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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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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少龍道:「不,她根本不在乎我有沒有佔有她,只要我有過此一意念,在她來說,已經能夠滿足了。」 枯木禪師道:「但事實上你已佔有她,這些都不過是空話而已,依老衲的看法,你唯有把她帶走,才是辦法。」 徐少龍道:「那不行,晚輩怎能奪人妻子?而且我根本沒有佔有她。」 枯木禪師既訝且喜,道:「這話可是當真?」 徐少龍道:「晚輩豈敢有欺大師?」 枯木大師道:「但她的衣服?」 徐少龍堅決地道:「不,如菁還沒失身於我。」 枯木大師透一口氣,道:「既然如此,你可把她送回去,她的衣服,就在右面牆下的草堆中,是老衲入屋時看見,趕緊藏起,免得捕頭問起。」 徐少龍心中頓時丟下一塊大石,甚感輕鬆。他並不是對沈如菁沒有感情,而是他身上的任務,太以重大,斷斷不能為了個人的情愛肉慾,使任務失敗。要知沈如菁不但長得美麗,而且還具有許多美女無法比擬的特質,如高貴、嫻雅、才學等等。因此徐少龍要割斷這一段情緣,委實不是容易的事。尤其是他身在局中,最易迷糊。 而細論起來,他縱然帶走沈如菁,也不算十分不便之事,因為他盡可以找到妥善安置她的方法,不會誤了大事。但從理論上說,他若是帶走沈如菁,佔為己有。則他已違背了俠義、公道和禮教等做人原則了。在這情況之下,則他努力從事的艱險任務,就算成功了,可是他自己為人方面,卻是失敗了。 徐少龍暫時不討論以後之事,先返回小屋,見到瑟縮在一角的沈如菁。她用雙手遮掩著身體上重要的部位,雖然這一動作,起不了多大的遮掩作用。 徐少龍走到她身邊,低頭看著她。在黑暗中,她茫然地睜大雙眼。 徐少龍心中嘆口氣,才道:「你的衣服找到啦!」 沈如菁並沒有泛起笑容,反而長眉微顰。不過,她雙手卻鬆放下來,把整個軀體呈露在這個男人的眼前。事實上,她不知道對方能把她看得那麼清楚的,是以她的姿勢,非常的隨便,更沒絲毫做作。 徐少龍暗中吞一口唾沫,又道:「你聽見沒有?」 沈如菁道:「聽見了。」 徐少龍道:「衣服就在你旁邊的草堆內。」 她動也不動,道:「我得走啦,對不對?」 徐少龍道:「是的。」 沈如菁道:「我們還有見面的一天麼?」 徐少龍點點頭,但隨即曉得對方看不見,於是開口道:「一定會有那麼一天的,不過那時候……」 沈如菁幽幽嘆口氣,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時候我們只能泛泛地寒暄數語,不可能再談到什麼,唉!若然如此,真是相見不如不見。」她說得一往情深,措詞甚雅,特別能打動人心。 徐少龍突然退出屋外,在門口說道:「你把衣服穿上吧!」 沈如菁驚訝於他的動作,當下一面摸取衣服,一面問道:「你為什麼走開呢?」 徐少龍道:「因為我的眼睛與平常之人不同,雖然屋內很黑暗,但我仍然看得見你。」 她驚訝地低叫了一聲,心想原來自己的身體,一直在他注視之下,一覽無遺。 徐少龍又道:「你的身體,加上你多情的說話,很容易使我情不自禁,做出侵犯你之事。所以我不得不退出門外。」 沈如菁心中大感溫馨,迅即把衣服披上,走了出去。 她從後面抱住這個男人,道:「徐郎,妾身得聽你這番話,已無遺憾了。」 她終究是「尚情」的人,由於她的才學見識,使她的品味不俗,醉心於高雅的愛情,而不是「肉慾」。因此她才會說出「已無遺憾」的話,而徐少龍也領略得出其中迴腸蕩氣的真情,已不須再有言語。 兩人廝貼著站了一會,沈如菁才放手走去。 徐少龍仍然沒有動彈,此時天邊已微露曙色,因此沈如菁非回去不可了,好在她已得回原來的衣服,縱然天色已明,亦無大礙。 他目送著這個窈窕纖美的身影,姍姍走去,晚風之中,她的長髮和衣襟,都輕輕地飄動,景象之美,難以形容。 徐少龍滿懷悵然,凝目注視。不斷送來的清新晚風,豈能吹得散他心中的悵惆之情? 片刻之後,徐少龍已回到禪堂,與枯木禪師會面。現在他們談的都是如何把沈家三口,送到安全穩妥之地,永遠不讓那個暗殺集團查出行蹤。 徐少龍根據他的江湖經驗,以及對五旗幫的瞭解,貢獻了不少意見。最後的結論是:沈家暫時分作兩起,一撥是沈母和如菁,覓地居住,由於她們都是女流,所以不難找到適合的大戶人家寄居,而且她們根本不必出門露面,永遠安居在內宅之中,極是妥當。沈恆一個人到南方去,利用徐少龍在各方面的關係,替他報籍應考,圖個出身。等到他仕途得意時,再接回母親妻子。 徐少龍離開之時,尚是拂曉時分,街上並無行人。 他回到妓院,這時四下都闃靜無人。因為這一帶全是勾欄行業,除了一些下人之外,決計沒有早起的。 徐少龍翻牆而入,回到房中,但見那個姑娘仍然酣睡,當下脫去衣服,一逕上床,摟著那個女子,放心大睡。直到中午時分,徐少龍才醒過來,但見身邊的女人,仍然酣睡如故。當下伸手拍開她的穴道,同時翻身而起。 他盥洗已畢,穿衣出門,那名青樓女子方始醒來,徐少龍也不與她多說,放下一錠銀子,便飄然離開。 ▼第三十六章 借酒澆愁愁更愁 出得妓院,由於已是中午時分,更不遲疑,直奔繁華熱鬧的大街。他看中了一家飯館,正要入去。突然後面不遠處,傳來一陣吵罵之聲,所有的人,無不向鬧聲處望去。徐少龍雖然無心管這等閒事,但還是轉過頭去,瞧瞧是什麼人當街吵罵。 原來這一陣吵罵聲中,一個粗大兇暴的口音和一個尖細聲音之人,顯然都是同一路的,正在罵對方不識高低,自尋其辱。 吵架本是常事,可是這兩人的嗓子,顯示他們俱是身懷武功之士,中氣充沛,內勁堅凝,不是平常人物。對方只是嘿嘿冷笑,聲音亦是含氣歛勁,可見的這一場吵架,必定不甚簡單。表面上雙方似是互碰了一下,那粗暴口音之人首先開罵,尖細聲音之人也幫腔侮辱起對方來。 徐少龍目光到處,但見兩丈左右,有兩名漢子,長得一高一矮,正向一個青衣少年齊聲叫罵。那青衣少年不住冷笑,手中的摺扇還在搖晃,身上並沒有其他兵刃。但對方的兩人,高個子則揹著長刀,矮個子拿著一件長條形包袱,一望而知,必是兵器。 徐少龍大感驚訝,因為這高矮兩漢子,分明是五旗幫幫眾。他們一向盛氣凌人,態度橫蠻,似這等當街吵罵甚至毆殺行為,並不稀奇。然而五旗幫剛剛出事,這鎮江與南京相距不遠,幫中已傳下密令,不許幫眾生事,悉數須得避避風頭。因此,這兩名幫眾無疑是十分氣憤不過,才迫不得已吵罵起來,甚至可能要出手對付這個青衣少年。 他的目光一掠之下,已看清楚這個青衣少年,年約二十左右,面如冠玉,唇紅齒白,長得好生俊美。不過他那對入鬢的長眉下,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卻泛射著銳利寒冷的光芒。眸子轉動之際,不時閃爍出陰毒冷酷的意味。 徐少龍自然也看出這個青衣少年乃是內家高手,那把搖晃中的摺扇,便是他的隨身兵刃,隨時可以攻敵。話說時囉唆,事實上只不過三兩句話的時間,徐少龍已經獲得了許多印象。 只聽那粗暴的口音的漢子罵了一連串幾句髒話之後,又道:「老子忍了一天的氣,你就以為好欺負麼?」 矮個子接口道:「把這小子廢了就行啦!」 青衣少年停止冷笑之聲,道:「那你們就試試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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