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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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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東青接嘴道:「這個自然,假如沒有這等天資稟賦,就算心比金石還堅,也無用處。」 「現在我也懂得這個道理,但當時卻想不通,但覺這一門武功只能比普通人耳目聰敏一點,無甚用處,卻須付出極大代價,所以不想煉它。」 呂東青羨慕地歎一聲,道:「我空自修煉了數十年武功,可是不遇明師,白白糟蹋了光陰,古人說:時乎時乎不再來!這話正也是我心中的感慨。」 皇甫維突然笑道:「啊,啊,你看我們說到那裏去了?目下紅日高懸,但我們尚未想出瞞人耳目的主意!就算我們早先那陣急奔能夠瞞過人家,但此刻她們也許已在前途等候我們啦!」 呂東青不禁失聲一笑,道:「當真談得太過離了譜兒……讓我想想看,那無意長老和鬼醫向公度既有一個月後三公之約,他們勢必設法訪查兇手,無暇分身跟蹤我們!蒙面黑衣人就算被他跟住,也不相干,他倒底只有善意。只有那三女最為可慮,也許她們奉命查出令義父皇甫大爺的下落也未可知。」 皇甫維想了一陣,道:「也許有此用心,但我卻總覺得她們要在我身上獲得一點什麼東西,所以三個人各各想盡法子來討好於我。」 他說完之後,就在大路上踱來踱去,過了一陣,又道:「還有那位黑衣人,我也不大放心,雖然我敢擔保他對我們沒有惡意,甚且那天晚上我和他面對面時,他那對明亮皎潔的眼光中,似乎有一種親切的光芒,可是我還是不放心他跟著我們。」 呂東青迷惑地嗯一聲,皇甫維肅然道:「關於我義父臥床的秘密,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此事萬萬不能讓別人曉得,對不對?」 呂東青道:「當然不可傳揚出去,皇甫大爺昔年結怨遍天下,這個消息一旦傳出的話真不得了,那時不論黑白兩道,都會有高手聯群結隊來找麻煩。」 這個問題這等嚴重,因此皇甫維為之愁眉不展,大有「等是有家歸不得」之苦。 呂東青又道:「目下我們唯一的做法,只有改裝易容和選擇道路。我們必須設法多走水道和人跡不至的高山峻嶺,這樣也許有法子拋開追蹤之人。」皇甫維道:「這我不明白?」 呂東青接道:「公子有所不知,凡是大江大河與及萬頃之大的湖泊,就是武功再好,眼線再多的人,也無法不利用舟楫追蹤,既然大家都用船隻,那時就好辦了,我們只要手法巧妙,就極容易把他們拋下!譬喻我們突然駛入太湖或鄱陽湖那些大湖之內,把他們甩開之後,棄舟登陸,他們還能知道我們從那條路走的麼?」 皇甫維眼中射出光采,道:「好極了,那就決定由水道上把他們甩掉。呂兄你號稱江南孤客,對江南那邊一定極為熟悉,我們先往南走,然後才潛返錢塘江畔的富陽。」 呂東青道:「這樣好了,我們先一直南下湘境的洞庭湖,入了湖中,再設法轉入長江,東出吳境,再轉向南方,穿越過太湖,返抵越境內的錢塘江上!這一下準保任何人都無法找到!不過有一點要事先說明,那就是這樣走法,水上路程極多,時間須耽延甚久,不比陸路,可以兼程疾趕。」 皇甫維眉頭一皺,道:「我十分惦罣義父的病體,自我離開之後,家中服侍一定不甚週到。倘若時間耽延過久,實在教人焦灼不安。」 呂東青緩緩問道:「皇甫大爺病勢很嚴重麼?」皇甫維點頭道:「是的,他老人家病勢頗為嚴重,有時看上去甚是康健,只是不能下床走路。但有時卻突然昏厥,若果無人及時為他施展推血過宮之術,那就會有致命之虞!我離開之時,他老人家取出十二粒藥丸,告訴我說這是自從我懂得替他推血過宮以後賸下來的。他說這十二粒藥丸可以維持他在三個月內,昏厥痰塞的毛病不會發作,現在我離家已經過了一個月,只賸下兩個月時間。」 呂東青道:「公子放心好了,有兩個月的時間,擔保你可以回到家裏見到老太爺。」皇甫維眼中突然流露出激動之情,道:「可是我還是十分耽心,萬一他老人家突然昏厥,來不及服食藥丸,豈不是千古長恨之事麼?」 江南孤客呂東青皺眉道:「這個憂慮並非沒理,但難道皇甫大爺的親生兒子總不去看看他老人家麼?」 皇甫維恨聲道:「我在家的時候,他們已難得去探視義父,我既然出了門,已沒有說他們閒話之人,他們還怎會去探視義父呢?」 兩個人還未曾談出結論,突然蹄聲震耳。不禁齊齊向大路眺望,只見遠處有三騎雲飛電掣而來。領頭的一騎簡直像朵紅雲,原來馬上之人全身均是紅衣,那匹馬也是紅色。稍後的兩位騎士也是紅色勁裝,但馬匹卻是一灰一黑。這三騎來勢極快,一望而知皆是一等駿馬,尤其是那匹紅馬,更是迅快無倫。 眨眼間那三騎已馳到他們立處十丈之內,速度立減。只見帶頭的那朵紅雲竟是一個紅衣美女,端坐馬上。 皇甫維輕輕道:「糟了,絳衣仙子舒倩追上來啦!」 舒倩在馬上暢快地笑一聲,朗朗道:「公子怎的才走到這兒?我被兩個鬼丫頭哄了一下,卻反而碰上公子……」話聲中紅影一晃,她已婷婷站在皇甫維面前。 皇甫維訝道:「你這個大姊也上了當麼?她們怎敢哄騙你?」舒倩道:「哼,難說的很,她們口中說等一會就沿這條大路追上來,但我等了許久還沒等到,可知這兩個鬼丫頭認定公子你早已走遠,所以各用心機,藉詞走開而翻山越野抄近路追上去,只有我一個人順著大路走。」 皇甫維見她爽直坦率,心中不禁泛起憐憫之感,暗想那佟秀和冷清影果真比她詭猾得多,無怪她要受騙,憐憫之心一生,立時對她有了幾分好感。況且當日她兩度出手相助,雖然徒勞無功,但總是一番美意。他笑一下,道:「舒姑娘可知道她們為何要追趕我?」 舒倩不經思索,坦率地應道:「還不是想跟你好!」 「哦?」皇甫維大感意外地望著她,接著又問道:「那麼舒姑娘你呢?你為何也要追上我?」 她怔一下,似是沒有想到皇甫維會問到她身上。皇甫維知她心性爽直,不想叫她為難,於是笑道:「算了,這話不問也罷!」舒倩咬一咬嘴唇,率然道:「我可以告訴你,那就是我也和她們的心意一樣。」 她雖是脾氣爽直,沒有兒女態的那種人,但倒底是個少女,因此頰上浮起兩朵紅暈。 這一來皇甫維發現她剛健之中又有嫵媚,甚是動人,便瞬也不瞬地望著她。舒倩被他灼灼雙目瞧得不知如何是好,不知不覺低頭撫弄衣角。 江南孤客呂東青見這對年青男女這等情態,便悄悄走開。走近數丈外那兩騎時,抬頭一望,只見馬上兩個紅衣大漢都是雙目直視,彷彿瞧見那邊出現什麼驚人奇景。他不覺順著他們眼光轉頭望去,只見大路上只有皇甫維和舒倩兩人對面而立,此外別無他物。饒是呂東青久歷江湖,見多識廣,也被那兩個紅衣大漢呆木詫怪的神態弄得驚疑不定,忍不住問道:「喂,兩位看見什麼?」其中一個紅衣大漢答道:「她也會變成這樣,豈不奇怪!」 另一個紅衣大漢接口道:「她這個樣子比平常美麗上百倍!」這兩個紅衣大漢說話之時,聲音甚是宏亮,同時四隻眼睛沒有離開舒倩。 呂東青笑一笑,心想那舒倩平時的舉動口氣跟豪氣之士一樣,難怪這兩個手下見到她嬌羞之態而大為驚詫。舒倩被紅衣大漢們的聲音驚動,嬌軀一震,立時恢復常態,道:「公子要到什麼地方去?」 皇甫維瀟灑地含笑道:「我要到湘省洞庭湖畔,你呢?」 她朗聲道:「巧極了,我也要到那邊去,我們結伴同行可好?」她說得如此坦白直率,倒教皇甫維覺得不好意思拒絕。況且和一個美女暫時泡一泡,世上所有的青年男子絕不會感覺痛苦。皇甫維自然不能例外,最多到了洞庭湖時,才設法把她甩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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