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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商公直指一指路七,道:「他就是你的對手,淳于靖已跟慕容赤比鬥過,不分勝負,眼下就瞧你的了。」

  裴淳爽快地道:「使得,不過在下縱是須得遵約任憑辛姑娘施為,也得讓我把雲秋心送到一處地方,才能回去見辛姑娘。」

  南奸商公直既不應承,也不反對。路七大踏步出場,拱手道:「久仰裴兄大名,今日得以領益,榮幸何如。」

  裴淳微微一笑,也走出場中,回禮道:「路七兄功力深湛無比,在下欽佩之極,便請指教。」

  兩人亮開門戶,裴淳一瞧便道:「路七兄原來兼擅山右雲崗石佛心法,可知貴寨名震古今的神刀術業已練成無疑……」

  路七佩服地頷首道:「裴兄不愧是當今一等高手,這種眼力就足使人五體投地。不錯,兄弟因修的是雲崗石佛心法,才練得成寒家世代相傳的『神刀術』,裴兄請!」

  只見他雙掌一錯,「刷」一聲橫掌平削出去,掌力發出之際,宛如金刃劈風。

  裴淳揮掌拍去,使出天罡掌力。兩股力道一觸,路七心頭微凜,但覺對方的掌力先剛後韌,以致自己鋒快如刀的掌力無法劈透。

  要知山西路家寨的「神刀術」乃是武林一絕,但失傳已久,是以聲名衰微,當今武林高手名家,都不甚知曉「神刀術」是何等樣的絕藝。

  裴淳卻從學究天人的趙雲坡口中聽過這種神刀術的奧妙,曉得這一門絕藝練成之時,雙掌有如一對白刃,掌力堅凝鋒利,像是兩把無形的長刀一般。趙雲坡說過,這神刀術最吃重的還是內功練氣之術,山西路家想必因人才難得,加之秘傳內功特別艱深奧澀,所以至今無人繼起。

  其後,趙雲坡講究天下各家內功之時,提及雲崗石佛心法,裴淳在當時似乎隱隱有所觸悟,但又尋想不出那是甚麼。直到今日面對路七,這才陡然觸憶起那雲崗石佛心法敢情與神刀術大有關係,依照石佛心法修習成功之後的威力推斷,大可以進一步修煉「神刀術」。

  目下他已試出本門的天罡掌力可以抵禦得住鋒利無匹的「神刀術」,現在便得瞧瞧這神刀術有甚麼招數。

  路七身軀微旋,左掌借勢劈出,這一招乃是路家神刀五大式之一,名為「凝情虛刃」。

  掌勢雖是直向敵人右胸要害劈去,但其實掌力鋒刃卻隨著他心意目光凝聚之處猛攻。

  裴淳出掌封架,眼見對方雙目凝視自己小腹之處,目光凌厲之極,好像具有無形的威力可以遙傷自己小腹要害一般。他是何等人物,心隨念動,左手天機指疾然點出,封閉小腹的空隙。

  雙方身軀微微一震,各自退開一步。

  裴淳心中叫聲「好厲害」,敢情他這一指點出居然碰上對方的掌鋒,兩下威力相等,因此各退一步。

  裴淳更加惕凜戒備,心想「神刀術」果然名不虛傳,實是奇奧無方,今日之局能夠打成平手就已很不錯了。

  路七大喝一聲,雙手輪轉劈削出去,但聽一連串「唰唰」劈空之聲,剎時間已響了十多下。

  這一招又是路家神刀五大式之一,稱為「飛電奔輪」,果然迅如飛電,手似奔輪,真是世間罕見的奇招。

  裴淳在對方這等威毒攻勢之下,反而更見從容,但見他右手勾住左手手腕,五指旋轉疾點,登時發出一陣連珠般的嗤嗤破空之聲。

  這只是眨眼間的事,雙方各自斜跨兩步,免得大意受傷。這個照面雙方又是不分勝負,路七的一招「飛電奔輪」雖是辛辣奇奧,可是裴淳施展天機指七種法門中的「轆轤」法門,指力察密點出,恰好一一抵住對方的掌力。

  這個回合只看得商公直、博勒等人目瞪口呆,既感到緊張,又覺得精采。

  裴淳陡然躍開兩丈,朗聲道:「路七兄且慢動手。」

  路七應道:「裴兄神技已激起兄弟爭雄鬥勝之心,若要兄弟罷手,裴兄除非認輸。」

  商公直呵呵笑道:「對!對!他若是認輸,咱們就可以當場加以捆縛,解回不歸府去。」

  裴淳不理他,說道:「在下只想停戰片刻,以便想出制勝路七兄你的法子。」

  路七傲然一笑,道:「既是如此,咱們便暫時停手,只不知裴兄須多少時間?」

  裴淳道:「一會兒就行啦!」

  路七死也不信他憑空這麼一想就有制勝之法,便答應了。

  但見裴淳走到一邊,仰頭望天,陷入沉思之中。

  南奸商公直悄聲道:「路七兄,這廝平生不輕發,說不定真有制勝之法。」

  路七皺眉道:「若是如此,兄弟只好認命。」

  路大寨主道:「咱們不妨讓慕容兄出陣。」

  路七忙道:「萬萬不可如此,我寧可敗在他手底,也要見識見識他的手段。」

  商公直幾乎是平生第一次感到智窮計竭,一點也猜不透裴淳有甚麼手段。他測度不出別人的心意猶自可,而這裴淳在他心中本是個傻子,偏生也教他測不透,這使得他感到十分恥辱痛苦。

  ▼第三十八章 大仁大義

  過了片刻,裴淳移步走入場內。

  路七立刻迎上去,問道:「裴兄可曾想出制勝之道?」

  裴淳點點頭,他的樣貌誠實不過,因此全場沒有一個人會生出懷疑。

  路七道:「好吧,裴兄小心,兄弟要出手啦!」

  裴淳道:「慢著,咱們不用動手就可以分出輸贏。」

  路七忙道:「真有這等事麼?」

  裴淳從囊中取出一樣物事,放在攤開的掌心中。

  路七定睛一瞧,卻是一顆丹藥。

  那顆丹藥發出一陣清香,路七嗅入鼻中,但覺頭腦間微微昏眩,不覺大吃一驚,忖道:「這是甚麼藥物?竟然能使我感到昏眩,可見得其毒難當。」

  裴淳道:「路七兄,你敢不敢吞服此藥?」

  路興脫口斥道:「胡說!現在是較量武功,又不是較量食藥。」

  裴淳哂道:「服食藥物便可以較量出內功高低,路七兄,你說對不對?」

  路七道:「話雖不錯,但此藥只有一顆……」

  裴淳道:「在下已曾服過一顆,只不知道路七兄信得過信不過在下的話?」

  路七道:「你的話我無有不信,這藥怎生服法?」

  這時商公直大吃一驚,他不是為了路七表示願意服藥而驚,卻是為了路七的一句話,路七說裴淳的話無有不信,以此使他發現裴淳的誠實淳厚性格敢情具有一種極大的力量,而這種力量正是他南奸覺得最是難鬥的。

  商公直正在尋思之際,裴淳已向路七說道:「路七兄一口吞服此藥,如若安然無事,便算在下輸了,反之,就是我贏啦!」

  路七道:「好!」伸手接過丹藥,清香撲鼻,登時更感昏眩。

  裴淳微微望著他,眼光中沒有絲毫惡意。

  路興厲聲道:「老七不可吞服!」

  路七手掌一翻,丹藥入口,頓時吞入腹中。一股熱流迅即向全身經脈蔓延,同時陣陣昏眩立感侵襲腦部。

  眾人都屏息靜氣地注視這場結果,路七屹立如山,運集功力對抗那浪潮般侵襲腦間的昏眩。他本已練到百毒不侵的境界。可是這刻雖是用盡平生功力,仍然不生效用,約摸過了一盞熱茶工夫,路七雙腳一軟,砰一聲摔倒在地上,雙目緊閉,面無血色!

  路興大喝一聲,掣出長刀,直向裴淳撲去,兇猛砍劈。但他的武功遠遠不及其弟路七,因此裴淳封拆了七八招,突然奪去他的長刀。

  慕容赤喝道:「看拳!」

  聲震四野,同時一拳劈出,拳力排空呼嘯擊去,聲勢威猛無儔。

  裴淳使出天機指功夫,一指點去,「嗤」的一響,慕容赤但覺左邊身子一麻,氣勢頓時大挫。

  原來裴淳練就的「天機指」正是慕容赤的剋星,指力鋒利如劍,刺破他的拳力,戳中穴道。

  慕容赤若不是天賦大異常人,這一下非跌倒地上不可。他抵受得住,但半邊身子也麻了一麻。

  而裴淳的天罡掌力也能夠抵住對方的拳力,所以當他一指發出之後,緊接著右掌拍出,抵住對方拳力,才不致於被對方所傷。

  慕容赤一吸真氣,立即復元,跨開大步晃眼衝到裴淳面前,掄拳迅擊。

  這一回是近身肉搏,裴淳提聚全力封拆應付。兩人頓時激戰起來,形勢險惡無倫。

  南奸商公直十分知機,一看路七摔倒,立刻如飛逃走,迅即失去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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