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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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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高手之中,只少了一個魔蚤子卓凱,原來當初卓凱是第一個出府之人,他趁札特再度挾人質入府引領別人之時,他再度潛入不歸府,暗暗搜索裴淳的下落,他的輕功身法極是佳妙,又擅長聲東擊西誘使旁人分散注意的手段,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府內。 薛飛光見他還未出現,芳心中又急又憂。而別的人根本不知此事,一見她已出來,便都過來向她道謝和辭別。 這七賢三子除了其一死亡,餘人被囚多年,一旦重獲自由,免不了有些私事心願要辦,那怕只是想回到故居瞧一瞧。但這等心願在他們來說卻是最迫切渴望不過的事情。 他們一一與薛飛光辭別之時,都跟她拉拉手,而每一次拉手,薛飛光都發覺掌心多了一物,她暗暗藏了起來,不讓旁人知道。 眨眼間這些白衣人幾乎全部走光,只剩下子母金梭楊威,他道:「老朽且留下來或可助你一臂之力,不過你無須憂急,小裴淳乃是福澤綿長之人,定會逢兇化吉。」 薛飛光訝道:「楊大叔家裏還有甚麼人沒有?」在她想來,楊威當是孑然一身,無家可歸,所以不急於離開。 子母金梭楊威道:「這些難友之中,數我家中人丁最多,昔年我失陷此間之時,家中已有四男三女,這四個兒子都娶了媳婦,目下睽隔了十餘年,想必已生了許多孫子孫女啦!」 薛飛光不禁一怔,同時又十分感動,便道:「我此處用不著大叔費神賜助,大叔儘管回家去瞧瞧。」 楊威仰天笑道:「一個人拿得起放得下,又要恩怨分明才算得上是個大丈夫。我離家已久,也不爭在這短短的三五日工夫。」 普奇大步走到他面前,拱手道:「老前輩真是尚義君子,在下欽佩之至。」 札特喇嘛也出聲讚揚,他本人這一次獨闖不歸府,雖是歷經艱險,然而終於得到密宗重寶,心中喜不自勝。 忽見一道人影宛如輕煙般落在眾人面前,原來是那魔蚤子卓凱,他道:「抱歉得很,竟無法搜出裴淳的下落,有欠姑娘重托。」 薛飛光嘆道:「卓大叔肯為了他冒險重入虎穴,高義隆情,使人難以忘懷,雖是不曾找到我師兄的下落,我已經感激不盡了。」 她獨自走到一旁,借樹木遮蔽,取出那干白衣人暗中塞在她掌心之物瞧個究竟,敢情那是小小的紙團,寫明他們的姓名居處。她暗暗忖道:「是了,這些前輩們分明是囑我有事要他們幫助的話,可以派人按址通知,當即趕到之意。」 她忖想了一陣,已經有了主意,當下移步回到眾人站處,說道:「我們目下暫且離開此地,免得辛姐姐率眾趕到時碰上。」 眾人都跟她向大道奔去,霎時去遠。 當裴淳中伏掉落地底,猛覺沉墜在一面大網之內,跟著又有一張大網蓋在身上。 這兩張大網不知以何物織成,繩雖細而堅韌,同時每個網眼都有一枚倒鬚鉤,鋒利無比,因而兩面大網一合,就再也分不開,而裴淳全身上下都被倒鬚鉤鉤住,如若掙扎,那只有越掙越緊,白受痛苦。 裴淳動也不敢動,等了許久,才聽到一陣步聲自遠而近,頃刻間那面張在半空中的大網連同他的人一齊降落地上,由於來人手持火炬,所以裴淳從縫隙中望得見乃是兩個勁裝大漢,舉動輕捷有力,在一邊還有一個精悍漢子,此人身份似是較高,所以光是發號施令,不必動手。 那兩個勁裝大漢把裴淳連人帶網弄做一團,扛起來迅快走去,經過一條又彎又漫長黑暗的地道,最後到了一間小小的石室內。 另一道門戶透入明亮的燈光,不斷的機括彈簧之聲傳入耳中。 裴淳雖然不曾學過機關埋伏之道,但這刻也曉得隔壁那間光亮的房間定必是這不歸府中所有的消息埋伏的總控制室。 他已被放在地上,當下側耳而聽,過了一會,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道:「黑獄門前的消息已經發動,那番僧與那女孩子想必已經被擒了。」 另一個冷峻的聲音道:「這可說不定,那女孩子機變百出,又帶得有寶刃,恐怕困不住他們。」 裴淳一聽而知後來說話之人定必就是那個精悍漢子,至於那個蒼老口音之人大概未曾見過。 這以後總控制室中便靜寂無聲,早先那陣機括彈簧的噪音都停止了,裴淳從細微的呼吸中聽出鄰房還有一個人,他瞧來瞧去都沒有趁機脫身之法,只好忍住性子等候時機。 過了不知多久,他忽然發覺一件足以驚奇之事,那就是鄰室之人一直沒有弄出聲音,縱然他是躺在床上,可是這麼長久的時間,也該翻一個身才對。 但他這刻根本猜測不出這人到底是那個精悍漢子,抑是那個蒼老口音的人? 又過了良久,他聽到有人走近鄰房,接著砰的一聲把房門關上。裴淳便獨自躺在黑暗之中,他運足內功側耳聽去,恰好聽到兩個人低聲商議。 聽完他們的對話,這才曉得對方根本至今還不曉得薛飛光和札特是否已經入伏,因此開始試探,將食物照常遞送入黑獄。假如食物都動過,可見得黑獄未破,否則也可以推知他們業已中伏被擒。反之,便證明黑獄已破,須得另施對付之策。 機括彈簧之聲又響噪起來,裴淳已知道這是他們在運送食物,當下也十分緊張地等待這次探測的結果。 他一點也不知道這不歸府前後出入的兩條地道都有毀滅一切的機關,所以極盼望薛飛光不曾中伏被擒,而且打破了黑獄把眾高手救出,衝出此地。 過了一會,機括彈簧之聲靜後復響,那是收回盛放食物的器皿,等到噪聲停止,有人入房報告道:「食物一如往常都動過啦!」 裴淳大感失望,接著便聽到他們派遣一個人到黑獄查看,隔了不久,機括彈簧之聲大作,鄰室傳來驚駭的聲音,其中一個說道:「不得了,敢情黑獄已毀,許多人都出了獄外。」 那個冷峻的聲音道:「既是如此,只好來個玉石俱焚,一網打盡。」 那蒼老的聲音道:「咱們還有一個人在他們掌握之中。」 冷峻的口音應道:「那也顧不得這麼多了,你即速檢查一下兩邊地道的機關,他們定必分向兩頭逃遁,咱們只好把這兩條地道全行炸毀。」 那蒼老的聲音驚道:「你打算要這一干人都生葬在地道之中?」 那人道:「不錯,現在我去瞧看他們的情形,你等我信號燈一亮,就準備下手。」 然後鄰房又寂然無聲,裴淳驚得出了一身冷汗,大叫道:「你們萬萬不可使用這等毒辣手段。」 鄰房悄無回音,但過了一陣,出現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他道:「我也不想這樣做,但假如我不聽命令,那位路寨主兇得很,非立刻把我殺死不可。」 他話聲一停,接著又道:「我這老頭子活了這末大的歲數,死了也不打緊,但我雖死仍然救不了他們,你說要我怎麼辦?」 裴淳一想果然沒有法子,不禁長嘆一聲,接著把全部憤恨聚集在那「路寨主」身上,問道:「這姓路的是哪兒的寨主?」 那老人搖頭道:「告訴你也沒有用處,第一,你已被我們拿住,遲早變成辛姑娘的奴僕,再也不能為你的朋友們報仇。第二,路寨主乃是山西路家寨的首領,他本人武功雖然不算很高,可是他的一群七八個弟弟聽說武功十分高強,惹得起路寨主可惹不起他的弟弟們。」 裴淳冷笑道:「這或者是姓路的自己吹牛,雖說山西路家神刀乃是武林一絕,可是聽說近百年來路家神刀已經失傳大半,況且,這姓路的既是一寨之主,又有那麼多的高手弟兄,何以還在此地替人做事?」 那老人道:「路家神刀是不是失傳我可不知道,但這路寨主卻是奉了他父親之命跟隨辛姑娘辦事的。你也知道辛姑娘的母親以前很厲害,路寨主的父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一人,所以辛姑娘一封書信送去,他立刻派了最精悍的大兒子來。」 裴淳道:「原來如此,多蒙您老人家指教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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