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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冷如冰道:「你最好立即動身!」他雖是冰冰冷冷,但行事卻極是嚴急,說做就做。

  裴淳看出形勢不對,又多了一個滋生事故之人,心中正在著忙,忽聽梁康叫道:「裴少俠請過來說一句話。」裴淳見冷如冰沒有阻止之意,便走過去。

  梁康道:「你既是要離此而去,定必先拿了解藥去救窮家幫之人……」

  裴淳應一聲是,梁康又道:「你把解藥先給我瞧瞧……」

  裴淳取出交給他,梁康瞧了一回,順手取出一個瓷瓶裝起,道:「這藥須得收好……」還給裴淳。

  博勒冷冷道:「某家迢迢萬里趕來中原,為的只是與梁康你較量高低,誰知竟是這等膿包,還膽敢疑惑某家的解藥。等這裴淳走了,瞧瞧可還有人助你!」梁康聽了既無表情,又無言語,誰都測不出他心中想法。

  裴淳好不容易才見到藥王梁康,眼下請他救助李師叔的話沒說,哪裏就肯回山?他心中所想之事,都在面上表露出來。眾人一望而知,冷如冰喝道:「裴兄既是不願回山把此事奉告令師,兄弟只好得罪!」舉步走過來,面色陰冷異常。

  飛天夜叉博勒那一日試過他「雪魂功」的厲害,一手拉了雲秋心,一手扯住藥王梁康衣袖,退開丈許之外。

  藥王梁康訝道:「博勒兄似是十分愛護區區呢!」

  博勒道:「你若是凍死了,某家豈不是白來中原一趟!」

  朴國舅等三人卻有意要試試冷如冰的功力,他們距離裴淳只有五六尺遠,都不後退。冷如冰雙手齊舉,面色頓時變得更是慘白,口中發出一陣低微異響,若有若無,細聽有如寒風在遙遠的冰山雪谷中呼嘯。

  眾人本來甚是暖融融的,陡地感到一陣酷寒之氣襲到,凍得口鼻間呼吸難通。轉眼之間,步嵩、馬延二人首先忍耐不住,運功催動血氣抵禦寒冷。朴國舅和裴淳都不見有何異樣。又過了片刻,朴國舅微笑道:「雪魂功名不虛傳,果是十分難當,須得運功抵禦才行啦!」話聲未畢,步、馬二人索性趺坐地上,瞑目催運血氣,以本身內功抗禦寒氣。

  這時只有裴淳木立不動,瞧他的神氣,根本不曾運功抗拒,步、馬二人牙關「嘚嘚」作響,朴國舅雖是猶有微笑之容,但目光凝聚,分明已運足內功相抗。

  藥王梁康打個哆嗦,說道:「好冷,退遠一點吧!」當先退去。博勒心想原來他武功甚差,無怪他剛才不敢動手。當下隨他退後。雲秋心已凍得一張粉臉變成紫色,心知梁康是為了她才退遠些,大是感激。

  ▼第七章 生離死別

  梁康腳步飄浮,一歪溜轉到雲秋心身側,口中連說好冷,左手借大袖掩護,伸出拉住雲秋心手腕,三指搭在她寸關尺上。雲秋心只覺一陣暖氣從他三指傳出,透入脈穴之內,霎時間已將體內寒冷之感驅退。梁康一面運功助她禦寒,一面已暗暗診查她的脈象,但覺六脈的緩急輕重滑澀俱與常人相反,不覺長眉一皺,眼中露出奇異的光芒。

  裴淳站在寒氣之中,但覺懷中一團暖氣直冒出來,四肢百骸都極是舒服,心裏大叫奇怪,想道:「難道這朴國舅三人徒有虛名,其實功夫不濟?」

  朴國舅這時心中暗暗叫苦,忖道:「想不到雪山派出了這等高手,把雪魂功練到六七成火候。再過片刻,他若是還不收功,本爵只好出手,免得白白受傷。」

  對面的冷如冰這刻也極是駭訝,心想:「那中原二老名震寰宇,果有神鬼莫測之能,連一個小徒弟也是如此高明。這朴國舅雖是遠不及他,但當今高手,能勝得過他的,只怕找不出幾個。」

  在眾人心中感覺都不一樣,朴國舅一瞧再苦熬下去,勢必大耗真元,雙眉一皺,眼中泛射出森森殺機。正在此時,冷如冰也到了耗損真元的關頭,口中異聲忽然停歇,雙手也緩緩下垂。霎時間日暖風和,早先那等陰寒酷冷,瞬息之間,無影無蹤。

  朴國舅舒口大氣,說道:「冷先生神功,蓋世無雙,本人幾乎熬受不住了!」彎低腰,雙手貼在步、馬二人背上,作出推他們起身之狀,口中說道:「兩位可以起身啦!」步、馬二人熬到這時,已經是四肢僵硬,動彈不得,幸得朴國舅雙掌透傳出一股熱力,眨眼間僵冷之感驅散大半,這才能躍起身。

  冷如冰早先被馬延嘲諷幾句,這時一口惡氣已消,但真正的對手裴淳,卻行如無事,仍然不免大為頹喪,心想:「原只以為本門雪魂功舉世無雙,那知武林中能人輩出,這裴淳已是如此,中原二老更休提了。」不過他天性偏激之極,說道:「兄弟待會還要向裴兄請教手上功夫。至於令師那一邊,若是病僧大師、李道長、許兄諸位要去,兄弟自也捨命相陪!」說完退開一邊,默立運功。

  博勒見裴淳內功如此了得,冷如冰不曾得手,這時也就不好逼那藥王梁康。但跟藥王梁康較量之事乃是他多年來第一件心願,焉肯就此退走,當下把雲秋心拉在一旁,嘰嘰咕咕的說了一大堆話,雲秋心只是點頭,最後兩人都流露出慘淡的神情。

  朴國舅向梁藥王施了一禮,說道:「本人這一次專誠拜謁,實有奉請先生入京之意,素知先生高風亮節,絕難枉駕,這倒是一件兩難之事!」

  梁藥王哈哈笑道:「區區縱是血濺當場送了一命,也決不再重操舊業,有負國舅拳拳盛意,甚是慚愧!」

  步嵩、馬延兩人齊齊冷笑一聲,馬延接口道:「梁先生最好估量估量,國舅爺是何等尊榮富貴之人,豈能空走這一趟?」

  步嵩道:「國舅爺向來禮賢下士,不肯得罪朋友,但咱們瞧不過眼,卻不管這麼多!」

  梁康淡淡一笑,也不說話。朴國舅逼近一步,柔聲道:「實是京中有人得病,非梁先生屈駕賜救不可!梁先生只走這一趟,本人擔保日後永無別人上門騷擾!」他的身份非同小可,這話自是十分可信。

  裴淳心中暗暗著急,忖道:「梁藥王若是答應了,我再請他治理師叔的話,就須先過朴國舅這一關……」飛天夜叉博勒也是同一想法,頓時怒目圓睜。

  藥王梁康搖搖頭,冷淡如故。朴國舅嘆息一聲,道:「自來山林隱逸高士,非是富貴得以移易志向,本人深明此理,本來不敢冒昧,但此事端的重要無比,梁先生無論如何也得勞駕這一遭。」

  藥王梁康道:「區區既是不願,國舅縱是出動十萬甲兵,把我擒解京師,我到時只說無法可治,豈不枉然?國舅還是另尋高人,沒得耽誤要事為是!」

  朴國舅怔了一下,說道:「只看梁先生適才寧願被博勒老師打死也不肯出手之情,可知梁先生此言出自衷心!但天下間哪裏找得到醫道高似先生之人?」

  梁康道:「區區只識得幾味藥草,記得幾個湯頭歌訣而已,哪裏當真就是神醫藥王?」

  博勒反而聽得不耐煩,厲聲說道:「原來只是個浪得虛名之輩,雲兒,咱們走吧!休提咱們定下之計!」

  梁藥王道:「博勒兄極是明智,區區也猜得出你打算把這位姑娘留下,待得她需毒藥救命之時,迫得區區出手救她。其實,一則區區無此本領,為她洗髓易筋去盡毒質,二則區區只等你走了之後,也撒腿一跑,這位姑娘的死活可管不著啦!」

  裴淳驚出一身冷汗,心想:「幸好博勒收回成命,不然的話,雲秋心豈不枉自送了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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