淳厚。我最愛獨自跑到淡水河邊,夕陽幕暉,江水反映千重霞影。有時我甚至沿湖走到村子,對岸就是關渡。另一邊是淡水(淡水河出海處,鎮名淡水,盛產各種海鮮),蒼蒼茫茫,海鷗出沒……」 淡水河畔的花紅柳綠他沒有提起,只記著江岸邊沙灘的夕陽晚霞。莫非他會有許多夢想遺落江邊?在他夢想中的誰家女孩?或只憧憬薰天富貴和叱吒風雲的權勢? 林火土又道:「臺灣是個很大很大的海島,漁產稻米豐饒富庶,人人守禮知足,風俗淳厚。女孩子特別多情,也特別漂亮,別有風味……」 徐小茜忽然大聲道:「如果你去掉『野心』,回到故鄉,你一定很快樂。說不定有一天,江南的朋友渡海看你,帶著很多的江南特產。你們喝著陳年花雕,用『九孔』,『黑毛』(海產,即蚌,鮮美為諸公之冠,有魚王之稱),甚至台南『擔仔而』下酒……」 林火土訝道:「你……花小姐,你怎會知道得那麼多?」 徐小茜道:「尊翁曾經來過江南,所謂「一劍天涯」就是說他踏遍中國南北。江湖還有不少他朋友,所以你劍下小心點,別殺錯人。」 林火土突然仰天長嘯一聲,接著眼中湧滿情淚『野心』真累人不淺,永遠使人不能安份,勉強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若是如此,『野心』有何足貴? 徐小茜又道:「林兄,江南的杏花煙雨鶯飛萃長雖然美絕天下,但在你來說又豈及得淡水河邊?」 林火土道:「你說得是。花小姐,希望有一天,我能在劍潭故宅款待你。我會帶你踏遍名山勝景,讓你日後永遠記得在三千弱水外的蓬瀛島上,還有一個朋友。」 雪婷忽然激動而掉下眼淚。如果林火土不是年輕人,他決不會如此坦白真摯吐露心聲。只是人生瞬間萬變,誰敢訂下這等口久路遠之約? 有些人譴責世人把男女關係限於很窄範圍內,男女之間似乎除去「愛」或「欲」之外就沒有別的了。但冷酷無情的現實確實如此,男女之間除去不合適原因,如果不是為愛為欲,他們還能夠有什麼花樣?只不過在任何時代任何地方,卻總有些特立獨行的男女不被「愛」欲」圍限。他們看見並欣賞世間的「真善美」,認為愛與欲只是人性低級形式表現,既非最重要亦不能包括一切。 雪婷的眼淚很純潔,全無世俗愛欲。徐小茜心中亦充滿感動之情,她想:世人究竟追求什麼?名與利?但值得麼? 徐良遲開三步,用冷峻聲音道:「林兄速速離開,以免壞了咱們兩代的感情。」 林火土深深躬身,道:「是,徐兄消保重。」 「但願有一天在臺北劍潭,咱們好好醉一場。」接著他向樓上兩個麗人抱拳行禮,態度嚴肅極了。 一切盡在不言中,徐小茜雪婷也好,徐良也好,總之都不要他淌渾水。林火土咬緊牙關,滿胸說不盡描不出的情緒,突然轉身大步出去。 過了一會,徐小茜道:「徐良,你想找冷見愁麼?」 徐良英俊的面上泛起豪氣,大聲道:「對,我找冷見愁。」 徐小茜道:「你以為這一位是冷見愁?」 徐良道:「我未見遭冷見愁,不知是不是他?但他調戲本府婢女,罪不可恕。」 徐小茜笑一聲,道:「我們打個賭,他沒有調戲任何女子。如果你贏,我幫你擒下他。但如果他贏了,罰你喝酒。喝辨方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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