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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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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黑姑道:「我本已向金陵出發,突然記起那地師羅茂光之言,繞路一瞧,果然見到了你。走吧,你跟我去可以少去無數麻煩。」 朴日昇道:「你先到金陵去,我有地方任憑你居住使用,而我隨後便到,現下還有一點小事未了,不能立時離開。」 他說這話之時神情異常懇切,辛黑姑也不能不信他真有其事,甚且有多少明白他是打算把此間之事料理妥當之後,便再無別的牽掛,可以與她長久相處,自然下一部如何發展,還待雙方共同進行。 朴日昇果然是這個意思,既然雲秋心不肯嫁給他,而他又無法把她忘掉,便只好設法獲得辛黑姑,因為她的化裝易容之術舉世無雙,只有她能變化為其他的女子!最重要的是她亦能變為雲秋心。 換言之,這世上唯有辛黑姑可以代替雲秋心。他有了這個希望,對雲秋心就沒有那般重視了。 辛黑姑沉吟一下,道:「好吧,我先到金陵等你。」說罷,向裴淳投瞥一眼,但見他滿面盡是莫名其妙之容,不禁對自己怪責起來,想道:「我怎麼曾經喜歡過這種愚笨之人?」 她率了路七、慕容赤迅即離開,因為她曉得此處不能久耽。 裴淳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詫道:「你們是怎麼一回事呀?」 朴日昇道:「沒有甚麼,她只是要我在她與雲秋心之間作一個抉擇。」 裴淳更覺奇怪,道:「我不是不懂,但這還不要緊,我只想知道你怎生決定了?哎!她在金陵等你,那就是說你已選中她了?」 朴日昇傲然一笑,道:「不錯!」 裴淳面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歇了半晌,才道:「朴日昇,你不是大丈夫,我要替秋心打抱不平,把你殺死!」他自出道以來,第一次說出殺人之言,在他當真是極為認真嚴重之事。 朴日昇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故意問道:「我們一定得動手麼?可有別的和平解決的法子沒有?」 裴淳道:「有,你須得娶秋心為妻,但你當然不肯,因為辛黑姑勢力之大更有甚於你,若是娶了她,你就可以橫行天下。」他老老實實地說出心中見解,卻變成鋒利無比的諷刺嘲罵,使對方簡直受不了。他接著道:「反正你說過,很想有機會與我拚鬥一場,今日咱們非分出生死決不罷手,來吧!」 朴日昇本想反問他一句:「雲秋心不肯嫁給我便怎麼辦?」話到口邊,便又硬吞回去。 一則覺得這一來太以示弱,二則這個機會果是難得之至。他淡淡一笑,道:「好好,咱們不拚個生死,終是糾纏不清。」 兩人各各擺開門戶,邁步盤旋。他們眼下俱是一流高手,非同小可,這一準備拚鬥,頓時殺氣瀰漫,氣勢甚是驚人。丘頂地方寬大,足可容他們放手一拚。 忽然間多出一人,卻是個女子,面上蒙著青巾,正是魔影子辛無痕。這魔影子辛無痕實在了得,來去無蹤,連朴、裴這等高手也是直到她現身之時才發現。他的現身乃是朴日昇意料中事,否則辛黑姑不會走得如此匆忙了。 辛無痕冷冷道:「給我住手!」 朴日昇精乖得很,刷地躍開兩丈,表示很服從她的命令。 裴淳一心一意要替雲秋心打抱不平,定要趁此機會殺死朴日昇。他為人做事專心而固執,這刻仍然沒有放棄此意。當下便要跟蹤撲去,眼前一花,辛無痕已攔在面前。 他曉得對方輕功獨步天下,若然還要硬闖,莫說鬥不過她的速度,甚至極容易被她乘隙制住。是以煞住前撲之勢,道:「辛前輩可不可以容我跟朴日昇分出勝負生死?」 辛無痕反問道:「你以為我會不會允許?」 裴淳老老實實地搖頭,辛無痕道:「你既然曉得,何須多費唇舌?李星橋何在?」 裴淳道:「晚輩雖然知道,卻不能奉告。」 辛無痕面色一沉,道:「你敢!」登時轉眼望著朴日昇,又道:「朴日昇,雲秋心何在?」 朴日昇冷不防她問到自己,大吃一驚,他雖是雄才絕世之士,但也不由得心情紊亂,驚疑交集。他緩緩道:「雲秋心她在……」 話聲忽然中止,垂下頭顱。原來這雲秋心三個字在他口中說出,頓時挑動了深心中的愛情。他知一旦說出雲秋心所在,她定必難逃一死。是以想到自己雖是已被她拒絕了,又決意娶辛黑姑為妻,然而何能忍心使她喪命? 辛無痕怒道:「怎麼?你不肯說?你以為我找不到她躲在甚麼地方不成?」 朴日昇長嘆一聲,道:「前輩雖然有法子自行找到,但在下決不能奉告。」 辛無痕有點疑惑不解,問道:「你和阿黑說的我都聽見了,既是如此,你應該供出她的下落才對呀!」 朴日昇道:「晚輩既曾愛過秋心,縱是在目下這等情形之中,亦不能親手害她,以致落個寡恩薄情的臭名。想來在下若是這種人,辛姑娘亦不會看得起我。」 辛無痕深覺此言有理,便道:「好吧,你不必說了。裴淳,我告訴你,雲秋心就在地下藏匿,我早就查出了,何須朴日昇告我,現在我再問你一句,你說不說出李星橋之下落,如若膽敢違抗,我就先把雲秋心弄死。」 裴淳不假思索,決然道:「恕我不能奉告。」 辛無痕冷冷道:「她一死之後,你有過誓言也須隨她同赴黃泉,你可別忘了此誓。」 裴淳神色不變,道:「晚輩沒有一刻忘記此誓,正因為我須陪她同死,才感到心安理得的不怕她受害。晚輩這一來既不負師恩,又能夠以一死略略向秋心表示歉疚之情,是以全不畏懼。」 辛無痕大感意外地沉吟一下,才道:「這話果然有點道理,但你卻會錯了我的意思,我找李星橋另有事情,並非想加害於他。你們兩人若然因此之故而喪命,豈不冤枉之至?」 裴淳沉吟一下,問道:「前輩當真對家師叔全無惡意麼?」 辛無痕道:「我與他的交情非你所知,我自然不會對他有任何惡意。」 裴淳頷首道:「既然如此,理合奉告,家師叔眼下已前赴潛山訪晤家師。」 辛無痕點點頭,轉眼向朴日昇道:「你須知我平生只有一女,寵愛無比,是以擇婿之際,極為慎重。一則須得與我女匹配,二則更須是雄霸天下之士才行。只因我平生結仇者多,結恩者少,是以將來我去世了之後,不免有許多厲害仇家找到她頭上。其時全無別人可恃,只有憑倚她的夫婿。」 裴淳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辛無痕已瞧在眼中,便道:「你不以為然麼?且說出道理來聽聽。」 裴淳道:「令嬡的武功當世之間少有敵手,仇家之說不免過慮。再者前輩想選一個比她還強的人為婿,恐怕還真找不到。」 辛無痕道:「你錯了,須知她近一兩年橫行天下未遇挫折之故,一半固然是她的本領,但一半還是靠我的聲名。是以有些真厲害的仇家如朴日昇的師父假彌勒簡十全之類的人都沒有出面對付她。至於說到這世上能勝過她之人,仍然不少,譬如你是其一,朴日昇和淳于靖皆是,你們均未娶妻,亦都有當選的資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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