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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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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蒙道:「說別的小可不行。但講到玩女人,我可算是行家了,剛才我們回房時,一望那八號,就曉得她還是乾乾淨淨。因為她眼中仍然有飢渴之色,頭髮也一點不亂……」 徐少龍道:「你的觀察真是到家極了,但你要知道,我不能惹麻煩,因為我等如是執法之人,如何能先倒了規矩?再說此地尚有妓院,我為何要捨易而就難呢?對不對?」 馬蒙搖頭道:「乍聽很對,但其實沒道理,因為她們不會有任何麻煩,反倒是外面那一個,你萬萬招惹不得,但我認為您一定不會放過她。」 徐少龍訝道:「誰?鄭艷芳麼?唉!我還未認識她,如何會招惹她呢?」 馬蒙道:「這是小可的經驗告訴我的,您如果碰她,那就麻煩大了,事後可別怨小的沒有提醒您才好。」 徐少龍笑道:「這女色一道,我很有把握,你即管放心,現在咱們走吧!」 馬蒙道:「好,快點離開這兒,總是上算,我猜老鄭那王八蛋一定是想向你打主意,才趕快召她女兒來此。」 他們開門出去,徐少龍一直微微含笑,大有認為馬蒙很無稽之意。說老實話,他現在對馬蒙這個人,覺得相當迷惑。 因為從種種跡象之中,這廝分明是很有才智之輩,決計不該淪落到這等地步。因此他很懷疑馬蒙是奉命行事,向他打什麼主意的。 但他打什麼主意呢?如果說上頭有意思毀了他,何須用如此曲折的手段?這是不可解的理由之一。而現在看看馬蒙再三叮囑自己不要落在鄭艷芳的緋色圈套中,又不似是向自己打主意了。 他們步出大廳,徐少龍一眼望去,早先那個座位上,已看不見鄭艷芳了。 徐少龍突然心中一動,忖道:「奇怪,莫非馬蒙的話真講對了?我何以很留意她的蹤跡?」 突然間人叢中兩道明亮的目光,使他警覺的望去。原來那是鄭艷芳的目光,她已轉到另一張賭桌下注。她只掃瞥了徐少龍一眼,就回到賭桌上,似乎對徐少龍的勁裝和英姿,都不曾放在心上。 徐少龍暗中皺皺眉頭,心想:「我也要讓你曉得我並不把你放在眼中才行。」當下向那張賭桌行去,馬蒙拉他一下,他假裝不知。 他一過去,賭客們就讓出一個地方給他。這時,他的位置正好是和鄭艷芳打對面,彼此間可以看得很清楚。 當他在研究這一桌的賭法時,他感到她那對特別明亮的目光,正向自己打量。但他裝得很冷淡,似是全然不知一般。 其實這張賭桌是最簡單的賭法,南北各省之人,無不懂得,那只是牌九而已,不過桌上所開列的規矩當中,有一條是註明任何人皆可推莊,只要拿得出最低限度的莊本就行。 這刻還是賭場的攤官做莊,七八個客人,正在下注。 徐少龍按兵不動,最後但見一隻纖美無比的玉手,推出幾枚籌碼,押在天門上。 牌一攤開,天門果然贏了。 所有的賭客,紛紛掏錢,一望而知都是準備吃莊。因為鄭艷芳這一注,已把莊家的手風壓住了。 果然一連三副,莊家都賠。每一次攤官都詢問有沒有人願意推莊,但人人眼見攤官手風不順,誰肯犯眾怒把莊接過來? 這三副莊只把那攤官輸得雙眼發直,雖然每一莊賭場都抽水,數目不少,但到底差得太遠。 贏得最多的,要數那貌美如花的鄭艷芳了,她每一注都押得最重,大有痛痛快快宰他一場之意。 攤官照例向眾人詢問道:「哪一位客人願意推莊?」 眾人都不聲響,鄭艷芳吃吃一笑,算是代表眾人答覆了。 攤官正要洗牌,突然一隻手伸過去,把牌撥走,眾人一怔,抬頭瞧時,敢情是一直沒有下注的徐少龍。 他毫無表情地掃視眾人一眼,淡淡道:「莊家手氣不順,兄弟一向喜歡找難題做。諸位儘管下注,不用客氣相讓。」說時,取出一張銀票,交給馬蒙兌籌碼。 若是別人伸手,準會挨眾人的罵。但徐少龍的身份非同小可,誰也不敢哼氣。鄭艷芳只微微而笑,明亮的目光,在他面上溜來溜去。 可是徐少龍不理她,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牌洗好以後,馬蒙兌了籌碼回來,往桌上一擱。 攤官喝道:「一共紋銀五百兩……」 聲音方歇,鄭艷芳嬌滴滴的接著道:「我看啦!」 她一口就吃下來,等如要與徐少龍賭個輸贏。別的賭客,只好袖手旁觀了。 徐少龍淡淡道:「好極了!」當下擲骰子發牌。 馬蒙伸長脖子,瞪眼瞧看。徐少龍把一張牌疊在另一張上,拿起來一看,頓時感到馬蒙停止了呼吸。 這一張牌是「長三」六點,在這種「一翻兩瞪眼」的小牌九中,拿六點和四點是最可怕的牌。 因為一來極容易配成「彆十」,即使不然,能配出大點子的牌張也很少。因此之故,馬蒙才會緊張得停止了呼吸。 要知五百兩紋銀實在不是小數目,尤其是在目下的場合中,銀錢還是小事,輸了的話,對手只是個十八九歲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這面子似乎大不好看了。 徐少龍把牌放下,不用眼看,而是用手去摸。這麼一來,馬蒙就不曉得另一張牌是什麼了。 眾人都非常感到興趣地瞧著,等候他們翻牌。 但見鄭艷芳玉手一抬,「啪」一聲,兩隻骨牌都翻了出來。 她微笑道:「天八。」聲音中充滿了自信,似乎這一牌已經贏定了。 她的兩張牌是一隻「天」和一隻「銅錘六」。 馬蒙倒抽一口冷氣,心想:「這回輸定啦!」 要知在整副牌中,目下徐少龍只有兩張牌配上那張「長三」,方能取勝,一是「至尊」中的三點,一是僅餘的那隻天牌。除此之外,任何牌來了都要輸給對方。 徐少龍面上毫無表情,但兩眼卻射出銳利而冷酷的光芒。可見得他並非不重視輸贏,而是有本事把內心的一切情緒反應,完全置於控制之下。這正是厲害的賭徒所具備的主要條件。 他冷靜地望住對方,不看手中的牌。因為他已經摸過,曉得是什麼牌的。 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他捏著牌的手上。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如花似玉,美豔迫人的鄭艷芳了。 她似乎一點也不畏懼徐少龍那對冰冷如劍的目光,緊緊的與他對瞧。雙方都沒有一點兒讓步的意思。 徐少龍只迅快的觀察了鄭艷芳一下,就掀開手中的牌。全場頓時升起一陣詫疑驚嘩之聲…… 鄭艷芳這時才轉眼向桌上望去,但見對方的牌是一隻「長三」,配一張「天牌」,竟是天八,恰好能把她的天八吃掉。 她輕輕皺一下眉頭,迅即抬起眼睛,向他凝視。她縱然是表現不悅的表情,仍是那麼美麗的迷人。 徐少龍一直細心的觀察對方,但直到現在,還沒有法子估計得出多少銀子的注碼,才能使這個美女緊張。他曉得必須到了能使她發生患得患失的恐懼心情時,方可一舉擊潰她的打算。 現在他的資本是一千兩了,那個美女的櫻唇微啟,輕輕說一聲:「我看啦!」 全場剎時寂靜無聲,顯然她與徐少龍的短刀肉搏場面,使大家感到比自己下注還要刺激有趣。 有許多旁觀者的心中,真不知道應該希望哪一邊勝才好,因為鄭艷芳誠然貌美如花,但她一向驕傲跋扈,不大把男人放在眼中。由於種種傳說,以及她雄厚的家財,的確教人不敢惹她!對徐少龍而言,他總是一個突然闖入這個社會的陌生人,在心理上,大家都不大肯偏袒他。因此,形成了大家的奇異心情,反正哪一個輸了,對他們都是莫大的刺激事件。 徐少龍只在取牌的時候,目光離開鄭艷芳一下,緊接著就恢復那種冰冷銳利的盯視,仿佛要在精神上,迫使對方失敗。 鄭艷芳大概感到自己一定沒有法子擊退對方的目光,所以不在這一方面堅持。她看了看牌,玉手一抬,兩隻牌翻出來,卻是一副「人五」。這麼一來,她勝敗之數,就沒有人能預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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