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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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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瀟瀟沒有動彈,反倒是旁邊的顧慈悲竹枝忽然一伸,讓翠綠色的綢帶搭住。這支竹枝伸出去的時間簡直間不容髮,眼睛不夠尖的人必定以為吳瀟瀟正在變魔術,把他的手腕變成一根竹枝。 顧慈悲內力傳出,只見那條翠帶忽然飛起丈餘。 羅翠衣感到對方內力沿著翠帶傳到,當即也運內力抵禦,同時小指微微勾一下,收回翠帶,表面上風平浪靜,雙方只過了一招。但羅翠衣卻感到心神一震,情緒突然波動變得煩躁不安。 她猛一收攝心神,冷冷道:「原來你是割愛手顧慈悲?你怎會跟痴道人他們走在一塊兒?」 顧慈悲不答反問:「剛才我好像聽見青蠅吊客老樂的怪叫聲,是不是你把他攆走的?你何以當起大江堂的保鏢?」 他們顯然是老相識。羅翠衣道:「你向來最講究衣著,為何現下如此狼狽難看?」 誰也沒有回答誰的話,而且由於吳瀟瀟忽然開腔,所以他們更加沒有機會追問了。 「還好。」吳瀟瀟聲音很溫文爾雅:「麻雀沒有事,說不定是顧慈悲功力衰退,所以連一個小女孩也傷不了,哈,哈……」 顧慈悲怒道:「放屁,如果別人都不幫忙,我馬上叫你好看。」 吳瀟瀟仍然溫和而又斯文,道:「你省點力氣吧,如果雷傲侯在這兒,嚴北不會離得很遠。我會等著瞧你怎樣給嚴北好看。」 霎時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在李寬人等大江堂四大高手身上。 吳瀟瀟一手牽著麻雀奔去,當他經過一棵大樹下面,忽然停步,因為樹上傳下來沈神通壓低的語聲:「吳前輩,我是沈神通。顧前輩為何不守諾言,竟想傷害麻雀?」 吳瀟瀟放開麻雀:「你最好記住他的外號,他一定以為你跟麻雀有一手,這個人就是喜歡人家傷心。」 麻雀恢復自由,颼一聲躍上大樹。 沈神通道:「顧慈悲根本弄錯了,麻雀只是個又乖又熱心的女孩子。」 吳瀟瀟道:「我沒有錯,麻雀已經懷孕,我把的脈從不會出錯,連『大自在天醫』李繼華也不敢說我錯。」 沈神通替麻雀嘆口氣,也趕快換個話題:「我要先走一步,我希望有機會請你喝酒……」他本來正想說「向前輩你請益」等客氣話,但忽又覺得很多餘,所以沒有講出來。 吳瀟瀟笑一聲,回頭行去,只說了一句:「是不是薑酌呢?」薑酌就是生孩子請客慶賀的意思。 沈神通一手抱住麻雀,頭昏腦脹苦笑一聲。這誤會可大了,麻雀若是有孕,當然是嚴溫的骨肉,我沈神通連邊都沾不上,但現在卻變成是我的孩子? 這件事必須設法澄清,所以沈神通改變了主意,決定暫時不走。 麻雀在他懷中發抖。她大概二十歲還不到吧?但已經遭遇悲慘命運。命運之神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使美麗可愛還未完全長成的孩子,陷入如此悲慘境地? 那邊吳瀟瀟大聲道:「她已經走了,還有那個傢伙。」他向眾人眨眨眼睛:「她已經懷孕,我希望她順順當當生個胖小子。」 除了顧慈悲之外,人人微笑點頭。接著眾人眼光又回到李寬人等四人身上。 朱慎和司馬無影互相瞧了一眼,莫逆於心,突然間一齊出手。 但他們並非向李寬人他們出手,而是分頭撲向那殘餘的十幾個獸人和劍手。他們猝然發難事前毫無朕兆,所以大刀長劍一下子就劈翻了兩個劍手和四個獸人。 餘下之人四散奔竄,朱慎司馬無影放盡全力追殺,一眨眼間又各殺死一個獸人。 朱慎忽然在一棵大樹下停步,接著微微弓身作勢便待躍上。 樹上傳下來低低而又清晰的聲音:「我不是大江堂的人。」 朱慎仍然躍起,但方向已改向斜刺裏飛去,最後停在一根橫椏上。他看見丈許外樹上有兩個人,是一男一女摟抱著,如果他們是敵人,這樣子摟抱著的姿勢一時也發揮不出甚麼威力。 朱慎冷冷道:「你們是誰?」 「朱兄在百忙中居然還能發覺樹上有人,的確是一代高手,看來剛才你對付李寬人羅翠衣之時根本未盡全力。」 朱慎聲音仍然冷冰冰,但事實上心中吃了一大驚:「我為何不盡全力?」 「因為你就算出盡全力,但那時也只不過能夠稍佔上風,可是如果你忍辱負重裝作不支,還挨了兩下翠帶,你就大有機會忽然大展神威殺死李寬人他們了。」 朱慎哼一聲,道:「你一向都喜歡猜測別人的心意?」 「可以說是但也可以說不是,如果與我無干之事,我才不傷這個腦筋。換言之,如果大江堂不是我的仇敵,我老早就出手幫李羅二人對付朱兄你了。」 朱慎默然無聲,他本來已運聚全身功力準備立刻撲過去,可是對方的話句句連環勾結,使他不能不往下聽,而不幸的是聽到最後,忽然發覺消失了撲過去全力一擊的理由。那人既然是大江堂的對頭,則殺死他豈不是等於給自己過不去?而且世上也沒有殺死同仇敵愾的人的道理。 「我是沈神通,希望朱兄聽過在下賤名!」 「啊,我當然聽過,你為甚麼不早點說?」 「因為你為人精細慎重,所以既不能太早報名,也不必太早報名。」沈神通顯然鬆一口氣。照他觀察估計,朱慎武功之高十分駭人,如果他猝然發難出手,沈神通自問雖然可以躲得過,但懷中的美女就難說之極了。「太早說出來只怕收到反效果,反而會加速你出手。但如果我能夠使你聽下去而不出手,你才肯相信我是沈神通,故此不必太早說出姓名。」 朱慎點點頭道:「沈神通名不虛傳,我敢用人頭打賭你絕不是冒牌貨。你有甚麼指示呢?」 「朱兄太客氣了,我目前只想安然離開嚴府。你肯不肯幫幫忙。」 「幫忙?憑你沈神通也要我幫忙?」 「是的,如果我從未負傷,又如果我只有自己一個人,大概還用不著請求朱兄。」 「你抱著麻雀?為甚麼?她究竟是誰?為何幾位前輩都護著她?她分明是嚴家的人,你為何要……」 朱慎忽然閉住嘴巴,因為他知道有些問題既不便問,也不必問。 他擺動一下長刀,簡簡單單道:「跟我來!」 沈神通嘆口氣:「現在還不行,因為我希望能夠知道何以連李寬人羅翠衣這等人物,竟也甘為大江堂香主,並且忠心耿耿至死不渝?」 朱慎以旁觀者的語氣道:「你忽然變得婆婆媽媽,要走又不走,無疑跟麻雀有莫大關係,也無疑你對她有把深厚感情。但你不走我走。」 此人個子雖是魁梧高大,雖然樣子氣度很悍猛,但他外號絕對不應該叫做「猛將」。 沈神通苦笑一聲:「你應該改一改外號,不妨稱為『心細如髮料事如神』。」 「我們之間沒有交情。」朱慎道:「我平時是瞧不起吃你這行飯的人,所以我們根本不是朋友。」 沈神通道:「是的,我向來很少朋友,大概很多人都像你一樣想法。」 朱慎道:「但無論如何麻雀把那七位前輩高手帶來,使局勢扭轉反敗為勝,她的功勞不小。」 司馬無影聲音插入來,他其實已躍上大樹好一會,所以雙方對話他並沒有錯過多少:「其實沈兄的功勞也很大。」他聲音比朱慎尖銳生硬得多:「看來麻雀所以不曾被割愛手顧慈悲所殺,完全是由於沈神通的關係,由此也可知沈神通跟那七位前輩高手有莫大的關連。」 沈神通道:「兩位請看,李寬人他們已經作困獸之鬥了。」 其實司馬無影和朱慎都已看見,只不過他們一邊看一邊說話,他們顯然想弄清楚沈神通與那七位高手之間的關係。 出手的人是馮當世袁越兩位極悍猛的高手,還有就是顧慈悲和吳瀟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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