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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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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交叉而走,是以轉眼便碰上了。 那三人手中都有兵器。 最近他這邊的人手持一面鐵牌,中間一個瘦瘦高高的人,手中兵器卻是鏈子槍,那邊的一個持著單刀。 這三人的腳程顯然稍遜蜘蛛黨六惡的舒路。 江上雲在這瞬息間想道:「我得先設法毀掉其中一個,然後才拿另外兩人試手,以免讓他們漏網,遺害人間。」 念頭一掣而過,他人已一躍而過,身劍合一,直沖向那持鐵牌的人。 那三人齊齊悶哼一聲,忽地散開。 最近的那人鐵牌力揮而出,挾起呼呼風聲,剛猛已極。 這時他腳下所踏之處,雖則正好是較可堅守的屋脊,卻也禁不住此人神力,竟然「察察」發響。 江上雲居然不閃不避,沖將上去,劍光聚攏,「當」地響了一聲,那人身形一晃,差點兒滑腳滾上屋去。 另外兩人連忙搶救,但見劍光閃處,有人痛哼一聲,身形暴退,雙腳踏在瓦上,發出一片碎裂聲響。 負傷之人,正是那持鐵牌之人。 這封他左肩已經被江上雲一劍洞穿,但有手所持的鐵牌仍然沒有拋下,只因這面鐵牌沉重非常,若一撒手,必定洞穿屋頂,倘使剛好春下有人,必定會被這面鐵牌砸死無疑。 江上雲劍光一圈,內力從劍身上激蕩掃出,那兩人同時之間,被他迫得身形不穩,又踩碎了好些屋瓦。 下面響起一片人聲,深夜之中,特別喧嘈,江上雲忽然大大發怔,心中掠過一個念頭,使得他非常難受。 原來這時他才忽然想起,這三人雖然在黑夜中踏屋賓士,但江湖上這種事情有的是,他怎能不分皂白,胡亂將人家傷了? 同時下面的喧嘈聲音,也使得他的心請慌忙起來,當下他勉強按住心神,大聲問道:「你們往哪裡去?快說!」 那個瘦瘦高高持著鏈子槍的人,忽然反清道:「咦,你是本地人?」 江上雲像是突然被人揭穿了什麼秘密似的,非常狼狽地瞪瞪眼睛,卻是不敢再作聲。 那個手持單刀的人道:「那些淫賊絕不是本地人。」 他面向那高高瘦瘦的人說,然後厲聲:「朋友,你手底真高,你貴姓名啊?」 聲音中盡是狠毒之意。 江上雲哼了一聲,倏然回身便走,轉眼間已竄過三座房子。 等待他發覺後面沒有人追趕,他長長籲一口氣,稍微放慢一點腳步,回到江家老店。 卻見四下人影幢幢,但這時他可不敢冒失了,正待掩過去查個明白時,腦後冷風一拂,蒙在的黑巾忽然掉了下來。 他趕快斜閃開數尺,眼角但見黑影一晃,便已到了他的面前,定眼看量,原來是江老爹。 江老爹輕鬆地低聲道:「別怕,孩子,爺爺跟你開個玩笑。」 一頓又道:「那個惡人呢?」 江上雲呐呐道:「他……他已經死了!」 用手一指又道:「就在靠城牆邊的曠地上。」 老人哈一聲,黑暗中可以瞧見皤白的頭顱點動一下,道:「你的手底太辣了一點,是麼?這是你生平第一次真正使劍啊!」 他溫和地數落江上雲。 他呐呐分辨:「爺爺,我可沒有想這樣做。」 又問:「南哥呢?」 老人道:「他追幾個毛賊,往李公調那邊去了,你知道那地方麼?」 江上雲答道:「孩兒知道。」 隨即用懇求的語氣道:「我也去一趟,行麼?」 老人道:「剛才我去了一轉,救了兩位武林朋友,跟著又和南兒把三個惡賊戲弄一番,便任得他們自生自滅,一徑回來,南兒腳程太慢,爺爺惦念家中,故此趕緊回來,你去看看也可以,只怕沒有熱鬧可看了,碰見南兒時,趕緊一道回來。」 江上雲忽然變得快活地應了一聲,立刻施展開腳程,疾馳向城外那荒僻河邊的李公飼。 只因他走的曲線,為的是繞開那些公人們。 而孫伯南正好在小河邊和八卦刀楚天材、子母梭孟君業試招之後,自己覺得滿意了,便一徑回來,恰恰彼此相左。 江上雲興興頭頭地直奔李公祠。 這過他站在那少女身後,伸出頭去僕她那根碧玉杖挑著的青蜘蛛。 只見那只青蜘蛛六爪一齊張開,形相如生,使人看了內心覺得益困悶悶,甚不舒服。 那位俏麗姑娘那根碧玉杯體積幼細,乃是堅硬光溜的的碧玉所制,擔挑著那棵青蜘蛛,卻是四平八穩,中杆上發出力量吸住似的。 這一手功夫天下少睹,江上雲腦筋一轉,已尋出些少頭緒。 須知江老爹深知天下各家派絕藝,江上雲天資穎悟,凡是江老爹曾經說過的,都一無遺漏的記在心頭。 然而他此刻卻是一點兒也捉摸不出這位美麗的姑娘手中的碧玉杆絕藝是出自何峽何派。 因此,他早就想到定是江老爹未曾提及過的一門絕藝,現在他從這一手吸物功人上,可就尋出一點端倪。 然而,這條線索又不能與心中所懷疑的另一點綴合起來,是以心中反而更加狐疑莫釋。 他促地向那位姑娘的脖子吹了一口冷氣。 這個突其而來的舉動,使她禁不住一縮須,「叮」地微響一聲,那枚青蜘蛛掉到地上去了。 她生氣地倏然轉身。 在兩個火折的光亮之下,彼此瞧得清楚,不但瞧得清楚,而且因相距太近,連呼吸也能夠覺察到了。 過了一會兒,他向她微笑一下,露出齊整雪白的牙,襯著他的那紅唇挺鼻,看來甚是迷人。 那位姑娘不覺怔了一下,說不出話來。 他說道:「那是域外龍家的壁虎功啊,對麼?」 只見他的眼光忽然變得非常銳利,生像要洞穿這位美麗少女的心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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