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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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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咸道:「我為了不能洩漏行蹤,故此動念殺你,同時故意用玄陰教的手法,諷刺玄陰教一下,幸而我沒有猝然下手……我是來救朱玲的,你可知道此事?」 她睜大眼睛,道:「玲姑娘有危難麼?我不知道此事……她被誰擒回山來?」 「她自己來的。」 「啊,我明白了,一定是為了石軒中的緣故!」 張咸雖然早已知道朱玲對石軒中戀戀難忘,但聽人說出來,總不好受,就像被人用尖銳的東西,刺在心上似的。 「現在我和另外三個人,要把她救出來,你可肯為我保守秘密?假如你也想離開此地的話,我可以幫你一個忙。」 紫鵑攏一下蓬散的秀髮,黯然道:「我能到哪裏去呢?除非再跟著玲姑娘……」 「只要你想離開,我一定來幫助你,但記得別向西門漸提及今晚之事。」 紫鵑瞧著他走到房門,突然道:「相公且慢,我還未請問你的貴姓大名!玲姑娘如果是被拘禁於這裏,我將所知的說出來、或許對你有用!」 無情公子張咸果然止步,道:「我是無情公子張咸,你快點說清楚,我得趕時間。」 紫鵑道:「玲姑娘一定被囚禁在雪樓之內,那座雪樓底下是彎彎曲曲,迴環相通的石甬道,誤入其中,轉上十天八天,怕也轉不出來。以前聽玲姑娘說過,這些甬道的門戶,多半能夠移轉啟開。教主就在其中一個密室中練功。樓上一片光明,所有通道都虛虛實實,大半用上好的玻璃和鏡子間隔著,如不知路徑,便舉步維艱,不是一腳踢在銅鏡上,便是一頭撞在玻璃上。」 張咸道:「謝謝你,現在我得趕去啦,朱玲一定囚禁在樓下吧?」 紫鵑沒有糾正他的話,因此張咸不必再問,疾快離開此房,穿出院中,抬頭但見星斗滿天,夜靜風寒,卻沒有人跡。 他一躍上屋,奔過數座院落,便到達雪樓外面的白牆院落。身入虎穴,已不容多所猶疑,但見他展開腳程,宛如一縷輕煙般撲入雪樓之內。 他入門之後,走到甬道盡頭,先向右邊門內看看,瞧見像是樓梯,便捨了右邊門戶,走入左門。 沿著白石甬道走了一會,明知在轉圈子,但此時非轉不可,也許對方真個沒有發現他和宮天撫潛入聖壇,自己這麼一走,運氣好的話,可能輕輕易易地便救出朱玲。 且說樓上的宮天撫,忽然見到四面出現許多人影,不由得一驚,及至看清那些人影是誰,更加驚訝。 原來這些人影不是別人,正是宮天撫自己。他仔細瞥視一眼,不覺啞然失笑,想道:「原來這樓上到處都是鏡子,竟把我嚇了一大跳。」 當下向一條狹仄的通路走去,走了幾步,忽然覺出有異,忙煞住腳步,額頭已碰上一樣涼涼的硬物上,幸而煞腳得快,否則不碰一下重的才怪。舉手一摸,敢情一塊透明晶亮的玻璃,擋住去路。 他聳聳肩頭,又向另一條通路走去,驀然一腳踢在另一塊玻璃上,尚幸力量甚輕,沒有把玻璃板踢破。 要知用玻璃阻隔去路,莫說是深諳武功之士,即使是尋常人,只要發個狠,便可以一腳一腳地完全踢碎。但事實上這座玻璃銅鏡陣卻偏能困住武功高強之士,對於普通人反而毫無用處。 大凡能夠深入玄陰教聖壇雪樓之人,不消說都是武功特強,聲名顯赫之輩。這些人都須講究一切細節,假如被困陣中,迫得要擊破玻璃脫身,這種恥辱,比之在招數上落敗還要大得多。因此凡是闖得入聖壇的人,絕對不會擊碎這些珍貴無比的玻璃板。 宮天撫一連試了七八條通路,這才找到可行之徑,轉過那邊,又是另一座曲曲折折的銅鏡玻璃陣。隨著他的移動,人影倏隱倏現。 忽然從一扇銅鏡後,走出一人,但宮天撫卻沒有發覺。一來這人腳下輕快,毫無聲息,二來宮天撫因被自己的影子弄花了眼睛,一時沒想到居然會有真人出現。 宮天撫小心地舉簫向前點出,慢慢試探,剛剛觸玻璃上,忽覺一絲極微弱的風力,襲向腰間「大呂穴」上。 他方一發覺時,敵人的點穴鐝已沾上衣服。 宮天撫大喝一聲,一面運力閉穴,左手一式「孤鳳斜旋」,挾著如山掌力,悠悠擊出去。 那人點穴鐝點上他的大呂穴之後,滿以為敵人掌力必定消失。哪知宮天撫功力深厚,這一招已運足全力,勢可崩山裂石。那人首當其衝,悶哼一聲,身形直飛開丈許,撞在銅鏡上,然後才掉下地面。 宮天撫威風凜凜地瞪目四瞥,已不見有敵人出現,心力微懈,立時一跤跌倒地上。 原來他雖然已經閉穴,但一來慢了一點,二來敵人點穴鐝上力量雄勁,本就難以閉住。是以當他仗著功力深厚,硬挺著發出一掌之後,便不支倒地。 銅鏡後陸續走出兩個人,都是中年漢子,但面目韶秀,膚色白皙。行動之間,似乎帶著女性的味道。其中一個伸伸舌頭,尖聲道:「這傢伙真厲害,小李怕沒命了吧?」 另一個過去一瞧,道:「小張快來,小李好像未死呢!」 小張哼了一聲,過去把昏絕如死的小李抬起,走入銅鏡後面。另外那個把宮天撫抬起來,也隱收在銅鏡後面。 樓下的無情公子張咸似乎感到有人大喝之聲,忙側耳細聽,卻又沒有聲息。 現在他已曾轉了不少圈子,如果連接起來,大約有十餘里之遠。可是他不但沒有發現任何秘室,連出路也找不到了! 他岔入一條白石甬道,轉個彎,卻是條死巷。張咸厭倦地站在死巷盡頭處,尋思道:「紫鵑說的話絲毫不錯,這些甬道把人轉得煩死啦,現在我怎麼辦呢?」 正想之時,忽聽軋軋連聲,對面突然出現了一個門戶。張咸一縱身,飛將入門。眼光瞥處,已見到這原是一個寬大的房間,陳設清雅整潔,有四個人在此室中,都凝目瞧著他。 張咸反應何等神速,真氣一沉,身形已墜在地上。 石室中的四人,當中一位身體肥胖的婦人,頭挽盤龍髻,盤膝坐在一張石床,一雙鳳目中,隱泛威光。一支黑鳩杖斜靠床邊。此人正是天下無雙的鬼母冷婀。 在她左邊的是大弟子厲魄西門漸,右邊兩人,便是姜氏兄弟。無情公子張咸腦筋一轉,已知自己今日想生出此室,恐怕萬難辦到。立刻決定拚捨一命,盡力纏住鬼母,以便宮天撫能乘隙將朱玲救出魔窟! 厲魄西門漸怨毒獰惡的眼光,凝注在張咸面上。無情公子張咸看也不看他一眼,向鬼母冷婀拱手道:「教主威名垂布宇內,又是小可前輩。今宵小可擅闖貴教聖壇,實在無禮,不知教主可肯宥諒?」 要知他的一身武功,雖得自天下各位黑道高手,但玄陰真經的武功最是厲害,故此無情公子張咸其實和鬼母大有淵源,是以他肯一改冷傲之態。 鬼母冷冷道:「你進得來,算你能為不俗,但你想出去,也要看你的能耐了。」 無情公子張咸淡淡一笑,道:「但憑教主吩咐,小可無不遵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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