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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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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表低低一笑,道:「老三你一世修習童子功,脾氣也像孩子一般,如今已經是六十開外的人,凡事還是不向深處想想!愚兄無妨告訴你,我的想法,那就是二弟既是佈下這等陷阱,教人容容易易就找到這個秘密入口,無疑必是誘敵之計,這裏面的死者,一定是三公手下之人!唔,現在為兄才明白為何你二嫂尚獨存於世,敢情是二弟的一塊香餌。他教你二嫂躲藏起來,三公他們大施屠戮之後,一算人數,必定發覺失去地位重要的二嫂,因此勢必命手下在宅內搜查,怪不得到處一片凌亂,許多地方都遭到損壞。」 他的話聲停頓了一下,范禹突然激動地道:「大哥,小弟一想起二哥全家慘遭毒手之際,胸臆間就幾乎要裂開。」 司空表微微一怔,沉默了一陣,道:「三弟這話可是暗責愚兄不該投靠三公麼?」 范禹激動地宏聲道:「小弟正是有這等想法。」 司空表苦笑一聲,道:「你該知道我一家數十口以及老四的家人都在三公掌握中這回事。」 范禹長歎一聲,沒有說話。 司空表接著道:「還有一件事你大概不曉得,那就是我業已被迫服下鬼醫向公度所煉的一種奇毒藥物,限定每半年要到太陽谷去謁見報到,他們說到了太陽谷中,縱然三公不在,也派有人預留解藥,給我服用。每半年必須報到一次,否則的話,我慘死之狀,只怕你更加不忍卒睹。」 范禹重重地哎一聲,道:「大哥一直沒有對小弟提及此事?」 司空表道:「我深思熟慮過此事,覺得暫時不向你洩露為佳,以免你日夜為我耽憂,什麼事也辦不好。」 范禹急急道:「這樣說來,大哥一切作為,都與解除這些災難有關麼?」 司空表道:「當然,目下你既然知道,等會我詳細告訴你,我的秘密計劃!現在且說這一處秘密入口之事。我猜想二弟必定在此宅之內築造了一處極隱密的地方,可供你二嫂隱匿數月甚或數年之久。他特意選上你二嫂為餌,唉,為兄似乎不便多說。」 范禹接口道:「此處只有你我兩人,難道說大哥還信不過小弟麼?」 司空表道:「好吧,我說了若果你認為不對,不妨提出來討論。那就是二弟存心要謀害三公及你我未死的弟兄們。」 范禹沉重地長歎一聲,沉默了一陣,才道:「大哥的話未嘗無理,想不到我們五兄弟比親生兄弟更要深厚的交情,卻為了一個身懷夜明珠的女人,弄得這等絕情無義!」 司空表道:「他也想到假如他死了之後,二嫂一人獨存,勢必由我們兄弟照顧她以後的生活,因此,他佈置下種種陷阱,譬喻我制止你們飲用此宅內水井中的食水,當時你們雖然試出當真每一口井中都含有劇毒,入腹即死。但你們還以為是三公所為,而為兄卻肚中明白,只是不能開口。」 范禹突然厲聲道:「這樣說來,二哥生前曾告訴小弟說。大哥你曾經對二嫂施以強暴之事,恐怕也是撩撥我們兄弟感情的陰謀手段了!」 司空表道:「他會說這些話早在我意料之中,但我自知百口莫辯,因為事實上我的確曾被那女人迷住,而四弟五弟甚至於你,也不例外……」 范禹似是不好意思承認,只含糊地哼了一聲。 司空表接著道:「二弟生前在此宅之中,建有秘密機關,決無疑問,但是否在此房間,還得多加研判。我發現的這一個秘洞入口,既有毒氣冒出,不用說也是三公因查看不見你二嫂屍體,遂命人詳搜本宅,因而喪失了幾個手下的性命。三公他們也許感到為了一個婦人,值不得再命手下們冒險,再說必然也窺破了二弟設阱的陰謀,不願多費精力,是以捨此而去。假如我沒有猜錯的話,此宅之內,諒必再也找不出第二處曾被三公他們揭露過的秘密機關。」 范禹沉吟道:「大哥猜得雖是合情合理,可是我們卻不能像三公他們一般掉首離開。目下既然已毀諾破誓,踏入這後宅之內,則二嫂的下落,好歹也得查個明白,並且替她安排以後的生活。」 司空表頷首道:「三弟這話很對。」 石牆後的皇甫維聽到這裏,忽然沒有了聲息,一時猜不透這兩人是否已縱出房外?抑是默然對坐? 正在忖思之際,突然感到黑暗中有人緩緩走近他身邊,這人自然是那個披髮婦人,可是她為何要摸索過來?她是否知道外面有人? 他轉頭望去,只見那個披髮婦人在那團淡淡的白光中,宛如幽靈一般。由於她的長髮披垂下來遮住半邊面孔,是以相隔雖近,仍然瞧不清楚她的面貌。 那個白衣披髮婦人倏然揚手一爪向他咽喉抓來,皇甫維心中一凜,舉手格去。他此刻已不能運用真力,是以這一格之力不過像普通人而已,那婦人如若懂得武功,他萬萬難以格開。 就在他手臂撞上那婦人手腕之際,一聲大喝從石牆那邊隱隱傳來。 皇甫維一聽便知這一聲大喝發自司空表,那婦人似乎也聽見了,雙眼向石牆望去。這一來她抓去的手便消失了力量,皇甫維趁機推開她的指爪。 外面那一聲大喝過後,接著仍然司空表的聲音厲聲問道:「是什麼人?」 另一個人答道:「是我!」司空表道:「老四你怎的回來啦?」那老四就是中州一劍許伯英,他回答道:「小弟追了一程因見毫無朕兆,所以轉回來啦!」 石牆內那個披髮婦人突然喃喃道:「啊,是大伯和四叔他們。」皇甫維大吃一驚,連忙壓低聲音道:「嫂子,不要做聲。」 那個白衣婦人喉嚨中發出格格笑聲,聽起來十分可怕。皇甫維一陣悚然,不知不覺轉身退了一步,身軀已貼在石牆之上,正好壓住那個洞口。 但聽格格笑聲越來越響亮,最後變成慘厲叫號之聲。皇甫維幾乎要用雙手掩住耳朵,暗想這個女人一定瘋了!不過,自己這次也決不能逃出大難。他頓時已幻想出司空表他們聞聲查到入口,用力推開衝了入來的情景。 這個婦人悲號了好一會才停止,皇甫維氣得大為搖頭,突然怒從心起,大踏步上前揚掌打了她一個耳光。 那婦人低哼一聲,退貼牆上,動也不動。 皇甫維忽然感到奇怪,只因直到這時,牆上還沒有傳來「咚咚」的敲擊聲,更沒有人推開入口的石板。 他想不通是什麼道理,只因入口處這一塊薄薄的石板,既然能透入外面的聲音,自然這裏面的聲音也能傳了出去。別說司空表和許伯英本來還在房中對答,縱然是剛走出去,以他們的耳目,斷無聽不到聲息之理。 再者還有可怪的就是這個白衣婦人,被他打了一個耳光之後,不但不叫,而且還乖乖地貼立在牆邊。 他反正想不通其中道理,便伸手把她掌中的夜明珠一把奪了過來,舉起照向她的面部,並且伸手替她撥起頭髮,濛濛白光之下,頓時出現一張艷麗而蒼白的面龐。 皇甫維大感出乎意料之外,愕愕地望著這個玉面朱唇的艷婦。而她則似是心中驚懼,垂下目光,不敢看著皇甫維的雙眼。 靜默中外面房間並無一點聲息,一似是司空表及許伯英都已經離開。 皇甫維想不出一點道理,當下持珠當燭,沿著只有三尺來寬的夾道向剛才發現這白衣少婦之處走去。 走到盡頭處,舉珠向牆上照去,只見這堵牆完全是用大塊的麻石砌成,急切間真看不出是否另有秘門。 正在看時,那個白衣少婦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後。皇甫維武功雖失,但耳目仍然靈警異常,霍地轉身望著她,沉聲道:「你想怎樣?」 他手中的珠子舉得高高的,因此,在濛濛白光之下,彼此都看得真切。 那白衣少婦似乎已忘記剛才的事,顰眉道:「你是誰?我的夜明珠為什麼在你手中?」 皇甫維眨眨俊眼,心中已知道這個少婦心神錯亂,接口道:「你說有一個門口,在那裏呀?」 白衣少婦伸手指指他背後的石牆,道:「這不是一道門戶麼?」 皇甫維雖不知她說的是真話抑是胡言亂語,但仍然用肯定自信的聲音道:「請你把門打開。」 那白衣少婦緩緩舉手向牆上按去,牆上陡然出現一扇矮窄門戶。她迅即鑽了過去,皇甫維不敢怠慢,忙忙跟她過去。 這一邊雖則仍然黑暗一片,但卻不似在夾道中那麼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皇甫維瞧瞧那道石門,只見厚逾一尺,若不是門軸十分靈滑,只怕單是此門的重量,就不易推動。 他隨手把石門關住,只見上面有支鋼閂,便順勢閂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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