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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二


  辛黑姑冷笑道:「很好,那麼我就教許、冷二人纏住你,我幫忙魏老一臂之力,在你眼前把裴淳殺死,瞧你敢不敢繼續反抗?」

  她一揮手,那面無表情全身白衣的雪山高手冷如冰和高如竹竿的許青竹一齊移步,許青竹道:「博勒兄還是勸裴淳兄投降的好。」

  冷如冰道:「得罪!」一晃身已到了切近,出掌擊去,此人一旦運功發招,四周丈許之內的氣溫,便陡然低降,冷意迫人。

  博勒退了數尺,正要還擊,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接一聲的慘叫。

  辛黑姑首先為之一怔,眨眼間,已失去蹤跡,原來她使出絕頂輕功到了門外,觀看發生何事?

  大門外的平坦石地上,人頭擁擠,刀光影映出一片森森殺氣。

  這一大群人,都是勁裝疾服的武士,為數多達四五十之眾,由元廷國師欽昌喇嘛率領,人人都矯健勇猛,俱是豪健好手。

  以這一大群如此勇猛的武士,已足可抵得上數千勁旅的實力,但他們卻被幾個人攔阻住,這幾個人是完顏楚、阮興和兩個老者。

  完顏楚和阮興二人,以馳突衝殺的精采刀法,扼守住要地,那兩名老者正面禦敵,其一是個禿頂老人,雙手特長,掌法森嚴高峻,居然敵住密宗三大高手之首的欽昌喇嘛。

  另一個老者長相好生威猛,三綹長長的白髯在風中飄動,神采生動,想見少年之時,定是俊逸英挺之士。

  他左手戴著鹿皮手套,握住一把毒疾藜,右手使一柄形如三尖兩刃刀的兵器,寒芒耀眼,揮動之際,總有敵人兵器被此刀削斷。

  此老單槍匹馬,面對數十武士正面之勢,卻守得穩如金湯。若是敵人一湧而上,他左手的毒疾藜隨即發揮莫大威力,不是打傷敵人,就是把對方迫退,至於近得他身邊的人,無不一上手就折斷兵器,須得急急退下。

  辛黑姑冷笑一聲,她早就瞧見了此地形勢,並且認出那兩個老者一是天山派長老劉奇,此老名列三賢之內,正以馳名天下的武林絕藝「天山神掌」對付欽昌國師,另一個老者則是武林七子之一,姓左名光,外號小溫侯,昔年以一支畫戟,一囊毒疾藜縱橫武林,這次從黑獄中脫身而出,不知從何處弄來這末一把神兵利器,較之他原本使用的畫戟,厲害十倍。

  在那數十武士中,一隊人馬,疾衝而過,正是窮家幫幫主淳于靖和窮家五老,還有二十名精選高手。

  淳于靖一馬當先,遠則使出指上奇功,近則拳掌交加,勇不可當,殺開一條道路,直達宅門。

  那數十武士,雖是武功很高,然而碰上這等一流高手開路,後面跟著的又是窮家五老,再後面的是久經訓練,擅長聯手出擊的窮家幫好手,簡直無從應付。霎時間,連續傷亡七八人,連以前一共傷折了十二三人之多,勢力大見削弱。

  反之,這一方卻實力大增,辛黑姑幽靈般飛去,落在淳于靖面前。

  淳于靖訝道:「辛黑姑猶有餘暇分身觀看各處戰況,可知已佔得優勢。只不知我那盟弟裴淳,目下情狀如何?」

  他口氣溫和,神情和靄,好像見到故人時欣然問訊一般。

  辛黑姑兇不起來,道:「他正與魏一峰拚命,哼!我是明人不做暗事,否則早就把梁藥王弄死了。」

  淳于靖道:「這正是姑娘心胸與常人不同之處。」

  他轉眼四望,忽見欽昌喇嘛率眾後退,心頭一寬,又道:「姑娘可許鄙人進去瞧瞧?」

  辛黑姑道:「你可知道朴日昇和慕容赤在哪裏?他們都在後面,我想朴日昇可能已擒住了李星橋,並且正在考慮是不是立刻結果雲秋心的性命。」

  她嘲弄地一笑,伸手在面上抹一下,隨即變了樣子,恢復以往那副清秀雅麗的面目。

  淳于靖雙眉一皺,道:「那麼鄙人更須趕快進去。」

  辛黑姑指指鼻尖,道:「我肯讓你前往破壞朴日昇的事情麼?」

  欽昌國師遠遠接口道:「想不到裴淳那一邊勢力如此強大,假使朴國舅這方的人手通通由辛黑姑調遣,想必可以容易取勝。」

  辛黑姑吃吃笑道:「大喇嘛你肯聽我的命令麼?」

  欽昌國師明知局勢大變,己方已處不利地位,若要一舉擊垮裴淳這一派人馬的勢力,只有一途,便是借重辛黑姑的力量,可以永絕後患。

  因此他毫不遲疑道:「豈止是我,連朴國舅算在內,也可聽姑娘吩咐。」

  辛黑姑大感興趣,舉手一抹,面目又變回冶艷淫蕩的那一副,道:「很好,咱們暫且退卻。」

  她一轉身,已回到宅內,召令冷、許二人退卻,對那魏一峰也就不能不客氣一點,只說朴日昇要跟他商議重大之事。

  她又繞到宅後,發出號令,慕容赤與遁天子雖是爭持不下,卻聞令即退。

  霎時間,所有的敵人都退個一乾二淨,當時李星橋奔向院後查看之時,便見到靈光大師局勢危殆萬分,當即撿拾幾塊石子,抖手先打出。

  他乃是一代宗師,眼力何等高明,是以這幾顆小石所取的部位時間,都是朴日昇全身唯一的弱點,每一石出手,都迫得朴日昇先須防禦,不暇攻敵,是以靈光大師登時轉危為安。

  敵人退後,全宅由窮家幫好手嚴密把守,其他的人,全都聚集廳中,共計是三賢六子、李星橋、宇外五雄之四、裴淳、博勒和淳于靖及五老,還有一個年輕乞丐,背負七袋。

  大家的面色與心情一般的沉重,因為誰都瞧出了局勢已變成欲罷不能的階段,而由辛黑姑與朴日昇聯合起來,力量大大增強。大凡雙方實力越是旗鼓相當,就越是危險。敗的一方固然難以活命,即使是戰勝的一方,傷亡也很大。

  換句話說,這一次的武林正邪大決戰,不論勝敗,勢必大有傷亡,因此,人人感到心頭沉重不堪。

  唯有李星橋豪情依舊,全無憂慮之色,他捋髯呵呵笑道:「諸位,老朽近二十年來,還是第一次參與如此群賢畢集的場面,是以甚感暢快。但卻有一件事,美中不足。」

  眾人都暗料他是因為盟兄趙雲坡不在此處,所以甚覺遺憾。

  人叢中升起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道:「李伯伯,筵席早已備妥,不知您老還覺得遺憾不?」

  人隨聲出,卻是那個七袋乞丐,她的話聲人人都十分熟悉,頓時全廳泛起笑容。

  李星橋呵呵大笑,道:「女諸葛已經趕到。來,我的好孩子,伯伯一直都很掛念著你呢!」

  他為人豪邁不羈,雖是這等充滿感情之言,仍然當著大庭廣眾前說出。這一來激起了感情的暗流,許多人都被李星橋豐富感情震撼得心弦有聲。

  那七袋乞丐除去頭面上的偽裝,頓時現出一張天真快樂的圓臉。

  她正是武林中許多高手都十分敬愛的女諸葛薛飛光。她的機智謀略,已早使得許多前輩名家極為推崇信服,而她甜蜜快樂的外貌,又令別人生出親愛之心。

  她跟在座每一個人親切地打招呼,然後走到李星橋身邊,隔鄰就是裴淳。她笑吟吟地道:「二伯父,難為您老還如此的開心,大概還不知道敵人的真正實力吧!」

  說話之時,已有數名精悍漢子搬桌凳、端酒食,霎時已擺上兩席。

  李星橋雙眼一睜,道:「咱們且入席暢飲,此地賢豪滿座,試問怕誰不成?」

  入席之際,不免謙讓一番,終於坐定了,每一席是十二人。本來普奇缺席,但梁藥王名不虛傳,這一會工夫,已把他傷勢疔治好十之七八。

  酒過三巡,氣氛已遠不似早先那等沉重。裴淳心坎裏佩服薛飛光,暗想:「她好像是無所不能之人,不但智計百出,克敵制勝,而且還使人生出信仰之心,因而鬥志漸振。」

  眾人互相討論雙方的實力,最後獲得一個結論。那就是若論突出的話,對方共計有魏一峰、朴日昇、慕容赤、辛黑姑和欽昌國師等五個一流高手。這一方嚴格地說起來,只有裴淳、淳于靖二人可以跟對方這五人放對拚鬥,現在剛多了一個陰山派高手遁天子,也不遜色於對方。

  彼此間的一流高手,是三與五之比。不過這一方人手平均得多,如三賢六子、宇外五雄等,只是不能放對單打而已,其實武功造詣,比這些一流高手,並不遜色很多,若有三兩個聯手出鬥,也足以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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